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謹言收起手機，拉開門走了出去。

  客廳裏，方棠正盤腿靠坐在沙發上刷著手機。

  她依舊是一副很隨意的居家打扮，及肩的長發被灰色花繩紮成了低馬尾，上身穿著一件淡粉色體恤，下身是一條帶花邊的白色睡衣短褲，由於坐姿的緣故，短褲下方有半截大腿都暴露在了空氣中。

  光潔白皙，有些晃眼。

  林謹言走到她身邊坐下：“剛剛那個止戈找過你了？”

  “嗯，就問我是不是要公開我跟你之間的關係。”方棠微微一頓，偏頭看著他，“他也找過你了？”

  “就隨便聊了兩句。”林謹言取出手機，在o站翻到她的視頻，點進評論區，“現在評論區好奇我身份的人還是挺多的，雖然措辭都比較克製，不像是那種不理智的粉絲，但你一直不回應也不行吧？”

  “我知道……”方棠輕抿嘴唇，狀若隨意地問道，“你覺得我應該怎麽回複？”

  “你不是早就想好了嗎？”林謹言聞言有些好笑地看著她。

  “誰說我想好了？”

  “不用誰說，你那麽聰明一個人，做這種事之前難道會不提前做好準備？”

  “哼~”方棠揚起下巴輕哼一聲，偏過頭去不看他，“又在恭維我。”

  “什麽叫‘又’，我以前有恭維過你嗎？”林謹言道，“我說得從來都是實話好不好。”微頓半秒，他又接了一句，“你敢說這次的事你沒有提前做好準備？”

  “當然準備啦。”方棠鼓著臉頰，假裝自己沒在笑，卻又實在壓不住上揚的嘴角，“我就是打算先看看觀眾的反應。”

  “現在這反應，還在你的預計範圍內嗎？”林謹言劃動著手機屏幕，繼續翻看評論區。

  “嗯，比我預估的要和諧很多。”方棠應道。

  “所以你打算怎麽回複？”林謹言轉頭看著她。

  既然比預估的要和諧很多，那麽回應的措辭是不是也應該要溫和一點？

  “唔……其實也沒什麽可糾結的……”

  方棠一邊說著，一邊拿起手機，點開熱評第三的那條“視頻最後那個男人是誰[知識增長]”，直接打字……

  “是我男朋友。”

  林謹言湊到她身邊，看到她打下這樣一句話，有些發愣：“這麽直接？”

  “我本來也不想這麽直接的，可是現實不允許……”方棠輕歎一口氣，將原先跟何遠說過的那番話告訴了他，隨後又解釋道，

  “雖然評論區比我想象中的要和諧很多，但是現在關心這件事的人實在太多了，不做出回應明顯不行；可要是說‘隻是朋友’這種話，以後拍起視頻來肯定會束手束腳，很難不暴露出點什麽。”

  她屈指點擊發送按鈕，將回複發了出去，“既然這兩個選擇都不可行，那還不如現在就直接把話說清楚……說清楚了，以後也就可以隨心所欲地發視頻，不用再擔心會出現什麽意外狀況。”

  林謹言聽到這話，心裏也產生了跟先前的何遠一樣的疑問：“意思是以後你拍視頻，我還要繼續出鏡？”

  “不行嗎？”方棠偏頭看著他。

  “行，當然行。”林謹言聳了聳肩，“反正我早說過，我就是個工具人。”

  “那我也是你的工具人啊。”方棠不甘示弱道，“每天一日三餐都有我定點定點的投喂，難道還不夠你享受的？”

  “不是……”林謹言聞言好氣又好笑，“你這話說出來，哪裏像是工具人的自白，完全就是一飼養員在那兒邀功吧？”

  “我是飼養員，那你是什麽？”方棠笑著反問道。

  “你男朋友啊。”林謹言不假思索道。

  方棠聽到這話先是愣了一下，隨後若無其事偏過頭去，抿唇輕咬，嘴角微微上揚，開始不自覺地在那兒搖晃著小身子。

  過了半晌，她才輕聲嘀咕了一句：“那也是被我投喂的男朋友……”

  “所以啊，我才是家裏地位最低的那個……”

  林謹言有些惆悵地歎了口氣。

  話說如此，但他心裏還是挺開心的。

  少女的情懷，似乎總是帶著幾分一往無前的莽撞，看上去有些天真。

  可這卻又是她們最真摯、最純粹的心意。

  年少時的這份感動，或許是往後再也無法擁有的。

  想著想著，心裏就有些感慨。

  林謹言下意識伸手往方棠身上搭去，想要說些什麽。

  “那個……”

  下一秒，他忽然發現自己手搭的位置好像有點不對。

  有些溫熱，有些細膩。

  軟乎乎的……

  他低頭瞥了一眼，看見自己的手正好搭在了方棠光潔的大腿上。

  他心虛地抬起頭，正好對上少女有些呆愣的目光。

  “呃……”

  林謹言觸電般縮回了自己的右手，目視前方，正襟危坐，假裝什麽事也沒發生。

  不是說情侶之間連一點親密的舉動都不能做。

  隻不過，他覺得自己剛剛的那個動作好像有點……變態？

  印象中的熒幕情侶，好像從來都不會做這種事吧？

  ……可能也會做這種事。

  但肯定不會在眼下的情景做這種事。

  實在太突兀了。

  兩人的關係根本還沒到那份上。

  方棠將盤著的雙腿放下，有些不自然地坐直了身子。

  “方棠……”

  “嗯……”

  “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

  林謹言微微偏頭，想要繼續解釋，卻見身旁的少女直接將腦袋靠到了他的肩頭。

  柔順的發絲拂過側臉，酥酥癢癢的。

  一種難以言喻的安定感慢慢爬上了他的心頭。

  “你不覺得你剛剛的動作有點像公交車上的色狼嗎？”方棠說道。

  “好像……是有點。”聞著空氣中淡淡的橙花香味，林謹言感覺自己的心跳好像變得越來越快，“可我真不是故意的。”

  “你已經說過了。”

  “再強調一遍，證明我確實是無心之舉。”

  “一眼就能看出來的事，還要證明什麽……”方棠小聲嘀咕著，“不過要是剛剛你的那些神態動作都是演出來的話，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那我圖什麽呀，就為了占你便宜？”林謹言有些好笑地說道，“你都是我女朋友了，為什麽我還要拐著彎做這種事？”

  “嗯。”方棠輕輕應了一聲，將自己的小手塞進他的掌心，“所以我相信你啊……”

  “應該是這個世上最相信的人了……”

  她嘴裏說著或許隻有從小女孩口中才能聽到的幼稚話，慢慢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