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安一直覺得，小小的臥室開了空調製熱之後，暖烘烘的呼吸難受。

  為此蘇鳴總覺得冬天不好，冬天施展不開！

  剛剛和柳安進入親密無間階段的那一小段時間裏多好，被子？熱量散發出來的時候，不存在的。

  現在，他毫不猶豫地打開了空調，務必營造一個適合的環境。

  說燉雞湯是真燉了，不過今天來不及喝。

  柳安用帶過來的新鮮蔬菜，還有各種炸好的丸子下了一鍋麵，出了廚房就從臥室大開的門裏感到一陣熱風。

  “打開幹嘛啊！浪費電！”柳安忍不住埋怨。

  蘇鳴餓了，掄筷就吃：“我冷。”

  “明明之前好好的……”柳安小聲嘀咕。

  “你不樂意，那你笑什麽?”

  柳安就收起了笑容專心吃麵：“沒有啊，你看錯了。”

  蘇鳴疑惑地看著她，笑什麽呢這家夥？

  這番疑惑直到吃完他剛洗完了碗，看見柳安已經洗完躺在了床上才有點明白。

  蘇鳴怔怔地看著她。因為室內的溫度有點高了，所以她伸出了一條腿在被子外麵散熱？

  不是，她雖然在玩手機，但臉紅紅地還偷偷瞄了瞄他，有古怪。

  蘇鳴懂了。

  她體會到了被開墾的樂趣，已經做好準備了呢。

  行！

  蘇鳴洗好之後就躺好，平靜地問：“看什麽呢？”

  “沒什麽。”柳安把手機擱到了枕頭底下，雙手抓著被沿一動不動。

  “開了空調，不熱嗎？”

  柳安抿嘴搖了搖頭。

  “透透氣……”蘇鳴剛掀開被子就愣了愣，然後就見柳安滿臉通紅。

  “行啊！”蘇鳴的嘴角翹起來，“越來越知道我要什麽了。來，跟之前一樣！”

  柳安在那喘了幾口氣，忽然就媚媚地笑起來：“不公平啊？”

  “很不公平！”蘇鳴掀開被子，“你試試？”

  柳安壞壞地笑了笑，湊到了他耳朵邊上，小聲說：“那我……先幫你捏捏肩膀，辛苦啦……”

  蘇鳴舒適地閉上眼睛，果然肩膀上多了兩雙小手，力量小小地幫他按著。

  “你把我當成奶奶了啊？”蘇鳴見過她在家，學著醫生說的幫老人怎麽按摩。

  “不是說這樣可以緩解疲勞嗎？”柳安問道。

  “不錯，加大力度！”

  蘇鳴說完，柳安就“哦”了一聲：“那你坐起來。”

  肩膀上的力度大了一些，過一會又幫他捶起背來。

  蘇鳴舒適無比，忍不住讚道：“像這樣的事情，可以常做嘛。”

  “那有時候我也有點累啊。”柳安嘀咕了。

  蘇鳴睜開眼睛回頭壞笑：“我沒有少幫你放鬆啊。”

  “你那樣？”柳安眼珠子轉了轉，小聲問，“要不要我學學你？”

  蘇鳴直點頭：“來！”

  柳安就開始了。

  蘇鳴感覺很別扭：“喂！這裏瞎揉什麽？”

  柳安吃吃地笑著：“你就是這樣啊！”

  蘇鳴被撩得不行，伸手就摟住了她的脖子，目光閃爍：“我就隻這樣？”

  柳安感覺他的目光強悍得不行，又有熾熱的期待。

  看了看根本沒關的燈，柳安也覺得現在一點都不冷了。

  於是蘇鳴終於看清了自動化的工作流程細節，血脈賁張。

  就坐在那，當柳安摟住他的脖子之後，蘇鳴終於顧不上這些，伸手控製研磨的工作頻率。

  這種感覺，得多持續一些，得掌控自動化研磨工藝的頻率控製技術……

  ……

  一見到蘇鳴，餘家齊就忍不住說道：“過個年，怎麽過憔悴了？”

  蘇鳴望天長歎：“回去喝了很多酒啊！”

  也耕了很多田，他沒說。

  回了一趟家，不知是因為對於擁有自己身份的事有了重大進展，還是家庭的溫暖讓她更加放鬆，總之熱情是越來越容易釋放出來了。

  好家夥，那可就難頂，實在太快樂了。

  蘇鳴琢磨著，鍛煉計劃得一直堅持，身體是耕田的本錢。

  “為柳安的事？搞定了？”

  “基本沒啥問題，比想象的容易。”但蘇鳴還是如實說了一句，“當然，也是因為現在我算是有實力的男人了！”

  “……能搞定就行。”餘家齊擺了擺頭，“不去隔壁看看？”

  “那是得去看看！”蘇鳴嚴肅地點頭，“你非說對舒夢是真愛，讓我懷疑你的審美不是那麽出色。憑你的本事，雖然找不到我媳婦這麽好看的，但也應該再漂亮一些才對。”

  “這正月半還沒到，就沒句好話是不是？”

