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謹言和方棠做的這期福利視頻，總共被分成了三個部分。

  第一部分是最基本的讀評論；

  第二部分算是才藝表演。

  原本兩人是打算在兩個單獨表演的節目後麵，再加上一個合奏的節目，這也是他們一早就商量好的原計劃。

  隻不過，林謹言近期的空閑時間實在太過緊張，短時間內根本沒有精力去編寫一首新曲子，而對觀眾承諾的福利視頻又不能拖太久，最終也就隻能將其擱置下來。

  於是，該視頻便有了臨時增加的第三部分。

  一個純整活的部分。

  兩人在整活環節做了兩個小遊戲，林謹言還被迫跟著方棠尬舞了一小段。

  其整體節目效果，甚至比前兩個部分還要好上一些。

  從某種意義上，這也算是做到了越往後越高能的層層遞進。

  對觀眾來說，這期視頻大概算是三期視頻的合集，而且其中的每一期質量都不差。

  不能說個個都是精品，但至少都超出了大部分觀眾的心理預期。

  “四小時30萬的播放量，應該算是大成功了吧？”剛洗完澡的方棠，決定先在床上躺一會兒，等平複下來再去玩遊戲。

  “算上視頻時長，可以稱得上是爆火。”林謹言靠坐在一旁，低頭玩著手機遊戲。

  “嗯……你那首《太極琴俠》能火很正常。但是前麵的讀評論和後麵的整活，也有差不多的人氣，就表明喜歡我們視頻的那些觀眾，已經開始喜歡我們本身了。”方棠思慮道。

  “哦……”林謹言抽出精力，偏頭瞄了她一眼，又迅速將目光轉回到手機屏幕上，“你想表達什麽？”

  “這說明，就算以後我們的視頻質量下降，人氣慢慢流失，變成過氣up主，應該也始終會有一群觀眾不離不棄地跟著我們……甚至隻要我們不整出什麽幺蛾子，一直保持更新差不多質量的整活視頻，僅僅是這些觀眾，或許就可以供我們生活下去。”方棠認真分析道。

  “你是想說，我們已經走上了‘偶像’這條路？”

  “不能算是偶像吧，嗯……隻能說，我們已經慢慢變成了能被人記住的公眾人物，一言一行都可能會有人喜歡，有人討厭，沒有剛開始做視頻時，那種純粹的感覺了。”

  這個時代的up主，雖然還稱不上是明星，但確實已經算是公眾人物。

  既然是公眾人物，他們的一些言行，自然也會被關注他們的觀眾無限放大，稍有不慎，就可能出現“意外”。

  這算是成名的代價之一。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你既然走進了這個圈子，想依靠做視頻賺錢，就必須承擔一些東西，忍受一些東西，乃至失去一些東西……而且也別想著可以永遠獨善其身，這世上可沒有那麽純粹的環境。”

  林謹言一心二用，眼睛都沒有離開屏幕，“不過對我們來說，這其實也不算是什麽麻煩事……隻要我們能約束自己的言行，願意不斷努力創作出高質量作品，那麽其他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就不可能影響到我們……就算有人黑我們、想讓我們‘死’，隻要我們沒有暴露什麽黑點，也基本出不了什麽事。”

  他的腦子一直很清醒，百萬粉絲乃至千萬粉絲，都不可能讓他膨脹到目空一切的地步。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一直這樣約束自己的言行、努力保證自己不犯錯誤，也太難了，感覺根本沒有人能做到吧？”方棠蹙眉道。

  “我說的約束是指別作死，不是要你立人設……立人設當然會累，但是讓你做自己喜歡做的事，又怎麽會累？”

  林謹言搖搖頭，“隻要你把心態放平穩，一直把觀眾當成是捧場的普通朋友，不跟他們產生過多糾葛，也別想著利用、引導他們，安安心心地做自己的視頻，那就是最穩妥的。”

  頓了頓，他又笑著補充一句，“記得保持警惕心，除了我，別太相信任何人。”

  最後這句話，自然是開玩笑的成分居多。

  對方同樣也是明白人，不可能連最基本的警惕心都沒有。

  而且對方也有自己的想法，不需要他說教太多。

  他隻是單純地想皮一下而已……

  “也不能相信我爸嗎？”方棠故意裝出清純無辜的模樣，撲閃著大眼睛望著他，純潔得像隻小白兔。

  “……”林謹言斜視她，“我跟你說正經的。”

