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姆語塞。

  他實際上並不是沒有想到過這個方法，以工代賑的翻版而已。

  隻不過他認為情況不同。這些人並不是赤貧，甚至大部分還有貸款。他們其實並不需要“賑”。想要把他們組織起來幹活，很難不用到強製手段。

  隻有一無所有的赤貧者才能很容易的用糧食組織起來。物質越豐富，生活越安逸，人類個體的組織性就越差，組織起來的成本就越高。

  用強製手段組織這些人去修路，事倍功半。不如等他們沒飯吃的時候再說。

  想明白了後，湯姆道：“婦人之見。”

  蕾歐娜頓時氣的七竅生煙。

  湯姆笑道：“等他們花光了錢和超過半年期限，組織起來將更容易。你的父親給他們準備的地方是礦坑”

  蕾歐娜：“……”

  湯姆：“別瞪眼，這個消息已經放出去了，這幫人如果不盡快工作，隻能說他們是自找的。”

  蕾歐娜忍不住抬杠道：“如果是我，既不想工作，又不想去挖礦。不如早點跑路，去美國別的地方。”

  湯姆想了想：“確實有這種可能，不過隻要是智力正常的人，就不會這麽做。這是把自己置於危險境地，並沒有多少好處，成功率極低。還不如去工作。”

  蕾歐娜無言以對，轉移話題：“我聽說你們還搞了個妓院？”

  湯姆立刻道：“這是你父親的手筆，……跟我絕對沒關係！”

  蕾歐娜氣憤道：“裝蒜！我的孤兒院現在經費不足，你們居然花錢搞這些東西！”

  湯姆一看要遭，連忙說道：“……或者我給你些錢，你先拿去用著，給那些孩子聘請些教師。”

  蕾歐娜立刻忘了妓院：“憑什麽我們掏錢？這孤兒院是我們家開的？”

  湯姆道：“雖然不是我們開的，但我考慮的是，慈善行為會給我們帶來一些好名聲。別忘了，雖然財富是私有，但我們隻是暫時保管而已。”

  蕾歐娜奇道：“你真的是這麽想的？不是吹牛？”

  湯姆：“……當然。私有製是有局限性的。多數人現在隻能保證溫飽，還有很多人每天隻吃兩頓飯，貧富差距就在這裏，我們越富有，就越危險。”

  蕾歐娜：“你這麽聰明，就不能想想辦法？”

  湯姆沉默了一下：“有很多辦法。”

  蕾歐娜：“……我不明白，你跟那些窮人有什麽不同？他有10美元，你有1000萬美元。私人財產神聖不可侵犯。他有權保護自己的財產，你當然也有。”

  現代人經常聽見的~私人財產神聖不可侵犯，是1789年法國大革命所謂“人權宣言”的產物。看看社會背景就知道，這裏的“私人”指的是資本家，財產指的是“生產資料”。滑稽的是，有的窮鬼以為說的是他們那點可憐的再生產生存保障。更滑稽的是，有的書呆子也分不清，以為燒掉人家的房子就是革命了。

  湯姆當然不會嘲諷自家老婆，而是問道：“……你聽說了？”

  蕾歐娜：“當然，現在誰不知道鑄幣廠運進去了十幾輛滿載黃金的馬車。”

  湯姆：“好吧……你知道私有製的由來麽？”

  蕾歐娜：“我怎麽知道！你別打岔，先說說那些保護我們的財富的方法。”

  湯姆笑道：“最佳手段你已經說了，讓所有人都認為~私人財產神聖不可侵犯~是真理。”

  “……還有呢？”

  “來一次徹底的分紅，讓所有人都跟我站在一起。”

  蕾歐娜尖叫：“分紅？這得花出去多少錢？”

  克魯格工業集團有多少股東？

  湯姆不知道，他已經記不清了。他隻能說，所有的單位負責人，肯定是股東。所有的重要技術人員，都擁有股份。

  還有一部分議員和社會人士也是股東，相應的，湯姆在他們的產業裏，也擁有股份。

  開拓團政府也是股東，兵工廠有一部分股份還是喬治的。

  東部的產業股權則相對簡單點，黃金十人組成員大部分都在各個城市。

  這是一張規模龐大的網。這張網現在代表的是超過2000萬美元的資產和超過1000萬美元的黃金。

  蕾歐娜當然知道，所以聽湯姆說要分紅登時就忍不住了。

  湯姆笑道：“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黃金這東西，隻是貨幣，隻有流通起來，才能變成真正的財富。我這叫找人幫我花錢。”

