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室裏剩下那名室友聽兩人說得有趣，便也湊上來問道：“這個大佬還沒結婚？我以為他能寫出那麽一首曲子，至少也有三十歲了呢。”

  說話間，他順勢瞥了眼電腦屏幕，雙眉微揚，“長得還挺帥啊。”

  “不然哪能吸引那麽多小迷妹。”陳秋光撇了撇嘴。

  “嘖。”那名室友瞥了他一眼，戲謔道，“人家做視頻的技術好，二胡拉得也好，還會編寫原創曲子……有這些能力打底，就算長得難看一點，也照樣會有人喜歡。”

  “想做他女朋友，跟想做他普通朋友能一樣嗎？”陳秋光反問道，“長得帥的人，會有更多小迷妹喊‘老公’總沒錯吧？”

  “一見鍾情最多管幾天，之後還得看性格和為人的。”室友擺擺手，也不跟他爭辯，“繼續看視頻吧，他們好像要開始畫畫了。”

  “問題是他人也挺不錯的啊。”陳秋光小聲嘀咕一句，將注意力轉回到屏幕上。

  開場介紹結束後，視頻畫麵在步行街過渡了五、六秒，隨後便直接轉場來到了畫室。

  期間，雙木言和方糖兩人相互拌嘴、方糖弱弱求助、雙木言小聲暗損的畫麵，都被完整地記錄了下來，呈現給觀眾的效果可以說是相當有趣。

  屏幕前的三人看得嘴角不斷上揚，心裏愉悅得不行。

  隻不過，方糖一直不露正臉、最多隻露出兩隻仿佛會說話的大眼睛的情況，也讓兩個沒看過方糖真正模樣的人心癢難耐，忍不住就去追問陳秋光這個唯一知情人，想要獲取一些更詳細的資料，最終卻被對方無情回絕，說是不想劇透。

  視頻進度條還在緩慢推進。

  當林謹言正式在鏡頭前展現繪畫技能時，不論是彈幕，還是屏幕前的三人，都忍不住小小驚歎了一下。

  “這大佬還挺全能的啊。”室友讚歎道。

  “嗯，還行。”陳秋光平靜地點點頭。

  “看過他的那個MAD視頻，我就差不多已經猜到了。”李文緒笑道。

  三人各懷心思，表麵毫無波瀾，選擇繼續觀看。

  當鏡頭轉到方棠的畫板上時，彈幕毫無意外地迎來了一次大爆發。

  方糖的那句“你的腦袋本來就像土豆”，幾乎贏得了彈幕的一致應和。

  即便這句話本就是無稽之談，也沒法阻止“方糖說什麽都對”的彈幕風氣。

  一個本沒有什麽**的視頻，愣是被彈幕整出了一段**來。

  不久之後，林謹言的畫作完成，方糖的模樣完整地呈現在了鏡頭前。

  李文緒瞅了兩眼，忍不住問道：“她現實裏真有這麽漂亮？”

  陳秋光稍稍回憶了一下：“差不多吧……反正到時候要是發了露臉視頻，肯定是不會翻車的。”

  “雙木言這家夥……看他們兩個人在視頻裏的互動，真的很自然、很恩愛的樣子……感覺這都快趕上我看的那些狗糧番情景了……”對感情一事向來看得很開的李文緒，這時候都忍不住羨慕了一下。

  他本來還想說這很像是他理想中愛情的樣子，隻不過這樣說好像有點羞恥，又有可能暴露點什麽，最後隻能憋回肚子裏。

  注意力再次回到視頻上。

  雙木言和方糖的畫作打分環節，不出意料地出現了反轉。

  林謹言的畫被各種挑毛病；而方棠的話卻被彈幕一陣誇讚。

  這種形式的傳統藝能，完全可以看成是up主和觀眾一次串通好的互動。

  即便它是人人都知道的反轉，卻也依然擁有非常不錯的節目效果。

  三人看得歡樂無比，甚至驚動了他們正在洗澡的那名室友探頭詢問。

  在“評比”結束時，陳秋光忽然看到彈幕上飄過一句話。

  “嗬嗬，隻要長得好，三觀跟著五官走。”

  “……”

