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麽？

  薑一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錯愕地睜大眼睛，怔怔地看著晏修。

  與她同樣表情的，還有顏曦月。

  顏曦月恨不得用手中的帕子捅捅自己的耳朵。

  她是聽錯了吧。

  皇上讓她撫養大皇子？

  德妃疑惑不解。

  倒是黎妤兒，最初是疑惑，沒料到晏修會做出這個決定，可當她往深處想了想，也就明白了晏修的意思。

  薑一若可是失去過一個孩子，小皇子養在她身邊，難保會真的變成工具。

  顏曦月不同，總歸是貴妃，她一心所想，是如何鞏固自己的地位，她的眼中沒有情愛，隻有權利。

  孩子送到她身邊，她定然會好好教養的。

  依著顏曦月的脾性和智慧，她有的是辦法讓這個孩子再也無法回到薑一若身邊。

  這樣一來，肅親王就會和丞相對上。

  黎妤兒將手輕輕放在自己高高聳起的肚子上，還是給他們找些事情做吧，免得他們閑過頭了。

  “皇上，您，您為……”

  “貴妃，你可有不便之處？”晏修打斷薑一若的話，看向顏曦月。

  “臣妾定然好好照顧小皇子！”

  顏曦月生怕晏修改變主意，當即跪在地上。

  “胡鬧。”

  “你難道看不出來太後和皇上對他的微妙態度？”

  得到消息的顏儒，隻忍了一天，便找了理由進宮見顏曦月。

  殿中沒有外人在，顏儒的嗬斥聲也不加掩飾。

  “女兒自然知曉。”顏曦月親自到了茶水：“父親息怒，坐下喝杯茶，聽女兒慢慢說。”

  顏儒請哼一聲，到底是接過茶碗落座。

  “父親，你之前也說過，薑一若腹中的孩子是變數，如今這個變數在女兒手中，您難道不覺得是好事嗎？”

  顏儒嗤笑：“好事，還是麻煩事，你想的比為父透徹。”

  “是，確實麻煩，但這個麻煩在宮中，女兒並不介意，在宮外的麻煩……”顏曦月沒有繼續往下說，而是抬眸看向顏儒。

  顏儒將茶碗放在桌子上，冷笑：“貴妃不用對老夫使用激將法。”

  顏曦月輕咬著唇瓣：“父親。”

  顏儒抿唇不語。

  他知曉顏曦月所說也有道理，這是這件事蹊蹺之處太多，當然，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推測而出的。

  他見過孩子，不得不說這個孩子還是有和晏修的相似之處的。

  箬妃也確實懷孕了。

  從箬妃懷孕起，肅親王府中便養了孕婦，其中用意，不需要言傳也能猜測出他的意思，那就是箬妃所出，必須是兒子。

  當小皇子出生後，通過太後和皇上的態度，難保他不會多想。

  “父親，皇宮守衛森嚴，宮中的暗衛都是個頂個的高手，加上還有黎墨守在宮裏，您覺得，肅親王的手能伸得這麽長嗎？”

  顏曦月靠近顏儒，壓低聲音說道。

  顏儒的眼睛緩緩眯起。

  道理確實是這個道理，這也是他為何進宮來和顏曦月商議的原因。

  從晏修登基至今，他的能力有目共睹。

  顏儒身為丞相，他都不再是曾經的一手遮天，手中的權利被分出去許多，若非他不像肅親王等人有那麽大的野心，恐怕丞相就要換人了。

  “既如此，那你便好好對他吧。”

  顏儒還是想要賭一把。

  如今的顏家，在朝堂中愈發艱難。顏曦月貴為貴妃，但她並不能獲得皇上的寵愛。沒有寵愛能有子嗣傍身，總歸是好事。

  “錦賢妃也快生產了吧。”顏儒歎氣。

  顏曦月聽見這話，臉色變得不太好，好似沒力氣般開口：“女兒問過太醫，她這胎定然會早產。”

  頓了頓，她又繼續說道：“女人生產本就是從鬼門關走一趟，她還懷了三胎。”

  “近些時日聽聞錦賢妃各方麵都不太好，前兩日見她時，她的氣色大不如從前，人也看著消瘦不少。”

  顏曦月很想說，指不定生不下來，但當著顏儒的麵，到底忍住了。

  “你莫要想旁的。”

  “你先好好養著小皇子，宮裏宮外不想讓她生出孩子的人不在少數，總歸是皇上的子嗣，有關大盛皇朝的未來，你縱然心裏再不滿，也要忍耐。”

  顏儒難得語重心長的勸說著。

  “是，女兒知曉。”

  送走了顏儒，顏曦月獨自一人坐了很久。

  白英小聲道：“娘娘，錦賢妃娘娘真的會早產嗎？”

  “錦賢妃也是你能議論的？”顏曦月揚眉看她。

  白英當即心裏一緊，跪在地上，結結巴巴地說道：“娘娘，奴婢，奴婢近些時日聽見太多人說這種話，就，就一時好奇才會……”

  “跪什麽跪？本宮就說笑一句，你怎就嚇成這樣？”

  顏曦月被白英的模樣逗樂，忍不住勾了勾唇。

  “啊？”白英仰起臉，眼裏全是無辜之色。

  “還跪著？”顏曦月揚眉。

  白英忙從地上起來，忐忑地看著顏曦月：“娘娘沒有生奴婢的氣？”

  “本宮若是因為你們好奇說幾句話都生氣，那在這宮裏，早就被氣死了。”顏曦月輕哼。

  這些算啥，都是自己人，瑤華宮的那位，才是真的氣人呢。

  也活該她要早產，活該那麽多人盯著她的肚子詛咒她無法安然生產！

  顏儒進宮之事傳遍後宮。

  慈寧宮，晏修剛剛下朝，正在和太後說話。

  “依著哀家的意思，穩婆還是需要的，畢竟沐公子是外男，錦賢妃生產，他也不方便在旁。”

  晏修：“穩婆已經尋好了，但錦賢妃這胎特殊，恐怕穩婆派不上用場。”

  他在水鏡殿和明妃說及過此事，明妃雖然說的拐彎抹角，但他也從沐奕處知曉了一些，兩方的言語被他刪刪減減，也就大致明白了他們的意思。

  晏修動了動嘴唇，終究沒有對太後說出這些。

  他自己都還未說服自己，怎麽來說服太後？何況，事情的發展，不一定這麽糟糕不是？

  他的妤兒這般好，定然能吉人自有天相！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宮內各宮的氣氛看起來沒什麽變化，但在京城之外，有人正在瘋狂趕路，馬匹倒下重新買，買不到馬匹便用雙足代替。

  不分晝夜，絲毫不敢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