  “我就是在跟你說正經的。”

  “信不信看你自己，跟我沒關係。”

  “那憑什麽你就可以被信任？”方棠斂去無辜的表情，揚起下巴，“按理來說，我也應該對你保持最起碼的警惕心才對吧。”

  “你不信任我？”林謹言手上的動作微頓，偏頭瞟了她一眼。

  “天天想著怎麽占我便宜的臭男人，有什麽可信任的。”

  “占你便宜那是喜歡你……而且情侶之間的事，怎麽能說是占便宜呢？那是恩愛！”

  “哼~回答不上來就說好聽的，我可不上當！”

  “不想聽就算了，以後正經的情話你也別想聽了。”

  “我不稀罕！”

  方棠轉過身去，不想理這個壞蛋。

  過了半晌，她見對方一直都沒有做出什麽反應，便又忍不住轉回身去瞅了一眼。

  ——這貨居然還在盯著手機玩遊戲。

  怎麽會有這麽過分的人！

  “我生氣了。”她仰頭看著天花板，語氣十分平淡。

  林謹言聞言，立即放下手機，轉頭看著她：“怎麽了？”

  “沒事。”

  “你剛剛說你生氣了。”

  “你聽錯了。”方棠麵無表情地回道。

  “哦，好吧。”林謹言點點頭，回頭再次拿起手機。

  方棠眼角餘光瞥見他的動作，忍不住輕咬嘴唇，雙眉低垂，轉過身背對著對方。

  這次她是真的生氣了。

  很生氣很生氣，哄不好的那種。

  不僅生氣，還很傷心。

  以前她家阿言可不是這樣的……

  難道遊戲還能比她好玩……不對不對，應該是，難道遊戲還能比她更重要？

  就算遊戲再怎麽好玩，也該關心一下自己的女朋友吧？

  唔……也不對。

  這一幕怎麽感覺有點眼熟？

  她之前是不是也做過類似的行為？

  該不會是對方故意做出反麵例子，想讓她有個更深刻的印象，讓她以後不敢再犯吧？

  ……

  方棠徹底混亂了，以至於都不知道該不該繼續生氣下來。

  就在這時，她忽然感覺身後的床鋪一陣晃動，一股溫熱的氣息噴在了她的後頸處。

  還沒等她回過頭，一片陰影就遮住了她的頭頂。

  下一秒，她的臉頰就被親了一下。

  溫熱柔軟，感覺很舒服。

  男生的吻，同樣也可以很溫情。

  “你……”她翻過身，想要說些什麽，卻見對方親完之後，居然又立馬縮了回去。

  “這是給我家寶寶的補償。”林謹言屈指點擊手機屏幕，退出遊戲，將手機丟在一邊。

  “補償？”

  方棠心裏雖然依舊有些小鬱悶，但比起之前的混亂卻已經好了很多，“補償什麽？”

  “不能說，這是隻有我自己能知道的秘密補償。”林謹言側躺下來，與她相對而臥，微笑著說道，“反正隻要你不生氣，就算是我補償成功了。”

  “補償也能變成秘密的嗎？”方棠忍不住皺了皺鼻子。

  “當然可以，而且絕對不能讓你知道。”林謹言笑著說完，又湊上前，在她嘴唇上親了一下，“作為隱瞞秘密的補償，我就再親你一下。”

  “啊，從什麽時候開始，占我便宜的事都能當補償了？”方棠氣哼哼地瞪著對方，表情又凶又萌，心裏的鬱悶卻已經差不多被消解幹淨。

  她就是這麽一個容易哄騙的女生。

  這也是她在跟對方相處時，無法避免的一項弱勢。

  不過這項弱勢，也僅限於單獨麵對對方的場景。

  幸好，對方沒有趁人之危，哄騙她做一些壞事。

  嗯……應該沒有吧？

  “難道你不喜歡被我親嗎？”林謹言恬不知恥地反問道。

  “當然不喜歡。”方棠撇了撇嘴。

  這個問題，她還真沒法說實話。

  說了實話，那就會讓對方占上風。

  她可不想承認自己那些羞人的小心思。

  “好，那我以後就不親了。”

