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謹言買了switch，原本是打算用它來錄“情侶相愛相殺”視頻的。

  而眼下的場景，其實就挺適合錄製。

  不過由於他之後網購的視頻采集卡還沒到貨，再加上如今也還沒到方棠“裝腦袋”的時候，錄遊戲視頻的事，便也隻能暫時先擱置下來。

  想到這兒，林謹言忽然心中微動，忍不住開口詢問：“你還差多少關注才到百萬粉？”

  “你……”方棠微微張嘴，想要複讀一句，卻感覺再重複下去可能會失去威懾效果，便轉而冷聲說道，“你自己不會看嗎？”

  “哦，那我自己看。”林謹言點點頭，低頭取出手機，一臉平靜地查看起來。

  方棠看到他這副毫不在意的樣子，心裏反倒不舒服了。

  本來她還想跟對方再掰扯一下，最後在對方的妥協中，獲悉對方問這件事的目的。

  現在她才剛開了一個頭，對方就直接放棄了？

  要不要這麽過分？

  她可還好奇著呢！

  林謹言登上O站，點進“方糖”的個人空間，看到上方76萬的數字，心裏便估摸著，等對方達成百萬粉的目標，可能還要將近一個月的時間。

  要想加快粉絲增長的速度，隻能是再做出一兩期爆款視頻才行。

  念及於此，他即刻轉頭看向方棠：“要不我們就多聯合投稿幾個視頻？”

  “……”方棠噘著嘴，強忍著問出“幹嘛”的衝動，委屈巴巴地扭頭不看他。

  她這次是真的有點難過，不像之前的“複讀”那樣，一大半都是裝模作樣。

  之前是欺負她，眼睜睜看著她恰檸檬；剛剛又無視她，不跟她說話……

  這可不是對方隨便哄哄就能好的。

  她至少得堅持十分鍾不動搖。

  “乖，別生氣，我們商量一下正事好不好。”林謹言伸手摸摸她的腦袋，像哄小孩一般放緩了語氣，柔聲說道，“乖乖聽話的話，我也陪你吃一片檸檬哦。”

  “……”方棠抿了抿嘴唇，強忍著笑出聲的衝動，直接背過身去。

  哪有這樣子哄人的！

  既沒有道歉，也沒有給承諾，隻會說一些肉麻兮兮的、連小學生聽了都覺得做作的話。

  這個世界上，估計也隻有她會覺得對方這樣很可愛吧？

  不對，一點都可愛！

  簡直討厭死了。

  “要不我吃兩片？”林謹言繼續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好，這可是你說的！”方棠瞬間收斂雜緒，有些小雀躍地轉回身，臉上滿是期待。

  “……”林謹言表情微僵，停頓了兩秒才無奈點頭道，“說到做到。”

  “現在就吃，不準吐出來！”方棠立即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切下了兩片檸檬，將其遞到對方手中，想了想，又補充一句，“允許你隻吃果肉，不吃皮哦。”

  “那不是更酸？”林謹言搖搖頭，直接將兩片檸檬塞進嘴裏。

  他還能輸給自家女友？

  下一秒，他就戴上了痛苦麵具，“嘶……這麽酸你也能咽下去？要不要這麽狠？”

  看著他那可憐又無助的模樣，方棠心裏好受了許多，假裝不在意地遞上水杯：“一般般吧，主要還是你太弱了。”

  林謹言接過水杯，灌下兩口水，漱了漱口，長呼一口氣：“現在可以原諒我了吧？”

  “勉勉強強吧。”方棠輕抬下巴，作傲嬌狀，“年輕人要好自為之。”

  “嗯……謝謝寶寶寬宏大量。”林謹言鬆了口氣，“接下來我們繼續談正事？”

  “哼~”方棠斜了他一眼，停頓片刻後才出聲問道，“突然想跟我聯合投稿，是有什麽特殊的打算？”

  “就是想讓你快點漲粉。”

  “漲粉了要幹嘛？”

  “到一百萬粉發福利視頻。”

  “裝腦袋？”

  “對。”林謹言點頭微笑，“這樣以後我們錄vlog也就沒那麽多限製了。”

  “然後你就可以把我剛剛‘做作’演戲的樣子，公布出去了？”方棠敏銳察覺到了其中的問題，一臉警惕地盯著他，“你還打算欺負我？”

