亞當大陸沒有正兒八經的學校，要想讀書識字，就要送到教堂去，或者請家庭教師。

  家庭教師自不用說，那是貴族才消費得起的。

  但到教堂學習也不便宜，最便宜的大班教學也要1銀幣一個月，而且教學質量堪憂。

  “讀書識字可是很重要的事情，瑪姬這麽聰明的孩子可不能當一個文盲！”夜瀾斬釘截鐵道，“這50銀幣你要是實在用不著。就由我來做主，送瑪姬去上學！”

  沒想到夜瀾竟然提了一個這樣的意見，但畢竟為了自己的女兒，羅伯茨也完全沒理由反對。

  瑪姬聽到自己能去上學，是高興壞了，倒不是她有多喜歡讀書，而是隻要能不待在家裏，她上哪去都願意。

  更何況，課堂上肯定有其他年齡相仿的孩子可以交朋友。

  當然，被課本折磨過幾個月後，她就不這麽想了，這是後話。

  夜瀾自己是被翰林院的幾位大學士手把手教大的，所以他自然地認為，瑪姬也應該由專門的教師來教授，而不是去教堂上大課。

  況且教堂的課程，有一大半的時間都是在學神學知識，可憐的小瑪姬要是被他們洗腦成了一個修女可就不妙了。

  打定主意，夜瀾決定在征召入伍前，先為瑪姬找到一位好老師。

  次日，夜瀾像紅土人士一般，在頭上圍上頭巾，把醒目的紫色頭發包了起來，往鎮上而去。

  現在，他不用擔心被人舉報到教堂去了，因為他馬上就是遠征軍的一員了。

  那些牧師是不會為難一個積極參與大聖戰的年輕人的。

  但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還是戴上了頭巾，蓋住了醒目的紫頭發。

  對募兵官的那套說辭，夜瀾已經和羅伯茨商量好了。

  隻要聲稱自己是羅伯茨的遠方親戚——耶蘭·格林，代表格林家應征入伍就行了。

  隻要格林家能拿出一個人入伍，募兵官就不會細究這個人到底是什麽來頭。

  有不少還算富有的家庭，就是這樣花錢找人替自己入伍的。

  夜瀾這次去酒糟鎮，除了登記入伍，還得采購些必需品，以及為瑪姬找一位家庭教師，還有打聽打聽野狼幫的消息，爭取在離開徹底清除這個隱患。

  一想到還有這麽多事要處理，他便加快了步伐。

  第一站是紫鼻酒館。

  酒館因矮人老板紫鼻頭而得名。

  酒糟鎮上的酒館還有好幾家，但隻有這家的矮人蜜酒最為正宗，理所當然地這裏的生意也最好，消息最為靈通。

  推開酒吧的彈簧木門，一股混雜著汗餿、酒氣、嘔吐物的氣味撲麵而來。

  這股難聞的氣味讓夜瀾一陣反胃。

  從小養尊處優的他，雖然已經適應了海腥味，但這酒館的氣味卻又是另一碼事了。

  由於大聖戰征兵正在進行中的緣故，酒館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熱鬧。

  不少雇傭兵聚集於此，他們也想加入遠征軍。

  他們不是以農民征召兵的身份應召，而是以價格更高的雇傭兵團的身份參戰。

  但遠征軍的經費也是極其有限的，對於這些沒有組織的雇傭兵，募兵官員會十分審慎地挑選，防止半吊子角色混進隊伍。

  此外，酒館裏剛賣了收成的農民也占不少比例。

  稍有節製的喝了一兩杯就走，若是酒鬼的話，不把賣糧的錢喝光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客人們在酒桌上大喊大叫，探討著真真假假的各類八卦故事。

  要想從他們嘴裏聽到有用的消息，得花大量時間甄別真假。

  所以，夜瀾選擇了效率更高的方法，他徑直走向了吧台。

  “老板，來一杯牛奶，加蜂蜜。”夜瀾道。

  或者是因為年齡的原因，夜瀾的身體還不能適應烈酒，更體會不到美酒的妙處。

  所以他提前谘詢過羅伯茨，知道了酒吧裏也有牛奶賣。

  紫鼻頭瞟了一眼這個陌生的客人，迅速倒上了一杯蜂蜜牛奶道：

  “十個銅幣，小朋友。”

  紫鼻頭故意叫夜瀾小朋友，一半因為他點了一杯牛奶，一半則因為東方人的皮膚和相貌看起來的確顯得年輕。

  酒館人來人往，東方人偶爾也有，紫鼻頭見過多了。

  他不想花費太多時間在這個年輕人身上，就把腦袋歪向了別處，準備招呼其他人。

  夜瀾彈出一枚銀幣道：“不用找了。”

  銀幣清脆的響聲把紫鼻頭的目光拽了回來，他笑眯眯道：

  “想打聽點什麽？小朋友。”

  “我想知道這一帶，哪裏可以請到靠譜的家庭教師。”

  “嗯嗯嗯，是個愛學習的小朋友。不過你該去教堂問問，而不是來酒館。我打賭，這個酒館包括我在內，一個識字的都沒有，哈哈哈。”

  “我不想請牧師，或者說有神學背景的人當老師。”

  “你這麽說，我有理由懷疑你是個異教徒。不過，嗨，算了，我可是個矮人。”

  一開始聽對方指控自己為異教徒，夜瀾嚇了一跳。

  但也馬上反應了過來，對方可是個矮人。

  矮人之於教會而言，某種程度上也是異教徒。

  因為矮人信仰的是各種原始神，而非教會崇拜的“真神”。

  但第二次獸人入侵後，獸人以摧枯拉朽之勢，強占了亞當大陸西岸的大片土地。

  許多信仰真神的國家也在戰爭覆滅，教會迫於獸人的壓力，隻能暫時放下對一部分矮人、精靈在內的各個中立種族的敵視。

  轉而同他們進行合作，來抵抗獸人的入侵。

  紫鼻頭是最常見的“中央山脈”矮人，他們同人類之間並沒太多過節，於是便被獲準到人類的地盤生活。

  大部分的矮人會選擇開一家酒館，或者鐵匠鋪，矮人對這兩門手藝都有著獨家秘方。

  “不請牧師的話，那最好選擇底層醫生或者吟遊詩人。這兩個群體較為常見，文化素質也普遍較高。不過可惜的是，現在遠征軍在四處征兵準備聖戰。這兩個群體被大量雇傭，價格也水漲船高，你是出不起遠征軍那樣的高價的，除非……”

  “你有什麽更好的建議嗎？”

  “除非去附近的大城市烏卡，那裏有很多職業醫生、音樂家、律師。他們不會為了錢冒險參軍。所以有些收入不高的，會兼職開班教學，教學生讀書認字，甚至是他們的專業技能。”

  “要去那麽遠啊……”

  夜瀾有些猶豫，烏卡算是這塊大陸遠近聞名的大城市，位於羅涅半島和延入大陸的交界之處，離酒糟鎮有一段距離，即使乘坐馬車也要一個多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