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婿二人邊走邊聊。

  湯姆道：“我的那份擴建孤兒院和聘用更多女性教師的提案怎麽沒有列入議程？”

  喬治：“……政府現在財政緊張，今年的額度已經快用光了。這種要花錢的提案就等明年吧。”

  湯姆奇道：“這麽快就花光了？”

  喬治：“擴軍不要錢麽？修房子修路不要錢麽？這不都是你一力讚成的麽？”

  湯姆：“……”

  喬治手舞足蹈：“開動腦筋，再整個賺錢的提案，然後我就有錢給你老婆修孤兒院了。”

  湯哭笑不得。

  喬治推開書房的門，轉頭道：“老規矩，閑雜人等不得靠近。”

  雙槍黑色牛仔帽嚴肅道：“指揮大人請放心。”

  湯姆進門跑到酒櫃，倒了兩杯鮮釀葡萄酒：“這葡萄剛成熟，你這就有了這個，看來我的小姨子依舊很孝順啊。”

  喬治：“……不提這個，你的黃金秋天真的能到麽？”

  湯姆：“不出意外，沒問題。……這樣吧，到時候我把錢借給政府，算低息貸款，你看可行麽？”

  喬治：“……不行。你可以把錢存進銀行，但不能借錢給政府。”

  湯姆笑道：“這不是差不多麽？”

  “任何一個有頭腦的組織者，都不會容忍這種事情，政府很容易變成你金錢的傀儡，你明白麽？”

  湯姆奇道：“為了政府的權威？”

  喬治：“……是為了開拓團的權威。實際上，連銀行借錢給政府都是不合適的。隻不過那銀行其實也是我的所以才無所謂。”

  湯姆：“讓我想想……”

  喬治：“你研究過歐洲的那些國王們是如何被送上斷頭台的麽？他們最初的做法就是向那些有錢的封臣和商人借錢。”

  湯姆笑道：“……國王們不是會賴賬麽？”

  曆史上，資本逐步取代封建君主的開始就是使用金融手段染指權力。投機商人們在無恥的國王們合作中損失慘重，不少人家破人亡。

  不過，他們如果不跟國王們聯合在一起，可能死的更慘。因為沒有權力和武力作為後盾的早期資產階級，隻能依附在封建王權的羽翼下才有生存的土壤。

  中世紀國王們的對手主要有兩個。首先就是叛亂貴族和大小封臣，因為資本需要市場，割裂市場的分封製度顯然天生就是資本的敵人，連綿不絕的戰亂更不符合資本的利益。而國王們需要權力，以及穩固的統治~這正是資本需要的商業環境。相對於野心勃勃的封臣，商人們顯然更好對付。於是一拍即合，金誠合作，分封建國逐漸變為專製王權。

  下一個敵人就是宗教神權。說來可笑，當時天主教在歐洲勢大，無論是世俗王權還資產階級的財富，它都要染指。權力它想要，金錢它更要。於是王權與資本再度聯手。

  這種話語權的爭奪的結果就是文藝複興與啟蒙運動，是的，這些統統都是政治鬥爭的產物。用某位教員的話來說~人類社會的一切鬥爭，都是階級鬥爭。

  通過“宗教改革”，提出“教隨國定”，教皇的權威被趕出國家範疇，國家範圍內的教會由國王掌握。

  最後，國王們被送上斷頭台就順理成章了。

  資產階級深謀遠慮，富有耐心。從中世紀到近代，橫跨兩個曆史階段才建立自己的階級政權。顯然，任何輕視它們的人，都是可笑的。

  喬治笑道：“是的，正因為如此，國王們最終被弄死了。資本家們需要拿回他們的錢和保護自己的財產。那些所謂的革命，本質就是如此。”

  湯姆驚奇道：“嶽父……博學多才啊！”

  喬治：“資本家和大地主壓榨普通人，國王壓榨資本家和大地主和普通人，最後資本家揮舞著金錢對普通人說：看，國王就是你們的敵人。就這麽簡單。”

  湯姆：“……你是不是招攬了一些研究這個的人才？”

  喬治不滿：“什麽話？這是我自己琢磨的。”

  湯姆笑道道：“如果想要增加政府的收入，內部不合適，我們承諾過輕賦稅的。外部也不合適，戰爭很快到來，我們必須集中精力。”

  喬治：“……這些我都知道。”

  湯姆：“不知道您囤積了多少棉花？”

  喬治：“……你是說貿易？這個來的太慢了。”

  湯姆：“想想看，你覺得不值錢，但對別人來說很值錢的東西。”

  喬治：“……我有這種東西？”

  湯姆笑了笑：“有的，比如，信用。”

  喬治有些懵：“信用？這玩意能當錢用？”

  湯姆：“私人不能借錢給政府，銀行不能借錢給政府，但人民可以。”

  喬治：“……你這小子！說點具體的。”

  湯姆笑道：“發行公債。”

  喬治瞪眼：“我還以為是什麽好東西呢，這不是已經被東部玩爛了的麽？”

  湯姆端起酒喝了一口，放下：“這不同，我們有充足的抵押物和擔保，跟東部不一樣。”

  喬治嗤之以鼻：“最後還不是要還？我說的是增加收入。”

  湯姆：“我就納悶了，銀行那麽多黃金和白銀，你是怎麽運作的？怎麽還缺錢？”

  喬治想了想：“因為我的計劃是武裝兩萬警衛隊，聲稱擴編到一萬隻是幌子。”

  湯姆：“瓦特！？”

  喬治：“武力決定一切，這是你說的。”

  湯姆：“……得克薩斯州的補償呢？”

  喬治道：“這麽點怎麽夠，光是武器彈藥就要50萬美元。”

  湯姆：“……嶽父您真是夠死板的。我猜您可能還要掏錢為警衛隊修建軍營？”

  喬治指著自己的鼻子：“……我死板？”

  湯姆笑了笑：“你忘了，幾年前我就說過的~戰時經濟。”

  喬治眨眨眼：“說來聽聽……”

  湯姆指著自己的鼻子：“戰時經濟下，我應該用成本價提供軍火，隻維持生產，不賺取利潤。現在一支大栓槍改進型，成本隻要10美元。如果極端點，你提供礦石糧食煤炭等物資，嚴格的配給製和軍事管製下，我就能提供不要一個美分的軍火，數量取決於原材料數量。”

  喬治蹦了起來：“不要錢？那我摟錢幹啥？”

  湯姆：“別激動別激動，後一個難度很高，估計搞不出來。”

  喬治眨眨眼：“難度怎麽個高法？”

  “取消金錢，所有的一切都用計劃來代替，每個人都由配給口糧服裝等物資來維持生活，沒有也不存在所謂的工資。所有的生產都以軍事生產為中心，一切實行軍事管製。”

  湯姆喝了口鮮釀葡萄酒：“這叫戰時計劃經濟。”

  喬治眼都直了：“70萬人不拿美元隻幹活？吃喝拉撒政府全包？軍事管製？你是說不幹活就槍斃？……這可能麽？”

  湯姆：“目前是不可能的。”

  喬治眼神閃爍：“為什麽？”

  湯姆笑道：“因為這等於搶劫了所有人，拿走他們的一切用於戰爭。我猜他們會造反。”

  喬治：“……那什麽時候具備可能性？”

  湯姆：“所有人一無所有卻還堅信我們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