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鳴看著最後導出的視頻，頗有些成就感。

  這麽一個工作量特別大的作品，從一開始到最後，一筆一筆地在快鏡頭的呈現下，有一種特別的充實。而在部分細節的正常速度鏡頭裏，在放大的局部畫麵裏，每一筆又沒有絲毫停頓，沒有錯誤和重畫。

  到最後，照例是一些畫麵的重疊透明處理，一毛一樣。

  上傳到網站之後，他剛一轉身，就看到柳安閉上眼睛的過程。蘇鳴呆了一瞬，本來以為她肯定已經睡著了的，畢竟……後來為了把效果做好，花的時間比自己預計的要久。

  隻見柳安在那裏緊閉雙眼，一動不動地裝睡。

  真正睡熟的人，眼睛哪裏會閉得那麽緊？

  這小神態把蘇鳴給看笑了，就這樣一個小小的動作，讓他的心忽然熱了起來。

  但一舉一動，還是裝得輕手輕腳的樣子。

  關了電腦，關了燈，又輕聲地拿了衣服去衝澡，然後才回來躺到床上。

  柳安的呼吸聲聽著很均勻。

  蘇鳴發出那種躺下之後伸懶腰的愜意聲，然後似乎很自然地抱住了她，又把手放到該放的地方。

  柳安的呼吸聲沒變。

  蘇鳴就像是很喜愛很享受一樣，輕攏慢撚。

  柳安的呼吸聲還是沒變節奏，不過像是睡夢中受到了驚擾一樣，翻了個身。

  心裏偷笑著，蘇鳴反倒故意加重了呼吸，開始靠得緊一點，然後手開始往最不規矩的方向去了。

  這家夥，難道都沒點概念，睡著的人不會這麽緊繃？

  又或者，就是給自己一個借口而已？

  裝睡挺好的，裝睡就得好好治治。

  蘇鳴並不急迫，反正昨天晚上已經挺愜意過，今天倒是還能克製住自己。

  但他決定給柳安個印象深刻的。

  因此就隻是很喜愛的樣子，也很輕柔的樣子。

  但務必讓她的感覺累積起來，讓她試試那個臨界點！

  夜間療程開始了……

  ……

  早上蘇鳴醒的時候，柳安還睡得又香又甜。

  蘇鳴準備起床，她還下意識地抱了一下不讓他起來。

  嬌憨的模樣讓蘇鳴忍不住低頭啄了一口，才挪開她的手臂起來了。

  先開了電腦看了看，夜間流量一般的情況下，視頻播放數據已經比較可觀了。

  彈幕果然有說【小姐姐去哪了？我們想看的是畫畫嗎？】

  蘇鳴嘴角掛著笑容，小姐姐在我床上酣睡著呢。

  他挺佩服柳安的，這家夥昨天是鉚足了勁，就是一個勁的裝睡。

  哪怕後來已經都死死抱著他的胳膊了，還是一聲不吭眼睛也不睜。

  有一種既然已經決定了裝睡，死了也要裝下去的感覺。

  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跟蘇鳴心有靈犀了，知道他就是做一個開發療程。

  頂多最後縮成了一圈，沒讓蘇鳴最終把她送到扛不住的時候。

  後來便輪到蘇鳴裝睡，他聽到了一個起夜的家夥。

  最後總算是真的睡著了，睡得很香的樣子。

  他神清氣爽地走到陽台上伸了個懶腰，抬頭看了看曬著的褲子，嘴角忍不住往上翹。

  有來有往，今天晚上就輪到自己了。

  嗯，今天下麵條給柳安吃。

  許一非離職之後，大家又都在不同的項目組了，柳安的小灶服務已經停止。

  雖然每個月少了點收入，但柳安已經能接受了，畢竟又多了一塊希望。

  蘇鳴把麵條都煮好了，柳安居然還沒有醒。

  他笑嗬嗬地走到床邊趴在床頭喊道：“安安，安安？”

  “……嗯？”過了一會，柳安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

  蘇鳴笑眯眯的：“起床吃東西了。”

  柳安的意識清醒了不少，看蘇鳴就把一個腦袋擱在床沿還笑稱那樣，表情漸漸變化起來。

  ?(????ω????)?