  “不親就不親……以後都別想再碰我！”

  ……

  兩人就這樣拌嘴著，聊天著，偶爾再低頭玩一會兒手機，不知不覺間就讓時間走到了深夜十一點半。

  這個時間點，顯然是沒法再玩遊戲了。

  林謹言說了聲“睡覺”，轉頭按下床頭的電燈開關，讓黑暗籠罩整間臥室。

  兩人各自占據一個枕頭和半張床，誰也沒有再說話。

  林謹言心裏想著事，腦子異常活躍，沒那麽快入睡，就翻過身，琢磨著要伸手逗逗自家女友。

  不料，之前才說了“以後都別想再碰我”的方棠同學，卻是非常漫不經心的轉過身，主動伸出一隻小手，搭在了他的腰上。

  “唔……”這姑娘發出了一聲意義不明的輕哼，睜著一雙好看的眸子，靜靜盯著他。

  “怎麽了？”林謹言嘴角微揚，笑著問道。

  “不開心。”

  “為什麽不開心？”

  “當然是被某人氣的。”方棠嘴上說著嫌棄的話，身體卻朝著他拱了拱。

  “好吧，對不起。”林謹言借著黑暗中微弱的光線，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那寶寶要怎麽樣才能開心起來？”

  “唔……要某人的親親。”

  “這麽直接？”

  “哼~”

  “親哪裏？”

  “隨便。”方棠繼續往他胸前拱去，很快就到了一低頭便能頂到他胸口的距離。

  “這也能隨便？”林謹言往下移動手掌，摟住她的細腰，“那我就自由發揮了？”

  “嗯……”方棠輕聲回應。

  林謹言無奈一笑，低頭在她嘴唇上親了親，又迅速退回。

  方棠在那兒愣愣地等了五秒鍾，見對方始終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忍不住開口問道：

  “這就沒了？”

  “不然呢？”林謹言隔著睡衣，輕輕摩挲她的細腰，“難道你想惹火上身？”

  “唔……”方棠下意識縮回手掌，把胳膊擋在自己胸前，“不行。”

  “我知道不行，所以就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了。”林謹言拿自己的額頭抵著對方的額頭，“現在開心一點了吧？”

  “還好……”

  “行了，那就睡覺。”

  臥室裏又安靜了下來，隻能聽到兩個人並不平穩的呼吸聲。

  大約十分鍾之後，方棠睜開眼，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林謹言的胳膊。

  “阿言，你睡了嗎？”

  “你這麽搞，就算睡著了也被你戳醒了。”

  “所以你還是沒睡著？”

  “嗯，暫時還睡不著。”

  “你……是不是又在想那個……要是想的話，我可以……”方棠低著頭，支支吾吾道。

  “啊？”林謹言微微一愣，隨後有些哭笑不得地說道，“這次真的沒有……能不能別把我想得那麽齷齪啊！”

  “剛剛你還叫我別惹火上身……這說明你心裏肯定是有想法的啊。”方棠表示不信。

  “沒有的事，就算有反應，那也是單純的生理反應，跟我自己的想法沒關係。”

  林謹言搖搖頭，微頓半秒，又有些疑惑地問道，“你幹嘛要跟我糾結這個問題？”

  “沒、沒有啊，就是有點不放心你而已，哪有跟你糾結……”方棠有些慌張地把腦袋埋進枕頭裏，不敢看他。

  不對勁，真的不對勁……

  這姑娘的異常表現實在太明顯了。

  林謹言忍不住伸手捧住她的小臉，把她從枕頭裏拉出來，湊到她麵前仔細觀察。

  “你幹嘛？”方棠繼續躲閃，始終不敢拿正眼看他。

  “你……”林謹言想了想，突然意識到一種可能，有些驚疑不定地問道，“剛剛該不會是你自己有什麽想法了吧？”

  “……”方棠咽下一口唾沫，沉默片刻，強自鎮定道，“你覺得有可能嗎？”

  “我覺得有可能。”林謹言認真點點頭。

  “……”方棠撥開他的手掌，轉過身去，背對著他，“我又不是你，別把我想得跟你一樣齷齪。”

  “那你會不會比我還齷齪？”林謹言好奇問道。

  方棠埋下頭去，不再回應。

  她仔細想了想，或許還真有這個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