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這芸芸眾生
作者:青花燃      更新:2021-06-10 16:06      字數:65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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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床四周垂著墜滿了半透明幻彩晶線的鮫紗帳,薄如蟬翼, 精美無比的紋繡圖案好像懸浮在空中一樣。帳頂有一排小小的玉鈴鐺,偶爾發出悅耳的叮叮聲。

  華貴得低調, 奢侈得不顯山不露水。

  就在這鬼影帶著腥風壓到她身上,要把她往玉榻裏麵摁下去的時候,桑遠遠猛地抬起了手,照著對方眼睛的位置,狠狠紮了下去!

  她蓄足了全部力氣。

  桑遠遠渾身緊繃,指甲生生掐進掌心,握緊了那根挑燭金簽。

  鬼影穿過青色的木靈蘊光粒,直直向她撲來。

  所以,今夜無論她說什麽、做什麽,結果都不會有任何改變。薑謹鵬,本就是存著必殺嫁禍之心!

  沒想到,竟是個很有想法的。

  桑遠遠心中狠狠罵了句娘。這個人存在感實在是太低了,跟在薑謹真身後,唯唯諾諾,所有人都會不自覺地忽略掉他!

  跟在薑謹真身後,滿臉陰鬱的那個薑州王次子。

  是薑謹真的庶弟薑謹鵬!

  “弄死你,所有人都隻會以為是薑謹真幹的!世子之位,便是我的了!”

  桑遠遠輕輕抽了口涼氣,頓覺不妙。她佯裝被嚇呆了,喃喃自語:“什麽,什麽聲音……”

  “要是真叫薑謹真娶了你,那我就更無一絲希望了!沒想到桑王女有眼無珠,竟連薑謹真這種廢物都能看得上!”

  桑遠遠心中一凜。

  “想得美啊……”一道扭曲的聲音飄了出來。

  仿佛在笑。

  鬼影開始顫動。

  她依舊閉著眼,藏在寬袖下的手,握緊了方才藏起的挑燭金簽。

  於是她故意給他畫了張餅,讓他把目光放長遠一些,為了將來能夠抱得美人歸,今日便老老實實退去,不要再動什麽歪心思。

  再加上這裏不知被他設下了什麽奇怪的陣法,一旦她睜眼,便完全捕捉不到他的蹤跡,和他硬來,必定要吃大虧。

  薑謹真雖是個紈絝,但自幼便開始修行,若她沒記錯的話,他應該是個靈明境一二重天的修者,她根本打不過。

  她的心底泛起冷意,臉上卻依舊擺著那副淡淡哀怨的模樣。

  她看見鬼影的肩膀大幅度地起伏,看起來像是十分激動。

  “解契之後,若他好生來求,倒也不是不可以考慮。薑氏畢竟是帝君母家……此次父王犯了事,若是能與薑家親近,恐怕能稍微消解帝君的雷霆震怒。”

  就在鬼影以為自己已被桑遠遠識破之時,便聽她幽幽自語道:“也不知這薑謹真是否真的想要娶我。畢竟我是和離過的人,再嫁恐怕不易。”

  穩住……

  像薑謹真這種酒色之徒,在常住的地方弄一些奇奇怪怪的夭蛾子倒也不算什麽稀奇事。

  老侍者曾說,這幾間宮殿平時隻有薑家的人才能入住。安置她的寑殿,平日住的必定是薑氏的小輩。

  桑遠遠心中一定。

  隻見這鬼影劇烈地晃了一下,好像被嚇了一大跳。

  桑遠遠眉目不動,淡聲道:“薑謹真。”