  “開玩笑的。”蘇鳴搭上他的肩膀，往隔壁正在裝修的辦公室走，小聲問，“難道是因為別有魅力？交流一下嘛。”

  “你腦子有坑吧？那你先交流一下你的？”

  “你腦子裏在想什麽？趕緊給我想工作！”蘇鳴怒目而視。

  “……”餘家齊感覺血壓飆升。

  “對不起對不起，過年在家打交道的都是些靈魂無趣的家夥，見到你特別親切，用力過猛用力過猛。”蘇鳴趕緊安撫了一句，“對了，我爸媽給你準備了些鄉下的幹貨，等會去車裏拿給你。很補的，舒夢一定開心。”

  “……”

  到了隔壁辦公室，餘家齊找的裝修公司已經進場。

  設計圖蘇鳴其實已經看過，現在無非是主要的工程，需要把兩邊辦公室打通。

  在開工之前，他們已經趁著過年人還沒到把牆先捶好了，趕著把硬裝部分搞定，現在已經在做軟裝。

  初步的效果差不多出來了，蘇鳴轉了一圈看著即將擴大的辦公室，想起家裏那邊的事，拉著餘家齊回到了辦公室裏。

  盡管有擋板隔住了那邊的工地，但不可避免偶爾還是有點裝修的聲音。

  辦公室的門關上之後，隔音效果才顯現出來。

  蘇鳴就說道：“我還有個私事，跟你商量一下。”

  “讓我火大的就別說。”

  “不會火大。”蘇鳴一臉肯定，“賺錢的事。”

  “……咱公司已經不夠讓你操心了？”餘家齊一下就說道，“不會是回去被別人酒一灌，吹那麽幾句，就飄飄然地準備在那邊幹什麽事吧？”

  蘇鳴驚了，翹起大拇指：“厲害了我的臥龍！”

  “開始火大了！”

  “不是一回事。”蘇鳴笑嗬嗬地拉著他走到電腦前，“你看，這就是我家的位置。你看看這周邊，一兩個小時車程裏，多少知名景點！”

  “……這是一兩個小時？你們那邊路都是筆筆直直不繞彎的？”

  “交通在發展嘛！”蘇鳴不以為意，開始激情解讀，什麽未來可期，什麽政策大好。

  餘家齊受不了了，伸出手打斷：“說重點，你想幹嘛？”

  蘇鳴嚴肅了：“我要在我老家包的那個山裏，借做民宿的幌子，偷偷挖個避難所！”

  餘家齊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你看，我把邏輯都說了。咱們幫那邊爭取些本來就會分階段安排下去的資金，這個過程裏本來就不會虧。然後，我在那邊有一個信得過的隊伍，就能悄悄做這個事。”

  “停停停！”餘家齊伸出手，“為什麽挖避難所？”

  蘇鳴奇怪地問：“這怎麽了？掙出了點身家，誰不做一手準備？”

  “……人家是資產避嫌，避難所什麽玩意？”

  “好，那我就問你。”蘇鳴如是說，“你覺得咱們黑土時代的設定裏，關於黑土成因的推理，有沒有道理？”

  為了提高代入感，蘇鳴在這一塊是下足了功夫的，充分發揮了作為一個理科生的嚴謹科學態度。

  黑土的形成過程，從氣候變化引起社會動亂，轉為社會矛盾計劃引發全球戰爭，疊加起來的推演過程發在B乎上絕對可以騙不少讚。

  餘家齊呆呆地看著他，然後伸出手晃了晃：“你對這個項目是有多投入？都擔心這個了？”

  “有一說一，你敢說絕對不可能？”

  餘家齊當然不敢打包票，就是覺得荒誕無比。

  這家夥因為在做末世題材的遊戲，竟開始認真考慮做避難所？

  真是不知道怎麽形容。

  別人嘴裏談著情懷，心裏都是生意。他倒好，是情緒太投入了吧？

  蘇鳴見他啞口無言，還以為他在認真考慮了，立刻說道：“你再想想，為什麽咱們進展能這麽快？”

  餘家齊順口答道：“因為柳安的原畫出得太快太好……”

  然後他就悚然一驚，看著蘇鳴。

  蘇鳴一臉鄭重：“雖然很莫名其妙，但她會做這個夢，就讓我心裏有那麽一絲擔心。”

  “這……”餘家齊不知道說什麽好。確實，一開始就說了，因為柳安做過很多次關於黑土的夢，然後對末世題材多了很多興趣，最後才形成了這個IP。

  但如今看來，雖然柳安有非常離譜的畫畫複製技術，除了手太穩，難不成也是夢境太過真實、印象太過深刻的緣故？

  “我再給你最後一擊。”蘇鳴更嚴肅了，“接下來我要給你看的東西，你千萬別害怕。”

  餘家齊受氣氛渲染，不免多了兩分緊張的感覺。

  嘴上卻倔強：“我信科學，我不會怕。”

  蘇鳴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拿出了手機，翻出大殺器，餘家齊的瞳孔猛地一縮。

  “看看日期，這還是去年夏天畫的。”

