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治：“共識？……難。”

  ??他摸出銀質煙盒：“以前，我認為那些朋友和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會是我的左膀右臂，結果有人還想要我的命。後來我用利益來把他們捆綁在一起，可依舊會有人陽奉陰違。理由更可笑，居然是因為我給了黑人自由。他難道不明白我們人口稀少麽？如果一味的讓黑人去當奴隸，他們會有這麽高的積極性？連這些人都會跟我分歧越來越大，讓開拓團上下都認同那個……戰時經濟，難。”

  ??湯姆接過香煙：“我倒是覺得，這才是正常的。”

  ??喬治拿著火柴愣住了：“瓦特？”

  ??湯姆：“人總是會有思想上的差異，讓讓所有人的想法跟你一樣，不太現實。”

  ??喬治打量了湯姆一下：“你不會也跟他們想的一樣吧？”

  ??湯姆笑道：“怎麽可能。不知您注意到沒有，反對你的，都是有些產業有點家底，不靠議員那點工資生活的人。而政府出身的那幫人，從來就沒這些幺蛾子。”

  ??喬治：“……這是什麽原因。”

  ??湯姆笑道：“他們如果反對你，等於砸自己的飯碗。”

  ??喬治呆滯片刻：“……好像是的。不過……，你的錢比他們加起來都多，這又怎解釋？”

  ??湯姆：“……我是您的女婿，當然支持你。”

  ??喬治拿起銀質調羹晃了晃，冷笑一聲：“是麽？”

  ??湯姆翻了個白眼，這嶽父疑心病越來越大啊！居然還當著麵說。

  ??喬治來回走了兩步：“所以以後我應該重用政府這邊的？”

  ??湯姆：“不，軍隊才是政府乖乖聽話的原因。如果您的老弟兄都沒了，他們一定造反，然後自己給自己加工資，直到分了開拓團。”

  ??喬治不悅：“……不可能，鎮長他們不是這樣的人。”

  ??湯姆笑道：“鎮長隻是一個人，將來也會退休的。沒有製約的權力，經不起考驗。”

  ??喬治聽懂了：“製約？”

  ??現在開拓團的政府構架其實很簡單，鎮長權力極大，任命下屬或者具體的事務負責人都是他一人說了算，以至於在鎮長身邊工作是人人都想削尖腦袋鑽進去的美差，畢竟鎮長沒幾個親戚，跟鎮長臉熟的自然機會多多。

  ??湯姆道：“如果鎮長退休，換了一個陽奉陰違的，你猜政府上下是聽你的還是聽鎮長的？”

  ??喬治笑道：“我有軍隊，你說的。”

  ??湯姆：“您的老弟兄們也會退休的，而政府收取稅賦，手裏有錢，如果他們互相勾結，還會聽你的麽？”

  ??喬治哈哈大笑：“那是你的問題，不是我的。”

  ??湯姆很想暴跳如雷一下。

  ??他提這些正是因為這個架構太簡單，容易出問題，而喬治來做這些，阻力要小的多。

  ??歸根結底，他還想把開拓團做大做強。

  ??喬治道：“這個問題我考慮過，甚至我還收集了些一些國家的情況料來參考。但是，現在改不合適。”

  ??湯姆若有所思。

  ??果然喬治道：“等戰爭打完再說。”

  ??他吐了個煙圈：“不過，你說的那個砸飯碗我倒是很有興趣。有沒有什麽辦法砸了我的那些老弟兄們的飯碗？這樣他們就會跟我一條心了。”

  ??湯姆心想這話怎麽聽著這麽別扭？忍不住道：“這不叫一條心，這叫不得不跟你一條心，不然沒飯吃。”

  ??喬治笑道：“沒關係，都一樣。”

  ??湯姆道：“讓他們沒飯吃，他們不想弄死你就算不錯了。還一條心？”

  ??喬治：“我知道，這不是讓你想辦法麽！”

  ??湯姆道：“……辦法當然有，不過很費錢……。”

  ??喬治：“……真有辦法？說來聽聽。”

  ??湯姆道：“說起來也很簡單，買下他們的產業，然後規定，政府人員，不得經商。”

  ??不料喬治的反應讓湯姆出乎預料，他麵色奇異的問：“……包括你麽？”

  ??湯姆想了想：“是的。”

  ??喬治喃喃自語：“……這不合邏輯，你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

  ??湯姆：“……”

  ??喬治又開始轉圈：“……你的資產過千萬，你怎麽能說不要就不要了？”

  ??湯姆道：“……這不是買麽？千萬美元夠我吃幾輩子。”

  ??喬治麵無表情：“嗬嗬，我買不起，開拓團更買不起。”他停下，在桌子上掐滅了煙頭，“你知道麽，有人認為，你才是開拓團最大的不確定因素。”

  ??湯姆暴跳如雷：“……法克……誰特麽這麽嘴賤？”

  ??喬治反而笑了，似乎在欣賞湯姆氣急敗壞的模樣。

  ??湯姆不滿：“……你這是什麽表情？”

  ??喬治笑道：“你知道麽，有人對你非常恐懼，怕你有一天會造反，你的錢，足夠收買成千上萬的人為你賣命。”

  ??湯姆指著自己的鼻子：“我會造反？對我有什麽好處？”

