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麽？”

  黎妤兒緩緩直起身體，迎著顏曦月的目光，淺笑嫣然：“多謝貴妃娘娘謬讚，雖說臣妾也有些害羞，但若貴妃娘娘喜歡，臣妾可多站片刻，讓貴妃娘娘好生欣賞欣賞臣妾的盛世美顏。”

  “噗！”

  嫵妃是第一個沒忍住笑出聲的。

  她直接口水噴了出來，也顧不得出糗尷尬，慌忙用帕子擦了擦唇角，又覺得惡心，將帕子丟到了桌角，清了清嗓子。

  德妃也用帕子壓了壓唇角。

  實在是錦妃的這些話，太過出乎意料了，縱然是剛剛還在憂心的她，也差些失態。

  在場的美人們可謂忍耐辛苦的人大有人在，但像嫵妃那般直接笑噴的，並沒有。

  餘妃餘香瑩把臉扭到一旁，用帕子擋住唇角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初見錦妃娘娘，可真是一位妙人呢。

  倒是蘇妃，雖說沒有如嫵妃那般笑噴了，可那顫抖的肩膀也顯示出了她的辛苦。

  高。

  實在是高。

  放眼整個熙和宮中所坐的美人們，不管是德妃也罷，還是她們也好，誰也不敢如錦妃這般同貴妃娘娘說話。

  誰讓，她是貴妃呢？

  “錦妃可真會說笑。”顏曦月也是穩得住，聽見黎妤兒的放肆言論，竟麵上看不出絲毫的異樣。

  黎妤兒想，這便不裝無知了麽？

  “臣妾怎會與貴妃娘娘說笑？畢竟，臣妾與貴妃娘娘也不熟識。”

  “噗，哈哈哈……”

  嫵妃趙媚這下真的是，也不管失態不失態了，先笑為敬。

  她開了個頭，第二個受不住的人是蘇妃。

  蘇若雪與顏曦月本就井水不犯河水，因著顏曦柔的關係，她對顏曦月可是很看不上。

  不是顏曦月對她做了什麽事，是蘇若雪看不上顏曦月的為人。

  這種口是心非又特喜歡在不同的人跟前戴上不同麵具，還特端著的女子，她看著都累，也是機緣巧合之下與顏曦柔相交，發覺顏曦柔和她的嫡姐脾性真的不同，也就逐漸熟識起來。

  蘇若雪最初以為顏曦柔會進後宮，畢竟顏曦月之前與宣王眉來眼去時，不少人瞧見，哪裏知道……

  幸虧顏曦月沒當成皇後。不然她要日日向顏曦月請安，真的要嘔血嘔出內傷來。

  顏曦月抿了抿紅唇。

  沒人笑時，還能隻當玩笑將這件事情揭過去。可有人笑了，還是妃位上的兩位，顏曦月若輕易揭過，那就是在打她的臉。

  桌子上的茶碗被顏曦月拿在手中，隻聽“啪”地一聲響，茶碗落在了黎妤兒腳邊。

  瓷片碎裂。

  茶水飛濺。

  滿室寂靜。

  趙媚嬌媚的臉頰上還有著沒有散去的笑，但她卻緩緩坐直了身體，不敢再笑。

  蘇妃也被顏曦月的舉動驚住。

  她恍然回神，如今是在皇宮中，不是在某個宴席上，更不是在蘇府。

  黎妤兒好看的眼眸中快速浮現一抹什麽。

  這便忍不住了麽？

  她無視了地上的狼藉，緩步走到德妃身側的椅子上坐下來。

  隻空了這麽個位置，想來是嫵妃這些時日對她有氣，故意坐在她的上首壓她一壓。

  “來人，將這些收拾了。”

  黎妤兒坐下後，語氣淡淡的發令。

  “熙和宮伺候的人瞧著都不機靈的樣子，風音，去選幾個伶俐的人，將熙和宮伺候的人換了吧。貴妃娘娘身份尊貴，若是這些碎片傷到了貴妃娘娘，那便得不償失了。”

  “錦妃你大膽！”

  顏曦月厲色道：“本宮宮中的人，豈是你能隨意撤換的！”

  黎妤兒輕笑：“自然能。”

  “本宮有著協理後宮之權，貴妃娘娘宮中的一應配置，均由本宮說了算。”

  她語氣輕緩，不緊不慢吐字清晰，絲毫沒有因為顏曦月的震怒而有絲毫的懼怕。

  德妃眼睫顫了顫，並未說話。

  薑妃張了張嘴巴想說什麽，可瞧著德妃都不說話，她也不說話了。

  協理後宮的人不會安排好幾位妃子，若貴妃想要這個權利，那最能讓出權利的人，便是她了。

  想到這裏，薑妃隻盼著錦妃能把貴妃壓下去。

  壓不下去也沒關係，貴妃能反壓回來，奪了錦妃手中的權利也是好的。

  “錦妃！”

  顏曦月聲音微揚。

  “貴妃娘娘切莫再大聲了，在場可不止臣妾一人，嚇到旁的姐妹就得不償失了。”黎妤兒輕笑間，風音已經離開了熙和宮。

  白藥站在顏曦月身旁，麵上隱隱有著擔憂。

  她覺得，貴妃還是不要與錦妃對上比較好，可，她一個奴婢也不敢多話，此刻隻想著，貴妃身旁伺候的人是否真的會被換掉？

  那她和白英，還能跟在貴妃身旁繼續伺候嗎？

  顏曦月是真的氣急了。

  她怎麽都沒有想到，黎妤兒會一點麵子都不給她！

  “錦妃，你莫要忘記了，你隻是妃位！”

  “嘖，說的就跟自個兒是後位似的，同為妾室，誰又比誰高貴多少？”黎妤兒從椅子上起身：“這什麽見麵會，以後還是少舉辦的好。”

  “臣妾瞧著，這熙和宮啊，可坐不下如此多的姐妹。”

  “貴妃娘娘縱然想辦什麽宴會，請選擇禦花園，那地兒寬敞。”

  黎妤兒說完，瞧見風音回來，她的身後，自然跟了幾位宮女和小太監。

  “本宮的風音辦事就是爽快，那就安排下去吧。”

  “誰若不服氣，就往前頭找皇上說去吧。”

  黎妤兒彎起好看的眼眸：“本宮剛來時可聽說了，貴妃娘娘極為體諒皇上，自然不敢拿一些小事叨擾皇上的。”

  顏曦月緊抿著唇瓣，氣息都有些不穩了。

  熙和宮伺候的宮女太監們，還沒有待夠一日就全數換了個遍，也就剩下白藥和白英，因她們是顏曦月帶入宮的，便沒有動。

  “小桂子還繼續伺候吧。”

  黎妤兒瞧見了內務府的**跟過來了，笑盈盈地問道：“趙總管，你怎麽還親自走一趟？”

  **麵上陪著笑，那表情看著怎一個小心翼翼？

  “錦妃娘娘，是，是皇上讓奴才來的。”

  難道是錦妃做事太離譜，皇上派人來提醒呢？

  眾人均坐直了身體，就連坐在高位上的顏曦月也不禁呼吸微窒，眼底也浮現淡淡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