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等蘇鳴從衛生間出來之後，雖然先聽他的腳步聲走到了客廳那邊，然後眼睛也偷偷地看到了外麵的燈也關掉了。但蘇鳴的腳步聲並沒有走到沙發床那邊，反而往臥室來了。

  柳安慌忙緊緊地閉上了眼睛，聽到蘇鳴關上了臥室的門，往床邊走來。

  “別裝睡啦！”蘇鳴樂嗬嗬地說著，還啪地開了燈。

  柳安趕緊轉頭說：“睡覺……開燈幹什麽……”

  “哦……關燈好一點？”蘇鳴眼裏都是笑意，看著她。

  “我肚子不痛了……不用抱著睡……”柳安也不知道為什麽，忽然說了這麽一句，像是最後的掙紮。

  蘇鳴卻一點都不客氣地躺到了床上，一把將她抱了過來：“但我有地方痛啊，要抱著睡。”

  柳安感受著他強有力的懷抱，呆呆地問：“你哪裏痛？”

  “馬上就要開始痛了。”蘇鳴望著近在咫尺的臉，輕輕地說，聲音分明很愜意。

  柳安果然很快就感覺到了，覺得這樣抱著很熱，忍不住說道：“那就睡覺了……把燈關上啊，電費要錢……”

  似乎隻是心疼電費錢。

  蘇鳴笑了笑：“好吧。”

  反正關了燈，魚缸櫃上也還有點微光。也許朦朦朧朧的，更有氣氛，她也更適應一些。

  重新抱回她，柳安果然又已經閉上了眼。

  但她的呼吸出賣了她，並不是準備睡覺的節奏。

  “安安……”蘇鳴輕聲喚了喚。

  “嗯？”柳安並沒有睜眼。

  “怎麽突然又把第四支箭給我了啊？”

  柳安沉默了一下，把腦袋偎在了他心口，他的心跳居然還是比較平靜的，盡管他的身體已經有變化了。

  “因為……覺得我們一定可以一起賺到你說的錢的。”

  蘇鳴抱著她，也輕聲說：“我們一定可以的。”

  所以果然她的箭，既不是單純的情感信任，也不是純粹的生存價值評估。

  還隻是畫了一個餅，她選擇了相信。

  她就這樣，帶著自己對蘇鳴的愛，把自己未來該怎麽賺到錢的道路，還有時間和努力都托付給了蘇鳴。

  蘇鳴心裏特別滿足，這種滿足在這樣擁著她的場景裏更加充實。

  “阿鳴……”柳安輕聲開口了。

  “嗯？”蘇鳴往下挪了挪，和她腦袋並著腦袋，看著她。

  柳安的眼睛睜開了，也看著他。

  微光中，蘇鳴的眼神挺幹淨，讓柳安的心也安定了不少。

  兩個人就這樣互相看著。

  這是兩人第二次躺在一起，柳安覺得比上次也適應多了。

  而且聽他說了對今後一段時間的安排，也幫她確定了後麵可以怎麽樣先零散賺錢的方式，柳安覺得後麵的日子清晰了很多。

  會有目的地畫，會跟他一起做一件可能賺到很多錢的事。

  大概……以後每天晚上都可以這樣睡得很舒服吧？

  她把手放在蘇鳴的腰上，忽然緩緩而愜意地抱了過去。

  “我很開心。”她忽然說道。

  “為什麽開心啊？”蘇鳴逗了逗她，“一起睡就很開心啊？”

  當然不……隻是因為這個。

  柳安沉浸在這種安心又喜悅的情緒裏，當然也意識得到，自己是已經把未來在田園時代的時間和努力，都跟麵前這個男人綁在一起了，就像兩個人現在擁抱著一樣。

  雖然還沒有到達兩人期望的目標，但之前蘇鳴已經幫她實現過賺到錢的願望。

  他也已經為自己付出了很多，照顧自己肚子痛的時候，忍著睡在外麵。

  而今天晚上，會因為知道了自己曾經照顧他喝醉酒之後的事情，就開心地拉著她跑。

  既然彼此之間，都是這樣的心，應該就是書上和電視上說的那個字吧。

  於是柳安再次地吸著氣，一邊讓蘇鳴感受到她的起伏，一邊又緩緩挪著腦袋，直到離他很近了，才用弱不可聞的聲音悄悄說：“我也……愛你……”

  這聲音盡管如此之小，但兩人畢竟離得太近。

  蘇鳴聽到了，甚至隻用張了張嘴唇，就已經可以用行動回答她。

  房間裏，再沒有說話的聲音，但並不安靜。

  柳安也才知道，原來他的嘴巴，饞的地方不止一處兩處。她隻能緊緊抓著蘇鳴的衣袖，昂著脖子又縮起脖子，最後抱著他的頭，隨時準備喊停。

  可是等到想喊停的時候，出聲卻隻是壓抑不住的輕哼。

  她覺得自己的手不夠用，不知道是該抓住他的手，還是該控製他的嘴，不一會就忍不住地直往後縮：“不行……睡覺吧……”

  蘇鳴捉著她的手說：“我痛，你看……”

  柳安為難地說：“那怎麽辦……我真的還不行……”

  蘇鳴也知道，看她剛才反應過度的樣子，隻能循序漸進的，因此也隻是靠過去了一點，在她耳朵邊說：“那我教教你，你聽我的……”

  柳安聽著聽著，才覺得還好關了燈，紅透著臉問：“這樣就……”

  “對啊，這樣我才能好好睡著，不然一直沒法睡好！”蘇鳴言之鑿鑿，反正總要先突破一些界限。

  “那……”柳安咬著嘴唇，“我試試……”

