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凜冽，鄂爾多斯部蒙古的一處營帳內，幾個貴族正聚在一起飲酒吃肉。

  坐在大帳中間的是一位圓臉的中年人，喝了一口酒，用手捋了捋胡子然後開始說話：“阿木爾，最近南邊來的商隊多不多？”

  被問話的是一個年輕人，是中年人的兒子。聽了問話後馬上回答道：“阿爹，南邊來的商隊最近到不少，不過都是小隊商人，大的商幫給查著過不來了。”

  中年人聞言，又灌了一口酒。哈著酒氣，發起了牢騷：“這大清，真是把我們部落不放在眼裏。自從跟了他們以後，我們部落出征了多少勇士，到頭來卻連南邊來的商隊都不讓過來了。”

  阿木爾等人，也跟著他們的頭領開始抱怨起滿清來。

  今年以來清軍對榆林一線的進出口貿易加大盤查，搪瓷，羊毛是被盤查的重點。這導致來鄂爾多斯部蒙古貿易的商隊，不得不拆成小股分散走私。

  從貿易總量上來說，影響並不大。可是整個蒙古草原對搪瓷等貨物的需求卻越來越旺盛，這種情況下不增長就是受損！

  鄂爾多斯部處於草原和虎威軍貿易商路的中轉站，靠著這一商路吃了不少的過水麵。商隊規模上不去，他們的收益就受到影響。

  這情況放到以往，他們早都提著刀槍打上門了。可如今滿清和他們又是一家親的關係，扣關武力威脅肯定是不能做了。

  正常的買賣搞不了，搶劫也沒法做。這一帶的蒙古人，可是對滿清怨念很大。

  “對了阿爹，前幾日來的滿人說要咱們查禁買羊毛布的商販，以後羊毛布不容許買賣！”阿木爾抱怨完之後，又把滿人朝廷最新的政策匯報給了老爹。

  “哼，管的到寬，不讓買羊毛布我們穿什麽？不要搭理他們，有本事他們就到草原上來查。阿木爾，你給部落的勇士安排一下，以後來這兒的南人商幫都給予一定的保護，不然這些膽小的人就不敢來部落做生意了。”部落頭領可一點不在意滿清的禁令，偌大的草原滿清也沒能力查禁。

  振川和蒙古人的貿易是雙向受益的，振川通過這個貿易體係獲得了羊毛，毛皮，牛羊肉，礦產等原材料，並賺取了大量差價。

  蒙古人則通過賣出原材料獲得了大量的工業製成品，大幅的改善了生存條件。

  以往的時候蒙漢貿易主要以毛皮和馬匹為主，馬匹是戰略物資，產能有限，也不能隨便買賣。毛皮的買賣，品種太過單一市場需求總量也趨於飽和，所以這種貿易的聯係非常脆弱。

  和振川的貿易商業貿易就不一樣了，大量的羊毛出口給草原牧民增加了不少收入。振川離草原距離近，草原上的牛羊肉也能直接換東西（振川的午餐肉罐頭可以相對長時間的保存肉類）。再加上一些如燧石等礦產的貿易，可以說這條商路成了蒙古人的致富路。

  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要不是忌憚滿清的武力，鄂爾多斯部蒙古早都翻臉了。

  草原上一處簡陋的蒙古包裏，牧民巴根正在與妻子和兒子，用錘子砸著一堆黃色的石頭。

  巴根把砸碎的石頭裝到了背簍裏，然後小心翼翼的蓋好。對他來說這不是石頭，而是銀子。

  自從振川來的商人，告訴他這種石頭能換東西以後。他就通過放羊的間隙，想盡辦法尋找這種石頭。也是長生天保佑，最近他在一處山穀裏大量的發現了這種發財石。他沒有告訴任何人，而是自己一個人偷偷的往家裏撿。

  有了這些石頭，他們一家的日子以後可就好過多了。先用發財石先給家裏換幾匹羊毛布，讓孩子們有新衣服穿。這羊毛布可是好料子，又結實又暖和。他家的羊太少了，一年換的布都不夠用，這次可得多換一點。

  搪瓷也要多換一些，他早都想要換個大點的臉盆了，可是太貴了一直沒舍得。對了火油的馬燈也要換一件，這燈可亮了，他在部落頭人的帳裏看見過一次，羨慕的不得了。想著想著，他就發現要換的東西實在太多了，這兩年來的南人商販手裏好東西可是層出不窮。

  要換這麽多東西，不知道這些發財石夠不夠用。最近羊毛布這些東西可都在漲價，聽說是因為滿人在關口盤查著不讓南人過來賣貨。“這滿人可太不是東西，就見不得草原上的人過好日子，早知道他們這個德行當初就不應該幫著滿人去口內打仗。”巴根在心裏憤憤的想。

  患得患失的等了好幾天，終於有一隊商販來到了巴根的部落。

  巴根害怕引起別人的注意，就偷偷的找到商隊的管事把他帶到自家的帳房裏，讓他看看自己的發財石能換多少東西。

  商隊的管事宋貴，跟著巴根來到帳房門口的時候，都準備轉身就走。看這個簡陋的帳篷，就知道這家人的情況。這能有多少貨可換？

  但已經到了門口，再不進去的話麵子上可說不過去。蒙韃子可不是良善之輩，駁了人家的麵子，說不準會被拔刀相向。所以還是硬著頭皮進去再說吧，反正多少應該有點東西。

  “哎呀，巴根兄弟，這些燧石我都要了，你以後撿到就全給我留著。我商隊裏的好貨你盡管挑！”進了巴根家，看到燧石的時候，宋貴就再也不敢輕視巴根了。他現在盯著燧石堆的眼神，就像看到滿屋子銀子一樣。

  燧石在振川的需求量非常大，價格也高的離譜。五斤燧石就能換一兩銀子，巴根家裏有兩三千斤燧石，也就是說這裏堆著好幾百兩銀子。

  當宋貴走後，巴根都有點不敢相信自己剛剛經曆的一切。一堆石頭硬是換了四匹羊毛布，還有一大堆搪瓷等緊俏貨，最後這管事還給了他五十兩銀子。給銀子的時候管事對他說：“一下子，換的東西太多會太顯眼，被部落的其他人知道了就容易惹事！”

  這個南人商販也是個好人，如果不是他提醒，自己還注意不到這事。巴根對宋貴充滿了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