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謹言咽了口唾沫，有些緊張地轉回頭，目視著前方。

  或許是天氣的緣故，少女的手心還殘留著些許汗水，捏在手裏的感覺很細膩，很舒服。

  他不由收緊了手掌。

  一旁的方棠埋下頭，不再言語。

  大概是兩人心裏都憋著一些話想要跟對方傾訴，卻又誰也不願意先開口。

  因此，在接下去的時間裏，他們反而都沒有再多說什麽，很平靜地逛完了超市，離開時又很自然地鬆開了手。

  回到家中，兩人一個直接走進了臥室，另一個則認真準備起了午餐。

  看上去就像什麽事都沒發生。

  ……

  ‘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林謹言仰躺在床上，一臉恍惚地看著眼前的手掌。

  認真算起來，他和方棠以同桌身份相處的時間，差不多也有十個月了。

  十個月裏，兩人從半天憋不出一句話，到慢慢開始討論作業上的習題，直至會日常談論生活趣事，到最後甚至還會聊些毫無意義的閑話。

  這樣循序漸進的過程，似乎剛好符合兩人從相識到相知的這一過程。

  如果沒有高考這座大山橫在前麵，再讓他們繼續在學校相處一段時間，或許還真能發展到相戀的階段。

  就跟《月色正好》裏的男女主角一樣。

  ‘所以，這算是從坐到一起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

  ‘應該……算是開始了吧？’

  林謹言翻了個身，聽到門外傳來隱約的炒菜聲。

  這是方棠炒的第二道菜。

  再過不久，他就能嚐到對方的手藝。

  念及於此，他卻忽然想起，自己好像還沒怎麽看過對方的視頻。

  就連上星期看的第一個蛋糕視頻，他都是直接白嫖的。

  ‘會不會太過分了點……’

  林謹言想了想，拿起手機登錄o站，琢磨著給對方的視頻補幾個三連。

  打開首頁，右上的私信提示又多了十幾條。

  他沒有理會，直接進入自己的個人空間。

  剛準備點開關注列表，他眼角餘光忽然瞥見了下方那個視頻的播放數據。

  播放量：94萬；彈幕數：1083。

  這……

  林謹言的手指僵在了那兒。

  什麽情況？

  距離上次查看才不過兩個小時，播放量居然翻了三倍多？

  這是又被哪個大up主翻牌了？

  帶著疑惑，他點開了視頻。

  兩秒後，他就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他的視頻上熱門了。

  路人觀眾可以直接通過首頁的熱門頻道看到他的視頻。

  這種形式的推薦，顯然要比止戈的轉發動態要好上許多。

  ‘這是要火啊……’

  林謹言喃喃念叨著，目光停留在播放量的數字上，心裏一陣無語。

  如果按照一千播放量換一千塊錢的標準，他現在就能拿到將近十萬塊錢，之後則還會有更多，甚至這個數字再往上翻個三四倍也不是不可能。

  可惜，係統限製了他隻能拿到一萬塊錢。

  ‘下個任務的獎勵應該不會再是現金了吧，不然這係統也太沒有存在價值了……’

  林謹言一邊思索著，一邊劃動屏幕，將界麵拉到評論區。

  止戈那條評論的下方又多了好幾十條回複，他懶得去翻看。

  再往下就是李司南的評論，這條下麵也有二十多條回複。

  ‘四十多萬粉的音樂區up主……’

  林謹言看了眼對方的個人空間，順手點上關注，隨即發現對方也關注了自己。

  他沒放在心上，退回到視頻播放界麵，繼續翻看下方的評論。

  ……

  “我人傻了，這t是什麽魔幻劇情[害怕]”

  “好家夥，我直接好家夥。”

  “這是《月色正好》？我裂開了。”

  “已三連關注，請up主繼續整活。”

  “想看男主出軌他基友，然後基友跟女主修羅場，結局是基友跟女主在一起了。希望阿婆主能滿足我這個小小的願望[吃瓜]”

  “這是原片。後來因為劇情太虐，僅僅播出一天就被觀眾罵得狗血淋頭，不得不回爐重做，最後才變成了現在的《月色正好》。沒想到還能在這裏看到原版，感謝up主[狗頭]”

  ……

  看著沙雕網友們的評論，林謹言差點笑出聲來。

  不得不說，o站評論區也算是一道獨特的風景線，有時候評論區各位大佬的發言，可能比視頻本身還要精彩許多。

  要是沒了這些評論，看視頻的趣味都會降低不少。

  ‘可惜，這個世界少了很多熟悉的動漫遊戲梗，不然應該會更有趣一些……’

  林謹言自己看著自己剪出來的視頻，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school days》裏的誠哥。

  他當初會安排那樣一個結局，也是受了該遊戲的影響。

  除此之外，像“明明是我先來的”、“你為什麽這麽熟練”這樣的梗，也在一定程度上契合了視頻裏的某些片段。

  隻不過，這個世界並沒有人會提到這些。

  它們隻存在於他的記憶裏。

  當然，他也曾考慮過要將另一個世界的梗帶到這個世界。

  隻是，這其中的成本有些讓人一言難盡。

  造“梗”最好的辦法，自然是在開創一個相關話題後，由其他網友持續輸出高質量的二創視頻、音頻、文字等，維持住該話題的熱度，讓它慢慢形成風潮，變成梗。

  但要想開創出能讓網友們心甘情願產出高質量作品的話題，其難度對於當下的林謹言來說，差不多是不可能做到的級別。

  這其中欠缺的東西實在太多太多。

  名氣是其中一個，足夠經典的作品也是一個。

  隻能說，要想實現這個想法，任重而道遠。

  ‘暫時就隻能先這樣了，接下來就看係統會發布什麽樣的任務、給出什麽樣獎勵，之後再根據實際情況做下一步的打算。’

  林謹言輕籲一口氣，放下手機，起床走出臥室。

  剛把一盤菜端上餐桌的方棠聽到動靜，抬頭看了一眼。

  遲疑兩秒後，她勾了勾耳邊的鬢發，平靜道：“吃飯了。”

  頓了頓，她又補充了一句，“先洗手。”

  “馬上來。”

  林謹言應了一聲，轉身走入衛生間。

  洗手池旁，他原先那隻用了一年的白色漱口杯不見了蹤影。

  取而代之的，是一藍一粉兩隻嶄新的漱口杯。

  他的牙刷也被換成了新牙刷。

  ‘主臥的衛生間難道是擺設嗎？’

  他在心裏嘀咕著，伸手擠了些洗手液，認真搓洗。

  準備衝水時，他的視線從兩隻漱口杯上方掠過，然後很自然地停頓了下來。

  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如果沒有一個星期之前的那次相遇，他和方棠或許早就已經結束了。

  既然對方都已經邁出了第一步……那他是不是也應該做點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