  鬼影嗅了嗅她的頸,魘足地直起身體,仿佛在享受餐前甜點的滋味。

  又一陣腥風撲麵。

  雖然看不見五官,但隻觀這動作形態,便知極為猥|瑣下|流。瘦竹竿似的身形,桑遠遠不久之前才見過。

  這一回,她‘看’得清清楚楚,青色光粒之中,一個人形的影子在她身邊晃來晃去,時不時就把臉湊到她的麵前。

  很快,若隱若現的青色小光粒聚攏過來。

  她隻要可以稍微感應到靈蘊就行了。

  她需要的也不是入定。

  此時心緒紛亂,根本不可能入定。

  她深吸了兩口氣,慢慢爬回玉榻上,雙膝一盤,竟是修煉去了。

  無論是哪一種,呼救都不可能被人聽到,隻會打草驚蛇。

  二是迷幻陣。

  一是鬼。

  這種情況隻有兩種可能。

  她知道,這種時候千萬不能慌。自亂陣腳,便是死路一條。

  寬大的華貴白袍之下,她的雙腿其實在顫抖個不停。

  她清清楚楚地感覺到,身前不遠處,有人仿佛重重地噎了一下。

  桑遠遠淡定地關上了殿門,回身自語:“這麽遲了,也不好打擾父親和兄長……茴香的茴,到底有幾種寫法呢?”

  又一股氣流自身後襲來,落在她的後頸。

  她低頭一看,那帶著腐腥味的黑色泥土,竟是直直蔓延到了門檻上。

  然而此刻呈現在她眼前的,竟是一片密密的黑樹林,地上的泥土滿是腐爛的腥味,幾塊墓碑歪三斜四地插在詭異隆起的土包上,一望便不是什麽善處。

  殿外,本該是十級白玉階,階下有一個寬敞的前庭,種著明桂。

  視線向前一投,頓時僵在了原地。

  確定殿中的‘東西’並不會阻止她離開,她才輕緩地拉開了門。

  並沒有遇到什麽阻攔。她平複著心跳,臉色如常,指尖落在門上時,甚至稍微停留了片刻。

  她緩緩向著殿門走去。

  殿中更加明亮。

  她定了定神,慢慢起身,走到玉榻旁的一支瑩燭邊上,拈起細長的金簽撥了撥燭花。

  至於鬼這種東西……和她從前那個世界一樣,總有人說見過,但其實誰也拿不出這玩意真實存在的證據。

  這個世界雖然玄幻,但即便修為最高的女帝君,也隻是靈耀境九重天的強者,並沒有什麽飛天遁地隱身之能。

  她很確定,眼前什麽也沒有。

  頭皮麻得輕微抽搐。

  桑遠遠驀地睜大了眼睛。

  正當她的心神微微鬆懈時,又一股隱隱帶著腥味的氣流拂過她的臉頰!

  這般想著,她的唇角不自覺地浮起了一絲迷蒙的笑意。

  她應該會笑吟吟地陪他演戲吧。

  如果幽無命當真偷偷尾隨而來,趁著入夜潛進她的居處……該是怎樣?

  她把自己問住了。

  那……該是怎樣?

  若是幽無命的話,她的感覺不該這樣。

  因為她方才下意識地感到排斥以及毛骨悚然。

  念頭轉過之時,她莫名一怔——潛意識裏,她並沒有覺得那股令她不安的氣息是幽無命。

  帝君的宮城裏,怎麽可能有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潛進來?

  這裏可是天都!

  玉簡碎成屑末。

  “好。”

  玉簡中,飄出一個懶散清潤的聲音,極好聽,仿佛還帶一點笑意。

  許久許久之後。

  “對,”她輕輕用氣聲對著玉簡說,“是這樣的,我喜歡你,幽州王。”

  桑遠遠並沒有別的選擇。

  玉簡散發出青色微光。

  血色已沁入玉色之中,淡淡的腥味繚繞在桑遠遠鼻尖。

  說罷,像避瘟疫一樣,將玉簡懟到了桑遠遠的臉上。

  事隔五年,幽盈月終於顫著手,折斷那枚青瑩的玉簡,衝著如地獄一般沉寂幽暗的那一頭,顫聲道:“桑遠遠,說她,心儀王兄。”

  玉簡很快送來了。

  不過,要是有什麽東西能讓人暫時忘記恐懼,那莫過於愛和嫉妒。

  那是最深沉的恐懼,將伴隨她一生。

  幽州王王妹這個身份,讓幽盈月可以在外橫行霸道,肆無忌憚,但在這個世間,若說誰最害怕那個男人,則非她莫屬。

  離開幽州時,幽盈月將那枚還沾著血的玉簡收在了妝奩最底下,五年沒碰過。

  這個世界遠距離傳訊用的是事先刻好符纂的玉簡,點對點,一次報廢。

  最後一句是對身後老嫗說的。

  她瞪著桑遠遠,半晌,眸中劃過一抹狠戾:“好,我這就幫你給……王兄,傳訊!你若敢耍我,我這就放一把火,活活燒了你!去,將我玉簡取來!”

