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給的合同和她所說一樣，對乙方的要求隻有一點：

  “對於乙方而言，需履行繼續拍攝高質量短片的義務，並且所有作品保證在嗶哩嗶哩本站內有獨立播放權，嗶哩嗶哩同樣享有對視頻的運營權，對於其他五關於拍攝的事情，可根據自身實際情況進行選擇。”

  這段話的意思是，張恩的視頻必須要在嗶哩嗶哩獨立播放，並且嗶哩嗶哩擁有對其他平台販賣使用權的權利，相當於是攬過去了運營的事情，和其他視頻平台的接洽都由嗶哩嗶哩接手，張恩作為乙方，隻需要拍好視頻就行。

  而對於其他活動，例如線下采訪，宣傳活動，還有這一次的周年祭，他都擁有自主選擇參加與否的權利，不需要考慮嗶哩嗶哩的感受。

  張恩再次仔細看了一遍合同，這份合同確實很公平，簽下合同後，他也可以安心的沉下去拍自己的視頻，不用被外界的嘈雜信息幹擾。

  張恩也明白，導演的煩惱會隨著名氣的增加而增加，嗶哩嗶哩的幫助可以說是正中下懷，幫助張恩製造了良好的創造環境。

  但嗶哩嗶哩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她相當於空手套白狼，對視頻投資實際相當於合作，明明隻是合作的合同，卻能讓張恩冠上了獨家導演的名頭，這其實是看中了“疤”工作室的能力，不想人才流失。

  張恩倒是沒把這些小心思放在心上，畢竟他從嗶哩嗶哩發家，這些日子的經曆也讓他對嗶哩嗶哩有了主人般感覺，沒發生什麽大事，他都是不會轉站的。

  思索半響後，張恩開口說道：

  “紅姐，這份合同我可以簽，但是我有幾個條件。”

  “什麽條件？”

  紅麗微微一笑，用自己的親和力告訴張恩她願意傾聽。

  “第一點，在拍攝上，我必須掌握絕對的話語權，掌舵人不能有兩個，資方不可以改變我劇本和視頻的內容，當然……冠名我也會照顧您方的感受，適當添加的。”

  “第二點，我要把握視頻的神秘性，沒我的允許，任何人不許查閱我拍攝中的素材，不能參與我的拍攝。”

  張恩一口氣提了兩個點，第一點是他對品質的執著，這是他導演的底線，第二點是他不想被拉去研究院當小白鼠，畢竟他的演員全是鬼，這是他生命的底線。

  “這個當然沒問題，我們相信你的能力。”

  紅麗臉上表情不變，他們也確實沒打算去跟張恩的進度，隻要時間不會太長就行，大抵也就視頻出來時會提前看看。

  就好像漫畫編輯一樣，他們要做的，就是拚命的催更催稿。

  “第三點，就是我工作室的演員都不能接受采訪，全部隻能由我代勞。”

  “……”

  聽到這裏，紅麗明顯有所疑慮，她頓了頓，最終還是疑惑的開口：

  “張先生，我可以尊重你的決定，但是這實際上對於你們工作室的演員而言也是發展的好機會，說不定能接到更多的戲，你確定要隱藏他們嗎？”

  成名對於一個普通人而言，確實是很有吸引力的事情，但可惜紅麗擔心的對象錯了。

  “不……他們不是普通人。”

  張恩很鄭重的說到，眼神裏全是熾熱和光芒：

  “他們是一群為了夢想奮鬥，隻希望兢兢業業的在演員崗位上發展，不希望摻雜人情世故的紛爭，娛樂圈的水太深了，他們怕一陷入後便忘了初心，隻為了爭名奪利，被權勢操控，他們始終明白要當的不是網紅明星，而是一個不留自己姓名，隻留下角色姓名的演員！”

  張恩編的自己都有些熱淚盈眶了，稍稍控製一下情緒，才說到：

  “就是這個原因。”

  “……”

  紅麗臉上五味雜陳，字裏行間透露出兩個字——無語。

  這娛樂圈還真沒那麽恐怖……

  “行吧，張先生，既然您這麽堅持，那就按您的要求來，我重新打印兩份合同，上麵會有你所提出的條例。”

