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歸一甩袖子，也不管店小二，徑直走了過去。曲知意他們看了雁引愁一眼，雁引愁笑著搖了搖頭跟了上去。眾人見狀，也是跟了上去。也實數店小二這邊理虧，反正左右都是客人，獨一味裏可不缺乏世家子弟，所以立馬換了臉麵上去招呼。

  “幾位公子，要點什麽？”

  “把你們這邊的招牌菜嘛上一些，有事再叫你。”胡不歸吩咐道。

  “這裏可是有聲聞酒。”南燭道。

  “公子行家呀，獨一味的聲聞酒乃酒中極品。小的不是吹，出了咱問心書院獨一味的門檻，哪裏都尋不到的哩！”店小二恭維道，“公子們稍待，馬上就來。”

  “聲聞酒？”雁引愁和曾弘毅都是一臉的疑惑。

  “何事文星與酒星，一時鍾在李先生。高吟大醉三千白，留著人間伴月明。何年飲著聲聞酒，直到如今酒未醒。說的就是聲聞酒。”

  “知意說的不錯，早在青丘的時候就聽說過聲聞酒。”胡不歸舔了舔嘴唇說，“當年問心書院的一位先生前往青丘去拜訪我爺爺帶去了幾壇，到現在我爺爺還寶貝的不得了呢。”

  “說到這聲聞酒呀，其中還有一段曲折的陳年往事，你們可知道？”

  “還有這事？南燭你說說。”

  “傳言呀這獨一味的前身乃是問心書院一處普通的膳居，而執掌這膳居的人就叫聲聞。故事就發生在這個聲聞和問心書院當時的山長芷蘭君身上。”

  “芷蘭君？問心書院第九代山長，也是迄今為止最年輕有為的山長。遍觀問心書院曆代山長，無人能出芷蘭君之右，修為偵破半步化天之境，幾乎所有人都認為他有望堪破封天境的奧秘，然而最後卻是芷蘭君莫名其妙的失蹤，成為仙門百家最大的謎團。”胡不歸用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麵。這些隱秘也就在一些世家中流傳。

  “不錯，正是這位芷蘭君。話說芷蘭君和聲聞之間的相遇頗有傳奇。當初芷蘭君年紀輕輕就名動天下，‘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便是時人對芷蘭君的評價。芷蘭君學成下山，遍遊天下，行至南瞻部洲兌金域的一處荒山密林時，偶然救下了一頭渡劫白鹿。”

  “難道說聲聞就是那頭白鹿？”雁引愁不由得冒出了這個疑問。

  “沒錯，聲聞就是那頭白鹿。在芷蘭君的幫助下，白鹿順利渡劫封正，修得人身。一番交談之下，芷蘭君發現白鹿雖為妖，卻有上古麒麟的血脈，且飽讀詩書與書香名門的世家子弟有過之而無不及，且聲聞極擅釀酒。就這樣兩人相知相交，結伴遊曆數十載。直到芷蘭君回山，接任問心書院山長一職，兩人才分開。”

  “三年之後，聲聞獨自一人尋到靈台山，留在了問心書院。聲聞自幼生長於山川密林之中，性情恬淡，隻是向芷蘭君要了一間膳居，算是做了問心書院的一位掌膳夫子。芷蘭君嗜酒，由愛聲聞釀的酒。靈台山多的是嘉木清泉，奇峰怪石，月白風清之夜，良辰美景之時，二人一壺酒，好不愜意。然而就在這時，芷蘭君卻發現自己對聲聞的感情已經超越了知己，而且聲聞也時常躲著他。”

  “芷蘭君很是痛苦，再一次喝醉了酒之後，芷蘭君終於把藏在心裏許久的話說了出來，芷蘭君愛上了聲聞。”

  “什麽？！”曾弘毅一驚，“這—這芷蘭君和聲聞不都是男的嗎？怎麽可能會---”

  “當時聲聞隻對芷蘭君說了一句話‘你若不怕，我陪你。’然而事情終有暴露的那一天，此時最後被芷蘭君的師傅，也就是上一代的山長亭楓山長知道了，隨後勃然大怒。那時的天外天尚未形成五山八宗十七門的格局，問心書院更是首屈一指的仙門大家，修士楷模。此事便是尋常弟子也就罷了，可偏偏是芷蘭君這位問心書院最負盛名的山長。”

  “消息一出，修士一界嘩然，甚至成了世俗界茶餘飯後的談資，許多人都不敢相信這件事。一時間鬧得滿城風雨，芷蘭君和問心書院的名聲一跌再跌。此事已經不是亭楓山長一人能夠壓得住，問心書院高層盡出，任是眾人如何的勸說，芷蘭君皆不為所動。一時間芷蘭君和聲聞的事成了天外天最轟動的新聞。”

  “這時的芷蘭君同樣陷入了痛苦之中，一邊是自己深愛的人，一邊是自己生於斯長於斯的問心書院和自己最親的師傅。芷蘭君可以孤身一人麵對所有人的指指點點，但是問心書院不能。那一段時間，芷蘭君經常喝的爛醉。這些事情芷蘭君從不對聲聞說，聲聞也從來不問，但是他心裏都清楚。”

  “知道有一天，亭楓山長和聲聞密談了一天一夜。出來之後，聲聞找到了芷蘭君，同他說了好多好多，也是第一次在芷蘭君麵前喝自己釀的酒喝的爛醉，那一夜兩個人都沉沉的醉去。第二日醒來，芷蘭君卻發現聲聞在自己懷裏自盡了，桌上隻留下了一份釀酒方。”

  “亭楓山長對聲聞說了什麽，最後使聲聞自盡？”雁引愁聽得心裏很不是滋味。

  “沒人知道。”南燭搖了搖頭，“芷蘭君和亭楓山長大戰了一場，將一生所學盡皆留在了集賢殿之後，帶著聲聞的屍體離開了問心書院，不知所蹤。”

  “未問蘭因已惘然，一生魂夢與纏綿。聲聞酒裏情多少，地角天涯未是長。”雁引愁心裏五味雜陳。即便是芷蘭君和聲聞同為男兒身，但是彼此傾心又關別人什麽事？人言可畏不外乎如實。

  “芷蘭君和聲聞實在是令人歎息，在我青丘斷然不會出現這種強拆姻緣的事，隻是可惜了。”胡不歸心中悵然，青丘狐族相信緣分，一切有定數，不須人力強行為之。

  “沒想到芷蘭君敢冒天下之大不韙，這位聲聞前輩怕也是癡情的人。”曾弘毅歎了一口氣。就在眾人歎息芷蘭君和聲聞的悲劇時，店小二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