  陳秋光眉頭一皺，心裏基本可以認定，這就是個無腦噴子在這兒泄憤。

  這類大家隨便開開玩笑、樂嗬一下的彈幕回複，居然也會被人扯到三觀上……

  他心裏覺得有些不爽，想要發彈幕回擊，剛抬起雙手，卻又放了下來，轉而拖動鼠標，將視頻進度退回到幾秒鍾之前，找到剛剛那條彈幕，右鍵舉報。

  在彈幕裏進行回擊，不僅沒法針對噴子，反而會影響到其他觀眾的觀看情緒，屬於非常不理智的行為。

  為了自己喜歡的up主著想，還是直接舉報比較合適。

  其他兩人看見他的操作，也沒有多說什麽。

  幾個工科男平時理性慣了，對這種毫無邏輯的發言，根本就提不起討論的興致，直接一笑置之就行。

  “說實話，我還挺想看他們出一期讀評論的。”陳秋光的那名室友說道，“比起那個方糖的正臉，我其實更好奇他們的感情經曆，還有平時的相處模式……”

  微頓半秒，他忍不住笑了笑，“主要是O站上能讓人看得這麽舒服、這麽羨慕的情侶，我還是第一次遇到，感覺都跟我理想中的愛情都差不多了。”

  “這個你可以發評論，或者發私信，親自去催一下。”

  陳秋光心裏很清楚，自己室友之所以會說出這樣一番話，是跟對方過去一段失敗的戀情有關。

  也隻有真正經曆過的人，才會對視頻裏那對情侶的相處模式，產生更為複雜、羨慕的情緒。

  “還有，聽你這話，你是不是還想看到他們結婚的視頻？”

  “想啊，最好還是在我們的見證下、在O站直播結婚的那種……看不到他們結婚生孩子，我以後可能都不會相信愛情了……”

  ……

  ……

  晚上十一點。

  林謹言洗漱完畢後，正舒舒服服地躺在臥室的床上玩著手機。

  他最近比較迷戀的那款手機遊戲出了新版本，有了新地圖、新怪物，更新後的獎勵也有點多，讓他一時間都忘了自己發視頻的事，隻在那兒專注地刷刷刷。

  直到房門被敲響，方棠有些焦急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他才依依不舍地放下手機，開門問道：“怎麽了？”

  “你看新視頻的評論區，有人在說你壞話！”方棠捧著手機，急匆匆地走進臥室，在他的床頭坐下。

  “哦？”林謹言關上房門，坐到女孩身邊，探過頭去：“說我什麽了？”

  “你自己看。”方棠氣呼呼地將手機遞到他眼前，“這人完全不管你之前發的視頻有多好，就一直咬著這個視頻沒什麽現實意義這點不放，已經跟你的粉絲對罵了好久。”

  林謹言瞟了眼評論內容。

  “嗬嗬，雙木言終於要開始靠女朋友上位了？”

  評論下方有他諸多粉絲的反駁，其中有比較理性的回複，也有比較粗俗的怒罵，但基本都會被那個杠精樓主用一堆歪理擋下，一時間根本沒法取勝。

  直到此時，這條評論已經被回複了七十多次，算是所有熱評中回複數最多的一條。

  林謹言隻看了那名杠精十多條回複消息，就直接退出評論回複界麵，反手一個舉報。

  “我看下麵說要舉報引戰的粉絲挺多的，估計一會兒就會被刪了。”他笑著補充一句。

  “你不回複一下嗎？”方棠秀眉緊蹙，小臉氣得有些緊繃，臉頰也微微泛紅，“這杠精硬要抓著一個娛樂搞笑視頻談什麽有意義、沒意義的問題，話說得那麽難聽，感覺就是欠教育，不罵他幾句，他心裏可能還不舒服。”

  “你也說了是杠精，還想那麽多幹什麽。”林謹言笑了笑，“我現在的視頻人氣越來越高，碰到這種無腦黑的人肯定是在所難免的，要是每條類似的評論我都要去回複，那我以後還要不要好好跟你過日子了？”

  頓了頓，他又轉而問道，“而且這種事你之前應該沒少遇到吧？”

  “那不一樣啊！”方棠繃緊小臉，表情凶悍，“他罵的人是你，我心裏肯定氣不過啊……這人簡直神經病，這種理由都能扯出來，怎麽不說是我在靠你漲粉呢？我們一對情侶沒事發發日常視頻怎麽了，用得著他來多嘴嗎？說的話還這麽陰陽怪氣，現實裏肯定也是個沒人喜歡的失敗者……”

  看著女孩在那兒喋喋不休地細數著一個陌生人的罪狀，情緒激動的模樣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嚴肅認真，林謹言卻忍不住彎起嘴角，笑了起來。

