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安蹲在地上，很快就挑了四大袋的菜。這種老南瓜，隻要不切開，經放！辣椒、黃瓜和西紅柿裏放冰箱裏，也能保存比較長的時間。三天內吃不完的，剩下那些自己可以白天時候吃。老太太看柳安一個人就買了這麽多，再剩下一點就所剩無幾了。她坐在花壇的圍欄上，很開心地提著秤稱重。柳安注意到，她把秤提高之後，手腕都有點顫巍巍的。她開口問道：“老奶奶，您……多少歲了啊？”蹲在地上問話的小姑娘眼神幹淨，又漂亮得不像話，是最逗人疼的那種模樣。老太太一邊看著秤一邊說：“七十三嘍。”柳安很羨慕她能活到這個年紀，又很佩服她還能種菜賺到錢：“這些菜，都是您種的嗎？”“是啊，家裏的地不能空著。孩子都不肯種，我也種不動水田了，就種點菜。自己吃，也賣點錢。”柳安已經穿城三趟了，沒有在城裏看見過菜地。她看著老太太孱弱的身軀，有點不可思議地問：“這麽多菜，您怎麽從……鄉下運過來的啊？”老太太指了指旁邊的扁擔：“侄孫過來辦事，他爹就在這裏看門，我是坐他的車過來的。”柳安看著她麵前的擔子，感慨地說：“您的菜可種得真好！我在陽台種了一點，長得太慢了。”老太太驚異地看了看柳安，這年頭這麽年輕的小姑娘，還懂得在陽台種種菜的可真少見。她不由得問了一句：“你種了些什麽啊？”柳安眼睛一亮：“有韭菜、茼蒿、西紅柿，還有蔥和蒜。怎麽種才能長得更好啊？”“種類還挺多的……”老太太把今天帶過來的菜賣得差不多了，反正也要等侄孫辦完事過來帶她回去，幹脆跟柳安開始聊起自己的經驗。柳安覺得這個機會很難得，認真地聽著。老太太坐在陽光下侃侃而談，漸漸讓柳安心裏泛起一絲異樣的感情。她也坐在花壇的圍欄上，看著滿臉都是皺紋的老太太。阿媽如果能在黑土，肯定就可以和自己現在一樣，充滿希望地活下去。一個十年，又一個十年，直到像這個老太太一樣，73歲了，還可以種著菜，賣到錢，坐在這裏曬著太陽。被小姑娘用這樣孺慕的眼神看著，老太太恍惚之間竟有一絲悸動。然後柳安的電話又響了起來。她接通電話，蘇鳴就問：“還沒回到家？”柳安的眼眶有點微微濕潤，隻是輕輕說道：“一會就回了，跟別人學習了一些種菜的經驗。”“……哦。”似乎是聽到了柳安語氣的不同，蘇鳴的聲音也從不安轉為溫柔，輕聲說道，“就是擔心你。”“嗯。”柳安伸出另一隻手放在陽光下，覺得從裏到外都是溫暖的，“我安全著呢，馬上就回家了。”蘇鳴放心了，柳安也重新收起了手機，拿出兜裏的錢。剛才在樓上就看到的，這個老人家似乎隻收現金。“我找找零錢……”老太太接過100塊錢，就從口袋裏拿出她裝錢的塑料袋找零錢。柳安從擔子裏又拿起兩個辣椒：“就一共算50吧。”老太太看了看她，一直搖頭：“這不行。要不這樣，剩下這一點，別人也看不中，要不我都給你裝上，一起算50。”柳安看著她的眼神，笑了笑說：“好。好吃的話，下次再找您買????”初夏時分，即將是柳安來到人世間的第20個年頭。過去19年不曾被滋養的各種情愫，在田園時代的一個月裏，就像花壇裏的花花草草一樣，旺盛地開始生長出來。她提著沉甸甸的各種菜，開始往家裏走。阿媽應該放心了。安安有很多吃的_而且還不隻是如此。……臨近下班，戚雲偉終於把蘇鳴叫過去了。“定下來了，上測試環境。72小時內沒有出現大的bug，就放一天假。”戚雲偉難得地露出一絲笑容，“這兩個多星期挺不容易。”蘇鳴大喜：“那，我們今晚就把de提交過去！”戚雲偉點了點頭，又嚴肅起來說：“如果最終上線的版本用了這個，那你在測試期和後麵的運營期就都得時刻關注相關的問題了。不能太鬆懈。”蘇鳴收起了笑容，說道：“我知道的。”“有空多研究些新技術。”戚雲偉開始看自己的電腦屏幕了。“我知道了。”蘇鳴站起來走出門，戚雲偉才又看了看門。邵蘇宜上午自己測試了一個多小時，下午的會也挺激烈。版號的問題不是那麽順利，李尚東的焦慮可以藏著，邵蘇宜的焦慮藏不住。一天不能上線，整個研發的開支就持續地增長。對於應用新的解決方案，邵蘇宜幾乎有一種本能的排斥。他更寧願把這個東西用在後續版本的升級裏。可喻清泉堅持遊戲畫麵效果的提升是博一博的關鍵，不然就算可以上線了，中庸的產品拿出去，也不會有太強的競爭力。不知道李尚東最後是怎麽考慮的，反而同意了喻清泉的意見，批準了中間件優先的方案，並且讓喻清泉根據新的解決方案優化美術組拿出來的效果。邵蘇宜就問了一個問題，暑期前能不能上線。李尚東是咬牙切齒說必須能的。後來幾個人反倒有點破釜沉舟的味道。戚雲偉伸出手指揉了揉眼睛。成功是如此不容易啊！他隻是搞技術的，對策劃這一塊一竅不通。想做出一款在商業上成功的遊戲，平常多爭論一下甚至吵架也沒什麽，隻要最後上線了能成功就行。這一次，多少也算是他負責的程序組，為整個項目品質的提升做了些主動的貢獻。戚雲偉不再多想，滴了兩滴眼藥水之後，開始忙碌起來。……為了72小時內不出大問題的目標，蘇鳴第二天一早就到了公司。“今天的菜可都是在農民手上直接買的，自家的地，有機肥！”他又開始發飯盒了，“我早上吃了，味道就是不一樣！”陳英山接過飯盒問道：“不是說你家柳安在陽台上種了菜嗎？什麽時候能吃上？”蘇鳴頭直搖的：“那才多大一點產量，沒你們的份！”“……至於嗎？”蘇鳴樂嗬嗬地說：“這不是至不至於的問題，這是情懷。”“哦，你又懂情懷了？”“當然懂了。難道媳婦給老公種菜這種情懷，你比我更懂？”陳英山長歎一口氣：“被你這麽一說，我又不想吃了。那種的不是菜啊，是狗糧。”“你罵誰呢？”蘇鳴嘻嘻哈哈地開始了一天的工作。陽台上，柳安剛剛給小菜苗們澆了一次水。上午的陽光又照在這裏，葉子上的水珠閃閃發亮。柳安趕緊回到房間拿出紙和筆，想把這個美妙的瞬間畫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