  “你想什麽呢？”

  林謹言有些哭笑不得，“我就是想讓我們的視頻內容更豐富一點，讓觀眾看得更開心一點……是完全不帶私心的那種。”

  “是不帶私心地酸那些單身觀眾吧。”

  方棠小聲嘀咕，想了想，又轉而說道，“這個問題明天再說吧，今天先繼續做正事。”

  “正事？”林謹言微微一怔，隱隱察覺到了幾分不妙，“繼續玩遊戲嗎？”

  “現在輪到我製定遊戲規則和懲罰了吧？”

  方棠瞟了他一眼，不懷好意地輕笑兩聲，“那接下來這局遊戲，我製定的懲罰就是……輸的那個人，明天下午要化著濃妝去上課。”

  “……”林謹言聞言呆滯一瞬，隨即微微睜大雙眼，有些不可置信，“這對你來說算是懲罰嗎？這隻有我輸了才算是懲罰吧？”

  “那我不管，反正這個懲罰就是由我來決定，你幹涉不了。”方棠蠻橫不講理。

  “你……”

  “再反對就換成女仆裝！”

  “……好吧。”林謹言隻能屈辱地接受這份不平等的賭約。

  女仆裝什麽的，想想都辣眼睛。

  誰會想看一個陽光帥氣的小夥子穿女仆裝？

  “放心，我化的是男士妝，不會讓你出醜的。”方棠拍了拍他的肩膀，柔聲安慰。

  男妝？

  那豈不是比女妝更像小白臉了？

  這樣會融入不到陽剛男性群體的。

  林謹言心中微沉，壓下緊張的情緒，強自鎮定道：“遊戲規則是什麽？”

  “遊戲規則嘛……”方棠一邊說著，一邊控製手柄，在選人界麵移動光標，並於某一刻突然加快了語速，“誰先選中林克就算誰贏！”

  說罷，她就將光標移動到林克身上，按下了確認鍵。

  林謹言：“……”

  “你輸了！”方棠一臉得意地望著他。

  “你這也太無恥了吧？”林謹言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麽去反駁。

  這原本是他自己預先保留下來的一個坑，想著要在遊戲進行期間坑害對方，不料現在卻直接被對方搶占了先機。

  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我剛剛就說過……”方棠在說話間，刻意停頓了兩秒，抿著嘴唇哼哼兩聲，隨後用悠揚的語調，一字一頓地念道，“你—玩—蛋—了！”

  “那好，我們直接開始下一局！”林謹言咬牙道。

  這一次，他要提出一個更過分的懲罰。

  “拜拜~你家寶寶不陪你玩啦，你自己懲罰自己去吧……”

  方棠丟下手柄，“嗖”地一聲竄回了自己的臥室，關上房門，在裏麵大喊，“記得去網上搜一下合適的造型，到時候我順便幫你改下發型。”

  “……”林謹言默默收起switch，取出手機。

  自己選造型……

  這應該算是為數不多的好消息之一吧？

  ……

  ……

  翌日中午，計科院。

  下課後，林謹言猶如即將上刑場的死囚一般，神情麻木地向教室外行去。

  很多時候，人一旦適應了自身周圍的環境，就很難會做出改變。

  這叫“習慣待在自己的舒適圈裏”。

  想走出自己的舒適圈，都需要極大的勇氣。

  同理，人一旦有了某些固定的觀念，那想要做出改變，同樣也會十分困難。

  比如，一直存在於林謹言的潛意識當中、基本不會因為外人而發生改變的……

  《關於男生不需要化妝，化妝就會顯得自己不陽剛這檔事》。

  雖然他知道這種想法非常的愚蠢且極端，畢竟化妝的種類有很多，甚至還有特效化妝這種非常酷炫的東西，但是在他內心那些固有觀念的影響下，化妝這個字眼，始終會讓他產生些許抵觸。

  酷炫又怎麽樣？

  帥氣又怎麽樣？

  就算化妝化到比現在的他還要帥上一百倍，那也不是他自己……咦？

  仔細想想……

  如果真能帥上一百倍，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的樣子？

  不對不對！

  就方棠那化妝技術，能不把他化醜就謝天謝地，根本不奢求能有什麽突破。

  所以，這件事終究還是不靠譜的。

  “唉……”林謹言忍不住歎了口氣。

  “歎什麽氣啊？”

