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獲揭開籠子上的遮光布，裏麵除了一具貓屍，還有粘一個球狀的木偶人。

  其他的玩家，包括陶承欣在內都驚異地看著他。

  “在熊爪餐廳密室裏找到的，被毒死的。”徐獲向白裙姑娘道。

  “原來是這樣。”白裙姑娘歎息著搖搖頭，“平時已經教訓過它不要亂吃東西，吃人玩家屍體中微弱的毒素，對普通的小動物來說就是劇毒。”

  說完她又瞥了眼木偶人，失笑道：“虧你能想到這種方法對付微笑木偶。”

  “僥幸而已。”徐獲道：“這個木偶似乎大有來曆。”

  “單從做工來說，很粗糙，比不上遊戲中手藝最差的製器師，但它的主人很厲害，你要用這個木偶的話，最好別讓它嘴角向上。”白裙姑娘望了眼外麵的天色，“到晚飯時間了，我要做飯，你們吃點什麽？”

  “不用了！”孫繼柔立刻道：“我們幾個都是吃過才來的。”

  “小姑娘別緊張，我就是做點蔬菜湯。”白裙姑娘的聲音微微有些沙啞，她起身往外走，院子外麵有一塊小菜圃。

  “我來幫忙。”徐獲跟著她出去，陶承欣緊隨其後。

  他們三人一走，汪橋和高白梅立刻站起來望風，然後回頭朝湯元點了點頭。

  湯元手裏變出一支藥劑，他快速滴了兩滴進茶壺中。

  “你們做什麽？”孫繼柔詫異之餘壓低聲音。

  湯元朝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坐回原位時，徐獲三人正好推門回來。

  開放式的廚房就在沙發後邊，陶承欣和徐獲幫忙洗菜，白裙姑娘切菜熬湯。

  她背對著眾人，忽然道：“這麽坐著等也沒意思，不如我給你們講個故事？”

  後麵的幾人麵色微變，徐獲卻麵不改色地應了。

  白裙姑娘一邊切菜一邊講起國王與騎士的故事。

  孫繼柔幾人交換眼神，不確定她是不是話裏有話，但最後還是決定忍耐下來，而湯元悄悄將門禁卡別進了沙發縫裏。

  國王和騎士的故事白天也聽過，所以當孫繼柔聽她講到騎士趕走外敵後猶豫是否應該和國王和好的時候，便說：“這個時候和國王打起來又有什麽好處？受傷害的還是普通人。”

  “他們還受傷害？”陶承欣不認同，“當初趕走騎士的時候，沒有任何人幫騎士說話，反而還屢次舉報攻擊他，又跟外敵同流合汙，殘害自己的同胞，這些人也值得憐憫？”

  “憑什麽？憑他們人多？”

  “十個人的命是命，一個人的命就不是命？”

  “是這樣沒錯，但騎士繼續反抗國王又能得到什麽？無非是把仇恨延續下去。”孫繼柔道：“敵人和朋友，都是根據當下利益來劃分，如果仇恨時代延續，說句不好聽的，一個種族都可能滅絕。”

  “我有個問題。”徐獲回頭看向孫繼柔，“如果你在野外發現一隻殺了人正在吃屍體的熊，你會怎麽辦？”

  “當然是殺了它。”孫繼柔毫不猶豫。

  “為什麽？”

  “因為熊殺了人啊，還能因為什麽？”高白梅嗆聲。

  “有種說法是，熊一旦吃過人，基因中就會烙下‘人可以當做食物’的本能，那它的後代也會吃人，所以不能讓這種基因延續下去。”孫繼柔大概解釋了一下，也明白過來徐獲的意思，於是道：“在這個故事裏，大部分的人都是被裹挾，並不是真正想作惡。”

  徐獲不置可否，轉身幫白裙姑娘煮湯去了。

  孫繼柔等了一會兒又忍不住道：“你到底什麽意思？有話就說清楚！”

  “你看童話城裏的人怎麽樣？”徐獲問了句。

  孫繼柔啞然，童話城裏的人雖然不是直接吃人，但吃吸收異種身體長出來的東西也和吃人差不多，同為人類，他們沒有對曾經的同胞抱以憐憫之心，甚至以此為賣點發展旅遊業……他們是有智慧的人，要延續這種“吃人”的基因比動物方便得多！

  房間內沉默下來，過了會兒湯元提起茶壺，“說了那麽久，喝點茶吧。”

  楊勝幫忙把白裙姑娘和徐獲的杯子拿過去，不過走近卻突然發現白裙姑娘頭上多了不少白發，正奇怪時見她轉身過來，驚得倒退兩步，“你怎麽變老了！”

  原本二十出頭的白裙姑娘現在看起來少說有四五十歲，光滑的皮膚上長出了斑點和皺紋，眼睛也不複之前清亮，眼白周圍全是血絲。

  “玩家特性。”聲音跟著一塊兒變老的白裙姑娘指了指地麵被他打碎的杯子，“打掃幹淨。”

  幾名玩家尚未從她這種驟然變老的衝擊中反應過來，楊勝已經不自覺地按照她的話拿起了掃帚。

  剩下幾人看得眼皮一跳，陶承欣連忙抓住往那邊走的徐獲，“別過去！”

  徐獲對白裙姑娘這種“返老還童”的技能沒有多餘的表示，他摸了摸茶壺，揭開蓋子把裏麵剩下的茶水全倒了，“涼了，重新泡吧。”

  正前方的湯元幾人牙齒都快咬碎了，白裙姑娘卻笑嗬嗬說：“湯好了，喝湯。”

  “阿姨怎麽稱呼？”徐獲一邊搭手一邊閑聊般地問。

  “我姓白，你叫我白婆婆吧。”還在逐漸變老的‘白裙姑娘’道。

  “今天白天我們見到的那位老人是？”

  “我堂哥，受過刺激精神不太好，晚上睡得早。”

  “這裏就你們兩個人住？”

  “沒錯，家裏的親人朋友全都死光了，就剩下我們兩個老東西，再過十來天，他也會死，到時候隻有我一個咯。”

  “我看外麵種了很多花，你以前是開花店的？”

  “我和我丈夫都喜歡種花，以前開過花店，不過他死後我就關了店，隻在自己的院子裏種點。”

  “你沒想過去外麵走走嗎？童話城太小了。”

  “我不能離開這裏，平時隻能在附近轉轉。”

  幾碗湯已經盛好了，老太太再次轉過身來時，麵容又發生了變化，孫繼柔猛地站起來，“你是旅遊車上那個老人！”

  白老太太笑眯眯地把湯放在桌上，“小姑娘眼神不好，跟你同行的小夥子早就認出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