  “那我們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

  ……

  簽約結束了。

  張恩往常隻跟過鬼簽合同，還沒正正式式的自己簽一份合同。

  簽下這份合同後，眼下咱也不是以前的那個窮小子了，是有身份的張恩啦！

  他現在就感覺自己獲得了個成就，腦袋上浮現了一個綠色的“嗶哩嗶哩特約導演”的稱號，煞是威風。

  如是做著夢，他手裏攥著嗶哩嗶哩的粉紅小電視玩偶，總算是回到了家中。

  根據紅麗的安排，在後續還會給張恩安排些許的采訪和活動，不會打擾他的導演生活。

  她還多次重點強調，絕對不會打擾張恩的創作環境，說要保護張先生的權益。

  看著紅麗那頗為照顧的眼神，張恩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甚至覺得有點可惜……

  他真的不覺得采訪會打擾到張恩，采訪肯定是越多越好啊！

  他又不是啥高風亮節的人，他就是個拍電影的人而已，張恩越出名，離自己成為大導演的目標就越近，距離拍出大電影也越近，豈不樂哉？

  所以有什麽通告就往頭上砸，過了這村，以後開始拍視頻了，就妹時間啦！

  盡管張恩內心充斥著對采訪的期望，但出於自己的矜持和對身份的維護，張恩還是沒好意思說出這樣的要求。

  就這樣，兩人彼此禮貌又拘謹的結束了合同簽約。

  搭乘著出租車，張恩很快就回到家裏。

  他打開音樂，播放著抒情的調子，享受著略微的舒適生活，在悠閑中，思索著下一步的計劃。

  而製作計劃，則不可避免的要想到久未露麵的血字。

  實際上，張恩現在的行為一直都是在血字的推波助瀾下進行了，倘若沒有血字帶來的磨礪，張恩不會有對鬼片如此深的理解，也不會有這些鬼演員。

  “唯有設身處地的經曆詭異，才有可能拍出真正的鬼片。”

  張恩腦海裏一直記著這句話，也正是這句話讓張恩卷入了世界的另一麵。

  實際上，張恩一直有在猜測著血字為什麽要幫助張恩拍攝劇情。

  會不會是那天晚上，他正好在“李曉”家隔壁，所以血字才湊巧遇上他？

  又或者血字等待已久，就是看中他導演的身份？

  張恩覺得都不是，但他也找不到答案.

  他為什麽找上張恩，又為什麽幫助張恩拍攝視頻？血字是好，還是壞？

  張恩不敢確定，血字鋪的這條路，盡頭到底是終點，還是懸崖，是希望，還是危險，所以在每一次的任務中都如履薄冰，戰戰兢兢。

  抱著對血字警惕的想法，張恩這段時常會看看血字是否會出現。

  已經過去很久了，那它今天會來嗎？

  張恩舔了舔嘴唇，翻開了筆記本，打開到了空白的一頁。

  “嘩啦啦。”

  這一次，還沒等張恩翻開，頁麵便開始自行翻閱，張恩動作一頓，筆記本翻到了空白的那一頁，而原本空無一物的單行本上，開始浮現了些許的血跡。

  血跡從快到慢，從無到有，迅速的凝聚成了一行行的字，這一次的字數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多，像是對應著張恩的導演生涯，血字也對應著發生了變化。

  不僅僅是字數的問題，血字本身也有了很大的變化。

  隻見血字變得更加清晰和透徹，血液的顏色也變得更加嬌豔欲滴，這顏色的變化最為引人注目，那詭異陰森的氣息幾乎快要溢出，那紅色單單出現便能讓張恩無由來的心中一止。

  血字第一次出現了字體的變化，難道張恩職業生涯的變化會對應血字的變嗎？

  張恩保持著內心的疑惑，繼續觀望著血字的後續。

  但除了些許形態上的變化，血字似乎並沒有太大的功能變化，它盡職盡責的書寫著血字，跟張恩訴說著下一段故事。

  “張恩，你好。”

  或許是看多了，張恩總覺得這血字有點像人在說話，字裏行間蘊藏著音調和感情。

  “自從我們上次見麵，已經過了許久，而在這段時間裏，你的成績跨過了一個門檻，得以飛速前行，這真的是讓人欣喜的成就。”

  “你的視頻《自己》《自救》《葬禮》《借》四部已經形成了良性循環，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能提供你很好的資源，也正式踏入了導演的行業。”

