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原因，你應該也能猜到……是我媽出軌了。”

  方棠保持著平淡的表情，就像是在講述一件與自己無關的小事，“我媽她運氣很好，出軌了一個不怎麽計較她過去的有錢男人，還跟那個男人結了婚，生了個兒子，現在就住在那邊的房子裏。”

  她向身後指了指，接著說道，“我爸他沒什麽大本事，就替別人打打工，每個月差不多能掙上四、五千。跟我媽離婚之後，他就找了一個不嫌棄他的女人，現在也已經有了孩子，家庭很美滿。”

  林謹言靜靜聆聽，沒有插嘴。

  “我小時候不懂事，聽了我媽的說辭，以為她做出了正確的選擇，最後就跟了她。”

  方棠輕籲一口氣，麵色慢慢變得複雜了起來，“但是等我長大之後，才慢慢發現，其實她就是貪圖享樂，嫌棄我爸窮，給不了她想要的生活。”

  “本來這也不算什麽，畢竟現在很多女人都跟她有同樣的想法。隻要她們不去妨礙別人，不管怎麽做都是她們的自由。”

  她咬了咬嘴唇，“但偏偏我媽她是個比較刻薄的人，平時就喜歡去妨礙別人。”

  林謹言忍不住側目“有這麽說自己媽的嗎？”

  “我已經說得很含蓄了。”方棠皺了皺鼻子，“如果不是有些事做得真的很過分，我也不會這麽說。”

  林謹言點點頭，示意她接著說。

  “之後我在學校學得越多，就越覺得她的一些觀念都是錯誤的。她想向我灌輸她的那套理念，我當然不會聽進去。不僅不聽，我還會跟她吵，嗯……她每次都吵不過我。”

  說到這裏，方棠臉上露出了一閃而逝的微笑，“從高中開始，我們的關係就變得越來越惡劣。到最後，一個星期不說話都是常態。之後她也就慢慢不再關注我，專心去照顧她自己的兒子。”

  她長呼一口氣，“現在我從那裏搬出來，對她和對我，都應該是一種解脫，估計以後也不會有太多的交集。”

  林謹言聽完沉思片刻，說道“可她畢竟還是你媽。”

  感性的思維提醒他說出了這句話。

  “我知道，而且她也從來沒有為難過我，我們最多也隻是思想上的衝突。”

  方棠的邏輯依舊清晰，“但是，這就像是兩個三觀完全不合的人。一般情況下根本不可能湊到一起，就算強行湊到一起也沒法好好生活。”

  “她是我媽，可我沒辦法跟她生活在一起。這是沒法改變的事實。”

  說完，她轉頭看向林謹言，想聽聽對方的意見。

  “可以。”林謹言點點頭，“隻要別說出斷絕關係之類的話就行，那樣感覺很不理智。”

  “當然不會。”方棠微抿嘴唇，看著遠處的天空，“我還等著重新釋懷的那一天……不管是她還是我。”

  ……

  兩人一路閑聊，很快就走到了公交站點。

  此時是午後兩點半，陽光正烈，等他們回到家，差不多就到了接近四點的時刻。

  一下午的時間，他們似乎什麽都沒做，又似乎收獲了許多東西。

  登上公交，兩人找到空位坐下。

  方棠枕著林謹言的肩膀閉眼補覺；

  林謹言則仰著頭思考製作視頻的細節問題。

  公交車在平坦的公路上快速行駛著。陽光透過車窗照入車內，與空調吹出的冷風拉扯著氣溫。

  大約一刻鍾後，方棠忽然抬起頭，坐直了身子。

  “不多睡一會兒嗎？”

  林謹言偏頭詢問，卻見對方蹙著眉頭，似乎正在忍受著什麽。

  他微微一怔“怎麽了？”

  “肚子痛。”

  “想上廁所？”林謹言下意識問道。

  這是身為一名男性，最正常不過的慣性思維。

  “不是。”方棠瞥了他一眼，低聲解釋道，“是小腹痛。”

  “哦……”

  林謹言應了一聲，立馬就理解了對方的意思。

  但理解歸理解，這時候該怎麽做他還是一無所知。

  說一句多喝熱水？

  至少……也得再多關心兩句吧？

  “嗯……很痛嗎？”他憋了半天，也隻憋出這麽一句話。

  人的痛楚是不能相通的，他實在想象不出姨媽痛是什麽感覺。

  “沒事，休息一會兒就好。”方棠挽住他的胳膊，重新閉上眼靠坐了下來。

  林謹言想了想，低聲問道“你應該墊了吧？”

  “嗯？”方棠發出一聲疑惑的輕哼，隨後表情古怪地睜開眼，偏頭看著他，“你在想什麽？”

  “沒，什麽都沒想。”林謹言正襟危坐，“我隻是想確認一下，我需不需要去超市買某樣東西。”

  “不需要！”方棠生硬回應，再次倚靠下來。

  林謹言輕呼一口氣，看著頭頂上方那台小電視播放的不知名小廣告，思緒漸漸飄遠。

  隨後的路程，方棠沒有再提起肚子痛的事，似乎熬過先前那一陣之後，一切都已過去。

  兩人在回家之前，特意去超市買了許多新鮮的食材。

  這是方棠的提議，說是要為考上臨大辦個慶祝晚宴。

  別人考上臨大，那都是敲鑼打鼓放鞭炮，晚上還得擺上幾桌酒席，邀請親戚朋友、老師同學過來炫耀一下。

  放這倆人身上，卻是自己吃頓晚飯就算完事了。

  不過，這倒是恰好合了林謹言的心意。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他都不喜歡那種鬧哄哄的場景。

  那會影響他思考人生。

  ……

  回到家中，兩人還沒來得及動手洗菜切菜，方棠的小腹就又開始作妖了。

  這一次的痛楚格外漫長，而且還十分劇烈。

  這讓女孩躺在沙發上都沒法安心休息，時不時還會哼哼兩聲。

  林謹言衝了杯熱騰騰的紅糖薑茶，有些迷茫地蹲在沙發旁邊“需不需要我喂你？”

  方棠聞言瞥了他一眼“你覺得呢？”

  持續的疼痛讓她失去了耐心，說話時無意識就會加重語氣。

  這時候誰跟她說話都不管用。

  誰能讓她恢複過來，那就是上帝！

  林謹言將薑茶遞給對方，在心裏琢磨一陣，又問“那要不要我找什麽東西來幫你暖暖肚子？”

  方棠抿了口熱茶，感覺意識清醒了少許“用什麽？”

  林謹言搓了搓手掌“用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