  餘家齊難以置信地看著蘇鳴。

  “後來，安安才跟我講夢裏的這個場景，是什麽經過。”蘇鳴就那樣把手機放在桌子上，“聽完那個經過，我才加工成霞的故事。那時候，我跟安安，可都沒見過舒夢。”

  餘家齊感覺口幹舌燥，大腦嗡嗡作響。

  “現在你知道，為什麽在舒夢那邊，安安跟她有蜜汁互動了吧？現在知道，為什麽我琢磨避難所的事了吧？”

  蘇鳴聲音猶如魔鬼：“你……怕不怕萬一？”

  餘家齊看著手機屏幕上，和舒夢幾乎別無二致的臉，卻又極為符合黑土原畫風格的裝束，隻覺得心髒在胸腔裏劇烈地跳動。

  他抬起頭，懵懵地看著蘇鳴。

  這家夥眼神有種別樣的魔力，似乎有種看通透的掌控感，醞釀著讓人不容置疑的計劃。

  是……強者的鎮定從容。

  餘家齊的聲音似乎從靈魂深處艱澀地發出：“這怎麽可能……”

  蘇鳴沉聲道：“一定是冥冥之中特別的緣分，讓我們走到今天！你想想，認識我的時候，我才什麽水平，你為什麽對哥另眼相看？”

  “我……”餘家齊腦子亂亂的，都沒意識到其實他年齡比蘇鳴大，“這……不科學……”

  “沒什麽不科學的，科學已經能解釋所有了嗎？”蘇鳴斷然道，“事實就在這裏！在認識舒夢前，安安就夢到過跟她長得一樣的人，而且畫下來了。關於夢，有科學解釋嗎？”

  “可是……”餘家齊已經被忽悠瘸了。

  和蘇鳴合作，一開始隻是對這個人感興趣，納入了觀察名單。

  後來發現這小子不錯，是個實幹派，提升也很快。

  再後來，是他拿出了一個準備充分的項目，讓自己覺得可以試試。

  然後，就忽然憑項目的細節代入感，一下飛了起來，投資成功！

  可這一切，難道真有什麽玄之又玄的原因？

  餘家齊呆呆地看著蘇鳴，就見他猛地一揮手，堅定地說：“沒什麽可是不可是的！遇事不決，量子力學！你就當科學的原理在這！那麽問題來了，既然不至於虧錢，也不至於沒這個錢去做這件事，為什麽不做？”

  “……我腦子有點亂……”

  “害怕嗎？”

  餘家齊木然，但還是艱難地點了點頭。

  蘇鳴寬慰地笑起來，語氣從容有力量：“沒事。咱們是兄弟，我才拉你一起做這手最後準備。你看，我多信任你，知道你不會把我當瘋子。”

  餘家齊還盯著他手機屏幕上的畫，你當然是因為有這樣莫名其妙的證據。

  但這也說明他的這絲神經質不是沒有原因。

  蘇鳴最後伸出手：“一起幹吧！為了同盟！”

  “我……”

  “你對舒夢是真愛不？”

  “……是，我……”

  “你缺這點錢投入不？”

  “……不缺，但……”

  “我帶你吃過虧沒？”

  “……沒有，可……”

  “又來了！磨磨嘰嘰的，你在糾結什麽？”

  餘家齊憋得難受：“不是，這什麽道理啊？”

  “你管什麽道理？”蘇鳴眼睛一瞪，“你覺得在鄉下做這個事，我非要拉你一起，沒你不行嗎？幹不幹？”

  他的手還伸在那裏。

  餘家齊忽然覺得尾椎骨一陣發涼。

  這事不能深想，媽的為什麽莫名其妙有點慌？

  餘家齊咬了咬牙，蘇鳴說得沒錯，不缺這點錢，做一手準備而已。

  世界上確實有很多莫名其妙的瘋子，哪天真開始打出狗腦子禍及全世界呢？

  他伸出了巴掌，猛地拍過去：“幹！”

  “為了同盟！”

  “……別喊成不？”

  “你知道我為什麽喊嗎？”蘇鳴目光深邃，“這種莫名其妙的聯想，總在我腦子裏繃著，所以我才顯得有點逗逼。你知道啊，一開始我不是這樣的，所以並不是因為當老板了，我才這樣的。”

  餘家齊又有點呆了。

  好像是這樣，這家夥一開始還挺沉穩的樣子，是後來越來越離譜的。

  他還以為是因為混熟了。

  原來背後的原因竟令人暖心。

  這樣想起來，剛才擊掌的時候，他的手掌也挺有力，而且溫暖呢，讓人放心不少……

  餘家齊趕緊甩了甩腦袋，怎麽回事？

  “所以，這是覺悟的象征！來，再來，為了同盟！”蘇鳴目光繼續深邃，“盟友，是發自內心的認可和堅定！覺悟，要喊出來！”

  餘家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用力擊掌，聲音低沉：“為了同盟！”

  蘇鳴微微一笑，深藏功與名。

  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