  他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對方一個隱藏的缺點，但他很喜歡對方此時的模樣。

  這讓他認識到，自己早已不再是獨自一人生活在這個世界上。

  “你笑什麽啊？”方棠見他笑得奇怪，嚴肅的小臉上，慢慢多出了幾分不自然，“我、我就是心裏有氣，想幫你罵他幾句，沒有別的意思。”

  “我知道。”林謹言笑著伸手捏了捏她細嫩的臉頰，“所以我很感謝我家寶寶的仗義執言啊。”

  “那有什麽好笑的？”

  “就是覺得你很可愛啊。”

  “唔，哪裏可愛了……”

  方棠感覺氣氛好像有點古怪，便低下頭看著手機屏幕，想要借助氣憤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好了，別看了。”林謹言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拉了起來，“明天還要軍訓呢，早點回去休息吧。”

  “嗯……”

  方棠心裏的怒氣漸漸消退，有些緊張地應了一聲，跟著對方走到門邊，卻又突然停下腳步，一臉遲疑地看著對方，“你確定你真的沒事嗎？”

  “我能有什麽事啊？”林謹言有些哭笑不得，“都說了這種噴子根本不可能影響到我的心情……你是不是把你男朋友想得太脆弱了一點？”

  “唔……我就是會控製不住地擔心嘛。”方棠小聲咕噥，隨後嘟起嘴，轉動眼眸偷偷瞧他，“要不我今晚就守著你一起睡？”

  “……”

  林謹言沉默片刻，偏頭看著她，“睡在一張床上？”

  “嗯……”

  “那去你的臥室睡。”

  ……

  三分鍾後，兩人躺在方棠那間臥室的床上，一起仰頭望著天花板，沒有說話。

  頭頂的燈光有些晃眼，看久了似乎會讓人思緒混亂，想到一些不該想的東西。

  這不純潔的燈泡。

  真煩人。

  “那個……我們要不要先把燈關了？”方棠側過身，小聲詢問。

  “暫時先不用。”林謹言躺在那兒沒有動彈。

  “那你還生氣嗎？”

  “都說了我沒生氣。”

  “哦……”方棠悶聲嘟囔道，“可我還是有點生氣。”

  林謹言聞言，終於收回思緒，將目光從不純潔的燈泡上挪開，調整睡姿，跟她四目相對。

  沉默片刻後，他伸手抓住對方的一隻柔嫩小手，將其握在手心：“看著我……在腦子裏想著我就不會生氣了。”

  “……臭不要臉！”方棠抿嘴笑了笑，長呼一口氣，隨後就真的認真看著他不說話了。

  看著看著，她忍不住往前湊了湊，讓兩個人的額頭幾乎貼到了一起。

  這個距離上，兩人都能感受到彼此呼出的氣息。

  熱熱的，讓人臉頰發燙。

  “你在想什麽？”林謹言率先出聲問道。

  “什麽也沒想。”方棠小聲回應，臉上的粉膩變得愈發明顯。

  “嗯……”林謹言沉吟片刻，湊上前，在她的嘴唇上親了一下，“那現在呢？”

  “唔……還是什麽都沒想。”方棠抿了抿唇，躲閃著目光，嘴硬道。

  林謹言又親了一下。

  “現在呢？”

  “還是沒有……”

  “是不是不夠？”

  “……”

  於是，林謹言親了上去，沒有再退回來，甚至還加上了一個步驟……

  方棠的雙眼慢慢睜大，身體略微緊繃，沒有被對方抓住的那隻手，緊握成拳，胳膊完全僵成了直線。

  心髒在那兒撲通撲通地亂跳著，快速奔湧的血液，讓她臉上的粉膩變成了紅暈。

  幾秒鍾之後，她慢慢放鬆下來，微顫著睫毛閉上了眼。

  感覺……也不用那麽緊張。

  交換唾液什麽的……

  反正剛剛一起刷了牙，嘴裏都是幹淨的……

  良久，唇分。

  林謹言長呼一口氣，伸手幫她擦了擦嘴唇，笑著問道：“感覺怎麽樣？”

  “……”

  方棠把腦袋埋在他的胸口，不想說話。

  過了半晌，她才默默抬起頭，睜著一雙純淨的眼睛，撲閃撲閃地看著他。

  林謹言眸光微動，用大拇指輕輕摩挲她的臉頰：“怎麽了？”

  “還、還想要。”

  “要什麽？”

  “親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