  蕾歐娜猶豫一下：“不如拆開分紅，這1000多萬美元應該屬於是兵工廠的，再給會計們多發點獎金。”

  湯姆：“不行，這麽做除了製造矛盾沒有任何用處，還不如不分紅。”

  有些產業比如鋼鐵廠，一直都虧損，如果撇開他們，肯定會鬧翻天。

  蕾歐娜：“……這得分出去多少錢？”

  湯姆笑道：“300多萬美元吧。”

  蕾歐娜泄氣道：“這麽多錢……你的鐵路怎麽辦？”

  湯姆嘿嘿一笑，沒回答。

  半夜，湯姆穿著睡衣在陽台抽煙，外麵並不是一片漆黑，鯨油燈遠遠近近的並不少。

  一根煙很快就抽完了，湯姆掐滅煙頭，說道：“讓他們查一下，黃金的消息是怎麽泄露的。”

  樓下有聲音傳來：“好的，先生。”

  警局又多了兩個“顧客”。

  這下好了，籠子本來就不大，睡覺連腿都伸不直，卻沒人敢抱怨。兩小偷倒是淡定的很，躺地上很快就鼾聲如雷。

  天一亮，所有人家夥就被拉了出去，要求他們洗漱，還發放了一些烤的又幹又硬的麵包和一杯水。隨即又被關進籠子。

  這特麽能吃麽？一個小子受不了，想隨手扔了。不過看了看警察們的眼神，沒敢。

  小偷們反而吃的津津有味。

  “嗨，你們不吃麽？不吃不如給我們。浪費食物會倒黴的。”

  “是麽？沒胃口，都拿去吧。”

  領頭的年輕人麵色不渝：“這早餐最好吃光，別忘了，我們還有兩天才能出去。”

  幾人沒精打采，沒人理會他。另一個小偷反而說道：“他說的對，不然沒力氣幹活的。”

  領頭的年輕人默默的吃著麵包，不想再多說一句。

  剛吃完，一個警察進來道：“你們，每人5美元罰款。”

  才這麽點？幾個紈絝子弟鬆了口氣。

  一個家夥道：“沒問題。”

  領頭的年輕人奇道：“請問，賠償呢？”

  警察有些不耐煩：“這個要等上麵批準，不是商家說了算的。”

  時間很快就到了8點。外麵忽然吵雜起來，有人叫道：“局長先生，您的手下昨天逮捕了幾位尊貴的旅行者，我們認為有些細節需要探討一下……”

  幾個紈絝子弟興奮起來：“他們來了！”

  領頭的年輕人心想，這幫蠢貨，這裏又不是東部。

  保鏢們也挺無奈的。按照路人指點，他們在警局門口等到了警察局長，可這局長顯然不好對付。居然理都沒理，直接進去了。

  保鏢們大眼瞪小眼時。一個警察在出來說道：“你們有什麽問題？”

  “……我們要見你們的局長，有事情要麵談。”

  “能具體點麽？”

  出乎保鏢們的預料，他們被要求派出一個代表，很快就被帶到二樓局長辦公室。

  然而讓人大跌眼鏡的是，沒幾分鍾，保鏢就被幾個警察在辦公室裏當場按倒，打的滿頭滿臉的血。

  警察局長在咆哮：“你個王八蛋敢害我？竟然公然行賄？給我往死裏打！”

  聽到動靜，籠子裏的一群人麵麵相覷。兩小偷驚奇的看著他們：“你們是才來的吧？”

  領頭的年輕人臉色灰敗，忍不住大罵出聲：“蠢貨，你媽教你行賄了？”

  一個年輕人忍不住問道：“開拓團行賄罪名很重麽？”

  一個小偷同情的看著他們：“還好，最多也就挖幾年煤。不過受賄的罪名很重，起步就是無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