  蘇鳴還問：“睡得好嗎？”

  ?(????ω????)?：“我……先刷牙……”

  她趕緊爬了起來，踩上拖鞋就往衛生間跑。

  蘇鳴就在餐桌邊，先吃著麵。

  等柳安出來也坐在一旁，他吸溜麵條的聲音更大了。

  喝麵湯的時候也是，喝一口就吧唧一下嘴，還發生感歎的“哎~~~”

  柳安忍不住抬頭橫了他一眼。

  “怎麽了？”蘇鳴微笑臉。

  “好好吃！”柳安瞪了一下眼睛。

  “好好吃。”蘇鳴說的音調就不同，還問，“我的手藝還不錯吧？”

  柳安剛點了一下頭，然後就覺得可能不對，他問的……

  於是她就舉起碗，幾乎蓋住了自己的臉喝著湯。

  蘇鳴就把這種心照不宣和內涵進行到底了，提也不提昨天晚上真正發生的事，但似乎很多話都在暗示著。

  比如：

  “我來洗碗我來洗碗，你洗得夠多了。”

  “我發現你睡覺挺不老實的，老是動，一會翻個身。”

  “你畫畫好專心啊，今天肯定也有那麽高的效率。”

  “晚上等我回家，再教你一些手藝！”

  柳安扛不住了，推著他出了門：“時間不早了，快去上班！”

  蘇鳴樂嗬嗬地走了。

  柳安關上門，才咬著嘴唇，臉上陰晴不定。

  但昨天真的感覺到了不一樣的滋味。

  那家夥不像之前那樣急切熱烈了，就隻是像電視裏摸著小貓一樣，這裏順一順，那裏撓一撓，搞得自己覺得很安全又很舒服……

  確實……像是手藝一樣。

  晚上……還要再教嗎？

  柳安覺得今天可能不會像昨天一樣那麽專心了……

  ……

  鬼知道蘇鳴回家之後，教她的手藝居然是剪輯視頻。

  而且他回來之後，就已經很累了，因為他先去鍛煉了。

  “我又問了問，看，這裏有個活動，用這種剪輯軟件做視頻，發布之後還有額外的獎勵。”蘇鳴說道，“一起研究一下，這個是更簡便的，用起來很簡單。”

  “哦……”本來不是很專心的柳安漸漸專心下來，因為蘇鳴一直很認真地教她東西。

  “這樣你就不用等我回來剪輯了，半夜才發布，不是很討好。”蘇鳴又說，“接下來我又有點忙。”

  “工作不順利嗎？”柳安看出了他的一點憂慮。

  蘇鳴搖了搖頭：“也不是，就是準備先用一段時間，鍛煉一下自己管理幾個屬下的能力，也多跟其他組的人溝通學習。”

  這是真的，戚雲偉今天專門花了一個多小時，跟他好好聊了聊。

  先是跟他說，昨天加班到那個時候，就不算休假了。另外，又告訴他如果後麵要避免這種情況，還是得能把小團隊的合力發揮出來。

  蘇鳴之所以留在公司繼續做，就是想從戚雲偉那裏學到更多東西。

  眼下公司團隊裏的人心態都不是很穩，蘇鳴昨天感受到之後，想到了一種新的可能性，產生了一絲危機感。

  留下來的人，不見得是已經篤定了心思留下來。

  也許隻是想一邊拿著工資，一邊尋找合適的下家，而不至於直接沒收入了再去找工作。

  他得提防著，哪天團隊裏突然少了一個人。

  又或者，公司在這種狀態裏，突然哪天宣布撐不住了。

  要學東西，就趁現在這個機會，多學點，多鍛煉會。

  何況……

  想到這裏，蘇鳴忽然說：“安安，接下來，我可能真的會很忙。”

  柳安看著他，以前，他就已經很忙了。

  蘇鳴拉起了她的手：“我爸今天跟我打電話，說已經跟村裏在談包山林的事了，基本沒問題。他挺當一個事的，回去就開始弄了。”

  柳安心裏一陣感動，她知道，這個事情跟她獲得身份的計劃密切相關。

  “我就也得加快速度，希望能早日成功。”蘇鳴頓了一下，“而且，今天在健身房碰到餘家齊，聊了一會。公司裏的情況，現在也不穩定。我想抓緊時間，多學點東西，多做點事。”

  “那你……會很辛苦……”柳安有些心疼。

  “不會的。”蘇鳴笑得很開心，“晚上回來就能抱著你睡覺，多好啊，這是最好的休息。”