  ??喬治道：“我不知道，他們也不知道。不過你在警衛隊裏安插人手讓他們疑神疑鬼。”

  ??湯姆氣笑了：“誰沒在警衛隊裏安插人手？”

  ??喬治聳聳肩：“我知道，他們也知道。不過他們加起來都沒你錢多。”

  ??湯姆笑了：“所以我主張政府官員不得經商讓你放心了？”

  ??喬治：“……你得明白，他們隻想安穩的老死。”

  ??湯姆若有所思：“所以你其實不是想砸他們的飯碗，而是想砸我的飯碗？”

  ??喬治點點：“是的。”

  ??湯姆：“你還想砸了我的飯碗後，我依舊和以前一樣，跟您一條心？”

  ??喬治：“是的。”

  ??湯姆抓抓頭皮：“……我覺得您一定想笑，讓我出主意整我自己？”

  ??喬治果然笑道：“是的，不過這樣的結局最好，這樣大家才能相信你，成為你的支持者。”

  ??湯姆靈光一閃：“其實你才是火藥桶的幕後指使者？”

  ??喬治愉快的笑道：“是的，不是我的小女兒，更不是我的二女婿。”

  ??湯姆靠在椅子上：“我早該想到了。你說過，您的兩個女兒不是維多利亞女王那種人。我爹也說過，馬裏奧隻是個書呆子。”

  ??喬治拍了拍他的肩：“別生氣，我的理想並不是我一個人的，我們不得不慎重。”

  ??他彎下腰，握住湯姆的手，眨眨了眼：“我必須確定你是合格的接班人。”

  ??湯姆覺得有點滑稽：“如果我被炸死了，是不是算意外？”

  ??喬治道：“馬西奧做過試驗，那個火藥桶傷不到你的一根毫毛。”

  ??湯姆：“試驗？”

  ??喬治點頭：“是的，他親自坐在那種馬車裏，然後引爆外麵的火藥桶。”

  ??湯姆：“……沒看出來，是個狠人。不過，我還有個問題。”

  ??喬治笑道：“問吧，什麽都可以。”

  ??湯姆：“這個……測試究竟有什麽用？直到剛才，我才想到是你。如果我要報複，根本不會針對您和你您的那些兄弟。”

  ??喬治：“你的懷疑對象是誰？”

  ??湯姆張了張嘴。

  ??喬治道：“顯然，如果你確信凶手是誰，想要報複，隻能先造我的反。”

  ??湯姆：“……我這不是沒確信麽？再說，你不是暗示我要給個交代麽？”

  ??喬治道：“我會讓你確信的，另外，原本的計劃，交代就是逼你…嗯……造反。”

  ??湯姆很不爽：“……你是不是看我比較傻？那些因為這個狗屁測試而死的人難道死的不冤？”

  ??喬治笑了：“不冤，因為他們真的以為在執行暗殺你的任務，而我的小女兒會保護他們，自始自終，沒有跑來向我告密。順便說一句，你家的那個女傭是我的眼線。”

  ??湯姆：“……臥槽。”他一把揪住這混蛋嶽父的領子，“說，你在我家安插了多少耳目？我就說我家裏出什麽事，你怎麽沒一會就知道了。”

  ??喬治拍了拍他的手：“差不多就行了啊，小心我翻臉。”

  ??兩人大眼瞪小眼，湯姆鬆手給他理了理衣領：“能說說那些人為何不相信我麽？我爹跟他們不是很熟麽？”

  ??喬治：“我不是說了麽，他們害怕我死了後，你會撇開他們。說不定還會弄死他們。”

  ??湯姆納悶道：“他們為何會這麽想？”

  ??喬治：“如果不是我安插的那些耳目，我也會這麽想。”

  ??湯姆：“瓦特？”

  ??喬治：“你收羅了太多人才，源源不斷，還先丟進煤礦掩人耳目，甚至還花錢讓你的工人讀書識字，你的那個女奴，手下的人比鎮長還多，你讓他們怎麽想？。”

  ??湯姆：“……臥槽！”

  ??說到底，湯姆以前最多隻到一個縣級閑散崗位，沒見過最高領導人更替時的亂象，即使隻是個幾十萬人的小勢力，也會牽動著太多人的神經。

  ??所以他幹的很多事情，其實是範忌諱的。

  ??實際上，他隻有默默無聞，閉門謝客，不胡言亂語，不拉幫結派才會打消老一輩既得利益者的疑慮，讓他們相信即使是他走到那個位置，他依舊需要依靠老一輩人才能順利掌握權力，他們的利益才能得到保障。

  ??都說一朝天子一朝臣，誰願意當被淘汰甚至要進牢房的那一方？

  ??開拓團其實是個不倫不類的政府體係，說是專製集權也不為過，而這種政體，沒這種亂象才是不正常的。

  ??而所謂的民主政體，其實也有，不在政府，而在資本家群體內部，往往不易被外界察覺。

  ??湯姆道：“嶽父你呢？我的直覺告訴我，你是相信我的。”

  ??喬治：“我老了，烈酒喝不了，連槍都開始拿不穩。我想有人能把我的理想繼續下去。這麽做，也是為了讓他們不要誤判，最後對你拔槍。你今天說，他們老了會退休，對吧？”

  ??湯姆道：“……當然。”然後他試探的問，“您的理想裏，是企業歸政府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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