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皇嫂，朕和悅兒就先回坤寧宮了，你早些歇息。”

  崇禎看著張嫣承諾道：“有朕在，叛軍進不來，大明亡不了。”

  隨後，便在一眾宮燈簇擁下，拉著周悅離開了。

  月色如水，傾瀉在紫禁城漢白玉的甬道。

  黑夜裏，隻聽到不緊不慢的腳步聲。

  “悅兒，天黑路滑，要不要為夫，抱你回宮？”

  “不說話，在這兒傻樂是什麽意思？”

  “啊？陛下能看見妾身？”

  “悅兒的臉像是皓月，光彩奪目，哪能看不見？所以要不要朕抱你回去？”

  良久，黑暗中傳來嗯的一聲，旋即便是一串大笑，放聲而去。

  ……

  天剛蒙蒙亮，崇禎一下子從龍床上坐了起來，露出一身初現崢嶸的強橫軀體。

  隨後他似乎想到什麽，立刻輕手輕腳下床，用薄薄的錦被將一旁沉沉睡著的周悅蓋得嚴嚴實實。

  “這被子太薄了，悅兒蓋著可能會冷，等圍城之事解決了，趕緊做一條鴨絨被給她蓋上。”

  崇禎伸了個懶腰，身體頓時發出一陣骨骼齊鳴的聲音，他意外發現，這李存孝的武力模板，竟然還在慢慢改變他的體質！

  “昨晚瘋到半夜，今天這麽早便醒過來，竟然不覺得疲倦，隻覺得餓！”崇禎讚歎一聲。

  “恐怖如斯！”

  崇禎自己穿了件月白寬袍，就輕手輕腳出了內室，走到坤寧宮的中殿。

  “陛下，按禮法，”周悅的貼身女官，昨夜被崇禎從內室趕出來值班的林女官小心翼翼俯身道：“奴婢這就去喚皇後娘娘起身侍奉……”

  崇禎擺擺手，絲毫沒把這種老舊規矩放在眼裏。

  他輕聲道：“昨夜已經侍奉過了，今天讓她多睡會。一會你進去好好守著她，動作輕一點。”

  “奴婢領命。”

  “還有，”崇禎喝了口茶，催促道：“早膳快一點。”

  “……”

  “是。”

  一刻鍾後，崇禎終於吃上早飯了。

  而一旁，李承芳黑著眼圈，站著侍奉。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片刻後，就見到王承恩頂著一副黑眼圈，急匆匆地小跑過來。

  “陛下！”

  王承恩慌亂趕來，卻見崇禎正在不緊不慢地喝粥，而一旁的李承芳……

  王承恩和李承芳對視一眼，目光都在對方的黑眼圈上停留片刻。

  交流與問候在眼神中完成。

  “怎麽了？你這麽慌亂，事情一定不是出在城內。讓朕想想，是不是李自成圍城了？”

  崇禎舀了勺瘦肉粥。

  “不是，陛下，是李自成那賊人……”

  王承恩突然卡殼，看著崇禎氣定神閑的喝粥，臉上的表情差點控製不住。

  我的陛下啊，闖賊都圍城了，您也猜到了，還能這麽淡定，吃這麽香？

  這粥……

  它真就這麽香嗎？

  “這件事先放一邊，王大伴，朕昨日交代你的事，抄家抄的怎麽樣？”

  崇禎夾了一筷子水靈脆生的醬黃瓜。

  王承恩拜道，隨後看了眼李承芳，按照舊例，即便是李承芳也不能旁聽。

  李承芳剛要告退，卻見崇禎擺擺手道：“沒事，如今朕身邊的可用忠臣就你們這幾個了，不必忌諱，直說吧。”

  站在一側的李承芳眸子裏光芒閃爍，他感激地看了眼崇禎，默默低下頭。

  “陛下，昨日下午，老奴帶著一千兵士，按圖索驥，”王承恩取出那卷東廠搜集的叛臣冊子呈了上去，接著道。

  “所查十七人，盡是國家肱骨大臣，七人家中還留有與闖賊或清賊的往來書信，十一人家中還早已備好了獻給闖賊的金銀財寶！人員包括戶部司庶吉士魏學濂，吏部吳爾壎……”

  “共計查抄金銀七百八十萬兩之巨……”

  崇禎一目十行翻閱冊子，聽著王承恩的講述，即便早有準備，但他依舊看得怒火中燒。

  不由得冷冷笑了兩聲。

  “真不愧是我大明的社稷之臣，江山柱石，正直清流！好樣的，真是好樣的……”

  王承恩稟報，臉上滿是憤恨。

  前幾個月陛下親自與這些大臣借錢禦敵，這些混賬要死要活，上百名朝廷重臣湊了半個月就湊十幾萬兩，再講就撒潑痛哭直言沒錢了。

  如今隻是查抄了十幾個逆臣的家產，各種金銀玉器加起來就有八百萬，他昨天帶著兵士足足搬了一夜，才查抄幹淨！

  “這些米蟲！”

  崇禎起身，道:“兩位大伴，朕此刻要去禦敵，同時各有一項任務交托你們，且附耳過來……”

  言罷，兩人依次退下，依命行事去了。

  崇禎喚來內侍，服侍自己穿著戰甲。

  而他負手，眼光似乎穿越了宮牆，直看到遠處的內城。

  “天下大亂，乾坤顛倒，外有叛軍壓境，國事多艱，朕已經沒有心思跟這群貨色玩黨爭了。”

  “非常之時用非常之法，這朝堂，隻需要一個聲音。”

  “天下大勢，浩浩湯湯，不能為朕所用的……”

  崇禎笑了一聲。

  “就全都下去陪皇兄做木工吧。”

  ……

  崇禎領著五百玄甲軍，從皇城出發，策馬揚鞭，急匆匆趕到了正陽門城樓下。

  昨日他留在皇城的一千玄甲軍，隨著皇城的禁軍恢複機能，又被他抽調出五百人，前往城門口。

  好鋼要用在刀刃上！

  崇禎跨步站在城樓上，在他的極佳視力之下，正陽門前方的大批叛軍動向，一覽無遺。

  “陛下！”

  京營總督，襄城伯李國楨躬身拜到，隨後道。

  “此刻，天剛蒙蒙亮，正是人最容易困倦的時候，闖賊此刻進行圍城和小範圍的攻城，用心歹毒！”

  而後，李國楨帶著讚歎，對崇禎滿是信服：“陛下，您秘密訓練的軍隊，青州兵和玄甲軍，真是百裏挑一的強軍！遠非咱們京營中的禁軍可比！”

  他看著城樓之上，在淩冽寒風中依舊站得筆挺的青州兵，心中對於崇禎的敬畏愈發濃烈。

  “一分錢一分貨啊！”

  崇禎心道，隨後問道：“如今內城九門的情況如何？”

  李國楨是京營總督，這內城的安防工作是他的職責，好在這人雖然不善兵事，但做事勤勤懇懇，也是勳貴階層，所以崇禎對他頗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