  薛城忽然從後麵追上，伸手搭住他的肩膀，“中午一起吃飯不？”

  林謹言停下腳步，收回紛亂的思緒，有些無奈地轉頭看著他：

  “想跟何秀雲吃飯就自己約啊，非得叫上我幹什麽？”

  “不是……我就是感覺最近跟她相處起來怪怪的，有些說不出的別捏。”

  薛城撓撓頭，斟酌了一下語句，緩緩說道，“我也不想整天麻煩你，但是跟女生相處這種事，我是真的不懂，所以就想請你幫忙參謀參謀。”

  “你跟她表白了？”林謹言聞言挑了挑眉，心裏倒是稍微提起了一點興致。

  “還沒有。”薛城搖搖頭。

  “沒有那你跟我扯這些幹什麽？”

  林謹言失望轉身，繼續邁步前行，“你也知道，我跟方棠確定關係之前就是普通同桌，後來又因為我們互相喜歡，直接升級成了情侶……這中間其實並沒有一個追求的過程，就算有，那也是方棠她追的我。”

  他屈指點了點自己，“我是一個沒有追求女生經驗的人，你讓我說些大道理我也會說，但是你真讓我去猜女生的心思，同時還指點你該怎麽做……真不怕我把這事攪黃了？”

  “可你之前明明說得自己跟個情感大師一樣啊。”

  薛城快步跟上，“就算你沒有追女生的經驗，至少也有跟女生相處的經驗吧？”

  “你覺得我跟方棠相處的經驗，用在你身上合適嗎？”

  林謹言轉頭看著他，一臉平靜，“要是覺得合適，那你今天就去牽何秀雲的手，過兩天再抱她，一個星期之後直接親她。”

  “這……”薛城下意識咽了口唾沫，“要不要這麽誇張？”

  “誇張？你是不是對現在的大學生有什麽誤解？”

  林謹言扯了扯嘴角，冷笑一聲，“我已經說得相當保守了行不行，不然一個星期之後那個步驟就不是接吻，而是直接去酒店開房了。”

  “呃……”薛城呆愣片刻，最終還是搖搖頭，“太快了，不合適。”

  微頓半秒，他又補充一句，“我還是想跟她多相處一段時間……這中間也不一定要有頻繁的身體接觸，順其自然就好。”

  “你真是這麽想的。”林謹言歪頭看他。

  “至少現在是這麽想的吧。”薛城認真點點頭。

  “好小子，有誌氣。”林謹言笑了笑，“希望你能堅持住。”

  “堅持？堅持什麽？”

  “年輕人血氣方剛的……”

  “……”薛城沉默片刻，轉移話題道，“你跟方棠中午有事嗎？有事忙的話就算了。”

  “有事，一會兒我跟她回家吃外賣。”

  林謹言說著，取出褲兜裏的手機，給方棠發了條消息，“何秀雲的事，隻能是你自己去搞定……要是實在不知道該怎麽推進關係，就把選擇權交給對方，讓對方來幫你做一部分決定。”

  “讓她來做決定？”薛城不解，“這個要怎麽操作？”

  “就是你得想辦法給出兩個選項，一個選項偏向曖昧，一個選項偏向穩妥，然後就看對方會怎麽做決定……比如你倆下午都有空，你可以用微信問問她，下午是要來我們家玩，還是要兩個人一起去看電影。”林謹言做出解釋。

  “這能行嗎？”薛城有些遲疑。

  “如果何秀雲也有推進關係的想法，這樣做當然能行。”

  林謹言瞥了他一眼，“就希望你別一直這麽玩下去，期間要是感覺時機差不多了，就主動出擊，把事情定下來。”

  薛城想了想，長呼一口氣，麵色微肅：“大師，我悟了。”

  ……

  林謹言離開計科院後，直接返回了住所。

  方棠已經先他一步回到家中，順便還點了兩份外賣。

  “準備好了嗎？”林謹言剛剛進門，坐在沙發上的方棠就迫不及待地詢問出聲。

  “等等……先吃午飯行不行？”

  “行，不過半小時內必須解決。”

  “你點的外賣都還沒送到呢，拿頭去解決啊？”林謹言小聲嘀咕一句，換上拖鞋，走到對方身邊坐下。

  兩個小時之後，他大概就會變成一個，連自己都不認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