  幽盈月隻想原地去世。

  桑遠遠道:“小妹啊,你要是有木毒的解藥,不如給我用一用?被困這裏這麽久,我快想死你哥了。”

  可見反派大魔王給這雲境十八州罩上了多麽厚重的陰影。

  ‘幽州王’這三個字,隻要在腦海中轉一轉,便像是有血腥味纏住了魂魄,三日不絕。

  連私底下都無人敢議論。

  與他相關的話題,絕大部分都是禁忌。其中,親情、嫁娶,更是人人聞之色變的絕對禁區。

  那個人,怎麽說呢?

  幽盈月翻了半圈白眼,一口氣快要提不上來的樣子。

  “對。”桑遠遠道。

  她不敢提名字,連‘我哥’這兩個字都不敢說。

  她深吸了幾口氣,望向桑遠遠的眼神就像是盯著什麽洪水猛獸:“你,心儀,那個人?”

  幽盈月大約是驚駭過了頭,倒是漸漸平靜下來。

  口中不住喃喃道:“小夫人,快,快殺了她,這話若傳出去,若傳出去……”

  老嫗胡亂地把手放在地上亂攏,想要把滲入毯中的毒酒攏起來。

  幽盈月幾欲暈厥。

  桑遠遠火上澆油:“我心儀你哥,難道你覺得他哪裏不如韓少陵?”

  幽盈月猛地捂住了紅唇,胸膛劇烈起伏,桃花眼中,瞳仁縮得幾不可見,連帶著眼眶都在顫抖。

  桑遠遠眼中的笑容無害得很:“對吧?”

  身後的老嫗急急伏在了地上,好像聽到了什麽了不得的恐怖消息,即將被滅口一般。

  幽盈月豐腴的身體像風中落葉一般,簌簌地開始發抖。

  幽州王。

  幽盈月她哥。

  這句話,實在是……太驚悚了。

  鋪了純白毛絨毯子的地麵,頃刻間糊了一大塊。

  二人手指交接處,裝滿了毒酒的銀壺鐺啷落地。

  幽盈月猛地打了個寒顫,身後老嫗亦是猛地一抖。

  輕輕的氣聲如同驚雷。

  “你,哥。”

  不待幽盈月轉過念頭,桑遠遠木刻般的唇角已挑起了一絲幾不可見的微笑——

  她眼中的篤定讓幽盈月心頭浮起一絲不祥的預感。

  “有。”桑遠遠依舊堅持。

  這一回,笑的不僅幽盈月一個,就連躬身侍奉在她身後的老嫗也忍俊不禁,搖頭道:“主君乃是公認的天下第一美男子,不到三十的年紀便接掌王位,君臨一州,萬民俯首。自身亦是靈明境八重天的絕世強者,世間怎可能有哪都比主君好的男人?!這話說出來,可就平白惹人笑話了!”

  桑遠遠道:“哪都比他好。”

  另一隻手,已摸到了銀壺的柄。

  “好啊,你編一個名字我聽聽啊。我若沒聽過,或是什麽阿貓阿狗,那可別怪我不客氣了。”

  幽盈月捏開了她木木的唇,麵龐湊到近處,一雙美豔的眼淬了毒,在桑遠遠臉上睃巡。

  “有!”桑遠遠掙了下。

  幽盈月向後探出一隻手,老嫗急急遞上銀壺。

  幽盈月又看了她一會兒,唇角勾起諷笑:“不可能。韓郎天下無雙,如他這般相貌,實力,財富,地位的人,世間再無第二個,就連天都帝君都曾戲言,若她尚未出閣,必不會錯過這般好郎君!曾經滄海難為水,見過韓郎,你怎可能看上旁的人!你騙我,酒來!”