  片刻之後，金魚都覺得沒眼看了。

  而蘇鳴感受著貼到身上的溫潤，她湊在自己心口的腦袋，還有開始笨拙嚐試煉鋼的手，滿心火熱而愜意。

  糾結是糾結了點，但美好啊……

  ……

  柳安從沒有過過這樣的日子。

  蘇鳴在家裏休假，兩個人呆在臥室裏，一會湊在電腦前一起討論、工作，試驗畫畫錄屏，嚐試剪輯上傳視頻，照著參考圖畫自己的所謂“Q”版造型；一會又討論著討論著，就拉上了窗簾。

  陽台上一陣暗一陣亮，金魚如果會開口，必定有一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柳安實在覺得很為難，這又是白天，不用開燈就能看到他是什麽模樣，比晚上難堪多了。

  而且，又總是得去衛生間洗褲子。

  如是兩回，她忍不住說道：“讓我好好把這幅畫畫完啊！”

  蘇鳴愜意又滿足地說：“好好，接下來就好好忙了！”

  確實得節製一點，畢竟不是真正的大和諧，隻是提前收點利息罷了。

  他確實開始跟柳安一起專心地討論起這個暫時定名為《少女廢墟逃生》的小遊戲來，一會自己研究著開發工具該怎麽實現自己所設想的關卡，一會又跟柳安討論一下她畫的Q版主角形象。

  “不行啊，你這畫得都看不出來是個少女了！”

  柳安糾結了：“你不是說畫我的樣子嗎？我在黑土就是這樣啊！”

  “……這麽說吧，雖然咱們題材是這個，但如果太寫實，那又太壓抑了。別人玩遊戲，主要還是為了解壓，獲得心裏的開心。這個角色吧，那就得讓別人喜歡，產生想幫助她成功逃生的保護欲。你畫得她這麽彪悍，別人連男女都看不出來，而且跟我設計那些危險比起來，她更像是個BOSS，那感覺就不對了……”

  說完他就指指點點，說：“不用想著黑土太冷，你就讓她穿得不多，像是沒有很多保護一樣，這樣別人不就有保護欲了嗎？你看看我給你找的這種參考圖……”

  柳安很不忿，吐槽道：“哪有這樣的盔甲？這種盔甲能保護什麽？腿都在外麵！盔甲保護的的不就是要害嗎？還需要靈活！這種盔甲，連脖子和關節都不保護，有什麽用！”

  蘇鳴怔怔地看著她，雖然你說得很有道理，但……

  於是他換了個角度：“這麽說吧，我比你更懂現在人的心理對吧？也比你更懂遊戲對吧？這樣畫，能賺錢！”

  “能賺錢？”柳安果然覺得這個理由足夠強大，確認了一遍。

  蘇鳴猛點頭：“能賺錢，不寒磣！”

  “……好吧……”柳安立刻就答應了，隻要能賺錢就行。但她立刻又說，“那不要把她的臉畫成我……怪怪的……”

  “不畫成你！”蘇鳴非常讚同，“我隻是說，參考你，因為你漂亮啊！”

  柳安有點開心了，這才說道：“那我再想想……”

  “對，反正主角形象參考一些關鍵的點就行了，比如說眼睛、臉型、鼻子、腿、……”

  柳安一邊聽著一邊腹誹，原來這個時代很多人都想著壞心思。

  玩個遊戲還想這麽多！

  她琢磨著琢磨著，又轉頭問蘇鳴：“你在公司做遊戲，也一直看這些東西？蘇曉倩她們畫的圖，也是這樣的？”

  蘇鳴呆了呆，然後說道：“這樣吧，我讓你看看現在最賺錢的一些遊戲，它們遊戲裏的角色形象是什麽樣的。”

  說完打開了幾個網頁，指著屏幕說道：“你看，這樣你就能明白了吧。”

  柳安看著屏幕上的各種圖，果然瞠目結舌了。

  這都什麽啊！

  人的腿能占身體部分那麽多的比例嗎？

  還有這些衣服……怎麽看都不是穿起來保暖或者防禦的！

  尤其是……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

  奇怪啊，出去的時候看到其他的女生，都沒有像這些圖畫裏那麽可怕啊。

  她轉頭疑惑地看了看蘇鳴，問：“你們……都喜歡這麽……”

  看柳安手指的地方，蘇鳴樂不可支：“所以說啊，這是用戶心理！”

  “那真有這樣……的人？”

  “所以說啊，這是藝術！藝術是源於生活，但要高於生活的，不能跟生活真的一樣！遊戲是滿足人們幻想的！所以這些都有誇張的成分，可能邏輯上講不通，但背後有另一套道理，這套打理就是賺錢的道理。”

  “那你……”柳安似乎接受這種說法了，但仍古怪地看著他，“也幻想這樣嗎？”

  蘇鳴總算反應過來了，直搖頭：“我不幻想！”

  柳安還看著他，眼神的意思很明白。

  “真的！”蘇鳴笑嗬嗬地說，“你就很好！特別好！遠超過我的預期了！”

  “你還預期……”柳安無語地看著他。

  預期什麽？預期誰？

  “而且。”蘇鳴壞笑著說，“我們總在一起，我多捏捏，就跟你的身高一樣，還可以長大一點的。”

  柳安紅臉了，轉回頭：“不要這樣！這樣多不方便！今天也已經……”

  說到這裏她說不下去了，就假裝專心開始重新畫。

  側臉染著紅暈和已近黃昏柔和的光，仍舊像蘇鳴說的一樣坐得比較直，因此曲線起伏有致。

  蘇鳴在一旁看著她這模樣，滿足地歎了一口氣。

  真好啊，太陽快下山了，晚上又快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