  “嗯……”柳安不禁想到，那如果他想睡得很舒服，也可以多……幫幫他。

  至於大概最舒服的那種……柳安低了低頭，覺得自己是不是不正常，明明心裏也已經不抗拒了。

  她趕緊岔開話題：“那你不是說標題標簽這些很重要嗎？我自己上傳，不會……”

  蘇鳴不知道她在想這個，就說道：“沒事的，你形成自己的風格也可以，比如就很簡單的‘今天畫個啥啥啥’這種。其他的，就根據推薦的來就行。這也是個漸漸積累經驗的過程，咱們不急。你傳視頻，一個星期一兩個就行了，咱們小遊戲的素材還得按計劃多花點心思，接著來我也會在公司做些東西的。”

  柳安點了點頭，隨即不再想別的。

  因為這都是為了兩人的將來。

  於是晚上消耗過精力的蘇鳴，就隻是和柳安恰如其分地交流了一下感情，就早早睡了。

  兩人是真的進入了一段提高自己的時間。

  柳安除了不斷地學習新的東西、畫小遊戲所需要的素材、錄製和發布視頻，也一點點地適應得越來越多。

  她覺得自己已經可以適應更多了，但偏偏蘇鳴越來越忙了，似乎……並沒有像以前一樣，總想著那個了……

  他在公司裏的時間越來越多，回家之後，就已經很累很困的樣子，有時候還是喝了酒回來的。

  他答應過，在外麵說不會喝酒的。

  整整一個多月的時間，除了出去買菜的時候，他也沒有再像之前晚上有時候會回來得早一點，帶自己出去走一走。

  甚至一天都沒有休息，他在家裏的時候，也開始偶爾露出擔憂的神色。

  時間就這樣到了最熱的時候，八月的下旬。

  柳安上了個廁所，就看著鏡子裏的自己。

  頭發已經長長了一些，現在前麵的頭發已經可以蓋住眉毛了。

  這麽長的時間，一直按蘇鳴說的，用著護膚品，她的皮膚也已經比來的時候好多了。

  柳安已經看了很多書，對田園時代的審美有了些認識，知道自己現在當然是比原來又好看了一些。

  但蘇鳴為什麽沒有以前急迫了呢？他都不用自己怎麽幫，就總是睡得很沉……很舒服的樣子……

  柳安的心，不免真的出現了寂寞和孤獨的感覺，不知道將來是不是一直會這樣，也不知道蘇鳴是不是有了別的變化。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總無法接受那種程度，蘇鳴變得徹底耐心了。

  但她不好意思問這些。

  ……

  這是蘇鳴最忙、成長也最快的一個多月。

  單獨請戚雲偉吃著夜宵，戚雲偉喝了點啤酒，就在酒意中說道：“你這個多月，拚得不像話。是為了讓張羽他們幾個，看到你都這樣，不好意思不好好幹活嗎？這樣不是個好辦法。你能有效地帶著他們長本事，而不是拚時間，這樣才對。”

  “師父，”私底下，蘇鳴已經換了稱呼，“張羽他們其實都還好，除了崔澤文剛離職那兩周確實忙抓瞎，但陳英山過來之後就好多了，經常回去得很早。估計您也注意到了，我不隻是在學程序方麵的東西。”

  戚雲偉醉眼朦朧地看了他一陣，點了點頭：“跟策劃和美術那邊的人也走得那麽近，以後想做產品經理？”

  “多學點東西總是好的。”蘇鳴又跟他碰了碰杯，現在酒量也起來了一些，主要是心態不同了，“我覺得還是很有用的。”

  戚雲偉意味深長地看了看他：“這幾個月變化很大，以前沒看到你這麽有上進心。放著漂亮女朋友在家裏總是在公司加班，後方穩固嗎？”

  “穩固！”蘇鳴自信滿滿，“都見過家長了。”

  他頓了頓，心裏琢磨著有些話該不該問出口。

  想了想還是算了，如果是真的，說明自己之前的判斷沒錯。如果是假的，也沒什麽影響，這個月把戚雲偉的經驗挖得夠多了。

  事實證明，心思敏銳一點比較好。

  之前稍微多留心了一下，在策劃和美術組那邊跟兩個負責人把關係走得近了些，一起擼了幾回串，就聽說了更多的消息。

  蘇鳴開始花更多的時間，借助在公司裏的便利，已經開始為將來做著準備。

  他把那個問題放在心裏還沒問出口，戚雲偉倒是借著酒意開口了：“你對公司的前景怎麽看？”

  蘇鳴愕然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