  “真!”桑遠遠眸光堅定。

  “當真?”眸光幽暗。

  幽盈月呆了三秒,目光輕輕閃了幾下,終於,隨手把銀酒壺遞給了身後的老嫗。

  一句話,一氣嗬成。

  桑遠遠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不帶停頓地用氣音說道:“我根本不喜歡韓少陵嫁給他都是被逼的隻要讓他知道我心有所屬愛的是別人他一定惱羞成怒恨烏及屋連夢無憂都不屑要!”

  一句話。

  桑遠遠知道,幽盈月心裏根本沒有‘放生’這個選項。這一句話,就是她桑遠遠的遺言。她要麽硬氣一點死,要麽無望哀求,可憐巴巴地死。

  她的眼神晦暗平靜,唇角挑起譏諷的弧度。

  幽盈月接過毒酒,慢慢扯了下嘴唇,道:“你可以求我,我給你一句話的機會,若是能哄得我滿意,我便饒了你。”

  死字到了頭上,誰也會害怕的。尤其是死過一回的人,更是深知那生死之間的大恐怖。

  桑遠遠感覺到自己的心髒猛地墜了下。

  身後的老嫗道:“小夫人,毒已備好,可以送她上路了。”

  幽盈月眯起了眼睛。

  “不是,”桑遠遠有氣無力,“你,沒看到本質。要從根源上,解決問題。”

  書中,桑遠遠死去之後,男主韓少陵的確有一些日子沒碰過女主夢無憂。隻不過人算不如天算,女二再怎麽撲騰,也架不住劇情大神安排給女主的狗血金手指。

  誰說這是個無腦的惡毒女二?!這個邏輯好像完全沒毛病啊!

  桑遠遠震驚了。

  幽盈月眯起眼睛,表情像隻狐狸:“我知道。他不是在寵那個和你長一樣的女人夢無憂麽!我就是要讓他知道,在他和那個女人顛鸞倒鳳的時候,你,桑遠遠,死了!日後一見到那個女人的臉,他就會想起你,進而想起你的死,再想到你死在他寵幸那個女人的時候——我看他日後還睡不睡得下去!”

  桑遠遠用氣聲道:“沒用。他會找替代品,永遠忘不了我。”

  她也不知是氣憤還是激動,瞪著眼,身體顫個不停,一身金光更是晃得桑遠遠頭暈眼花。

  幽盈月繼續冷笑:“不怕告訴你,大婚那日的刺客,正是我安排的呢,目標本也不是韓郎,而是你!哈,我倒是沒想到,你居然這麽癡情,都還沒進門就能替韓郎擋刀,好了不起哦!怎麽樣,中了我幽氏絕門木毒,是不是生不如死啊?算了,我可憐可憐你,這就幫你解脫吧!”

  桑遠遠設身處地想了想,發現幽盈月確實挺慘的。要換成自己這暴脾氣,肯定連渣男帶小三一塊兒剁!

  她口中有濃重的脂粉香,一陣陣呼在桑遠遠的臉上。

  “長得好看了不起嗎!搶走韓郎的心還不夠,還要搶走正夫人的位置,踩在我幽盈月的頭上!做你的春秋大夢吧!”

  說起舊事,幽盈月美豔的麵龐不禁微微扭曲,她伸出一根金燦燦的假指甲,戳在桑遠遠的臉頰上。

  幽盈月眯著眼盯了桑遠遠一會兒,豐潤的紅唇一動,字字都帶著無盡恨意:“我嫁給韓郎五年,整整五年!我那麽愛他,那麽愛!我們當初那麽那麽好,結果呢?自從遇到你,一切都變了!若不是你故意勾引他,我的韓郎又怎會負心!單這一條,你就該死!”