  “但居危思安，倘若因為階段性的成就就放棄前進的步伐亦是殺雞取卵，故步自封，望你繼續努力，拍出更好的視頻。”

  “這一次，你必須明白一些事情。”

  “就像明世界日新月異，暗世界也並非停滯不動，隨著時間的變化，危險也愈發撲朔迷離，接下來你的任務，也變得更加沉重艱難，你遭受的鬼將更加危險驚悚，而且你還得顧忌內部鬼的威脅，要記住，他們即使幫手，也是殺手。”

  “新的挑戰會在未來降臨，你需要在這段時間裏做好準備，迎接更大的困難和挑戰。”

  “隻有發現詭異背後的秘密，才能掌握真正的鬼片。”

  “我們下次再見。”

  ……

  ……

  血字像潮水般褪去，但卻不像潮水般留下擱淺的痕跡，隻有張恩的眼睛，目睹了這詭異的筆記。

  張恩下意識的吞咽著口水，從血字的交流中回過神來。

  血字帶來了新的故事，和新的勸誡。

  “隻有發現詭異背後的秘密，才能掌握真正的鬼片。”

  張恩在之前已經經曆了鬼的出現，而在之後則更希望他能探究背後的秘密。

  而且這一次血字的出現還反應了兩個問題。

  第一，血字並沒有像以往一樣，給張恩帶來獎勵關卡，就像蘋果鬼，或者是瑪麗小姐鏡子鬼，而是強調了“準備”。

  這個意思是讓張恩先去解決這幾個關卡嘛？

  確實，張恩隻是從血腥瑪麗的關卡裏獲得了小小的鏡頭，從鏡子鬼裏得到了一隻眉筆，兩個關卡還有很大的發展空間。

  他也確實需要些時間，能夠去研究一下如何把這兩隻鬼徹底攻略。

  而第二點，便是血字強調的“新的開始”。

  血字擺明了告訴張恩，正在有些他不知道的事情發生著，讓他小心。

  而且當張恩跨過了一個檻，血字好像也莫名的提升了一級。

  這血字到底在用張恩做些什麽呢？

  “唉。”

  張恩歎了口氣，信息缺失的還是太多了，他現在腦海裏有各種猜測，但都沒有辦法定下。

  但起碼現在已經暴露出了血字的目的，它不是善人，肯定是在用張恩做著某種舉動，為血字自己謀求福利。

  但到底是互利共贏，還是一場精美的陷阱？張恩就不知道了。

  眼下血字已經消失，距離下一次出現也沒有定論，那麽張恩便暫時放下了血字，繼續將目光鎖定在了後續的發展上。

  他要依次將血腥瑪麗和鏡子鬼都給收服，從他們的關卡裏得到完整的相機和化妝師。

  相比於鏡子鬼的超長冷卻時間，張恩決定還是先從瑪麗小姐入手。

  其實張恩早早的就想好了對瑪麗小姐如何下手了，隻是一直沒有時間籌備而已。

  說到底，她也不過是一隻女鬼，張恩身邊的女鬼還少嗎？事實證明，隻要方法得當，沒有哪隻女鬼是不能被攻略的！

  血腥瑪麗這種典型的女鬼，那就自然要用典型的方法了……

  張恩思索著處理血腥瑪麗的方法，在紙上寫寫畫畫，繪製藍圖。

  上一次他失敗的原因，是瑪麗小姐無論什麽行為都能激怒她，換句話說，就是什麽行為都沒有能觸及她內心柔軟的點。

  那瑪麗小姐的執念到底是什麽呢？

  或許找到了瑪麗小姐的執念，就能完成這一次的任務。

  很快，張恩便沉浸在思考之中。

  筆的聲音在本子上響起，秒針雀躍，風鈴歡呼。

  時間有時候過的很慢，有時候又過的很快。

  那朝陽漸漸落下，換來了一片絢爛的夜，那楓葉片片掉落，擂起了一層厚厚的秋。

  時間又快又慢，轉眼間，深秋也快過去了，或許某一天早晨起來，人們就會看見紅色的梅，又或者是初晨的雪。

  時間又快又慢，但這也是它的魅力所在，靠著這神秘，吸引著人一步步走向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