  桑遠遠真誠地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願意做一個最耐心的聽眾。

  反派殺人之前一定得叨逼叨,這是傳統習俗。

  幽盈月冷笑道:“醒了?你居然醒了?!很好!既然醒了,那就讓你死個明白。”

  方才隔著雲霧般的紗帳倒是還好,此刻帳子一掀,桑遠遠差點兒被閃瞎了眼。

  她打扮得像隻金燦燦的孔雀。

  幽盈月一把扯開了鮫紗帳,一雙瞪得白多黑少的眼睛死死盯住了桑遠遠。

  聲音雖小,卻清清楚楚地傳到了殿中這兩個人的耳朵裏。

  “我若死,韓……惦記一輩子。得不到的……最好。”

  她的喉嚨好像一整塊硬木頭,蓄了半天力氣,她終於吐出幾個幹扁又含混不清的字。

  桑遠遠還想再掙紮一下。

  等死的滋味,當真是一言難盡。

  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見殿中的侍女一個接一個倒在地上,然後,幽盈月帶著人闖了進來,準備毒殺她。

  她從早晨撲騰到半夜,終於睜開了眼睛和嘴巴。

  直到今日桑遠遠穿越過來。

  這具身體受了重傷還中了劇毒,魂魄大約早已散了,隻是一直沒有斷氣,便被好生供養著。

  她此刻的狀況連砧板上的魚都不如。魚還能蹦一蹦,而她,就像是一隻被困在空心木偶裏麵的猴子。

  但死不死她說了不算。

  修仙啊!這是玄幻修仙啊!

  桑遠遠看著這玄幻的一幕,更加不想死了。

  隻見這老嫗掌中燃著一團明火,把銀酒壺燒得滋滋作響。

  主子做事從來不計後果,做下人的可不敢跟著她發瘋。

  老嫗臉上掛著苦笑。

  一個沙啞的女聲恭敬回道:“小夫人稍安勿躁,此事事關重大,萬萬不可留下什麽破綻。老身再淬煉一會兒,以確保將來無論任何人查驗屍身,都無法驗出問題。這樣才不會影響小夫人與主君的感情啊……”

  “好了沒有?磨磨蹭蹭的,直接毒死不就完了,韓郎又能拿我怎樣!”幽盈月的聲音極度不耐煩。

  想活,她隻能自救。

  反正在原著中, 桑遠遠死得無聲無息, 直到女主夢無憂利用這件事徹底扳倒幽盈月之後, 人們才知道桑遠遠是被毒殺的。

  至於宮中侍衛……既然幽盈月能帶著隨從出現在這裏,那就意味著她搞定了外麵的侍衛, 沒有人會進來搗亂。

  幽盈月正是為了這件事情邪火攻心, 才會跑到桑遠遠這裏來泄恨。

  男主韓少陵是指望不上了。這個狗男人從外麵帶回了一個和桑遠遠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此刻正壓在自己的寢殿裏寵幸, 如果沒有什麽意外的話,必定會鏖戰到天明。

  誰能救她?

  桑遠遠一點也不想再死一回。

  很快,女二幽盈月就會把一壺毒酒灌到她的肚子裏。

  先是走在路上被雷劈死,死了個外焦裏嫩,然後馬不停蹄穿越到正在看的裏麵, 成了男主那個開篇就死的短命白月光。

  桑遠遠覺得自己可能是不小心扒了天道的祖墳,才會被一次次地收拾。

  正是她,毒殺了韓少陵的白月光桑遠遠。

  桑遠遠知道她的身份——幽州王的王妹, 幽盈月。一個飛揚拔扈、任性驕橫、行事魯莽不記後果的貴女,也是男主韓少陵的小夫人, 惡毒女二號。

  紗帳之外, 有一團金光在晃來晃去, 是個身材豐腴的女子。

  “噗哧。”

  一瞬間的詭異寂靜之後,撕心裂肺的慘嚎聲響徹整間大殿。

  一縷泛白的血線出現在半空,那支金簽空懸著,桑遠遠縮起身體一滾,從這人身邊逃到了燭台後麵。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script>LdgRead();</scri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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