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3章
作者:王一了      更新:2020-11-05 01:54      字數:9165
  百劫林。

  …………

  …………

  “如此就多謝木姑娘了!”

  …………

  離開百劫林之後,易仙的心境一下子變得格外好。

  悟生覺得有些奇怪,怎就高興成這樣?難道………

  再往後,便不敢想了。

  二人騎馬馳騁了一會兒之後,在一處茶棚處停下。

  …………

  易仙指著茶棚:“走罷,歇息一下。”

  悟生點頭,下馬之後,走進茶棚,要得幾碗茶,旋兩人便坐下喝茶休息。

  “悟生,常年行走武門,可知絕琴宮在哪裏?”易仙喝了一口茶後問。

  聽到絕琴宮三個字,悟生有些詫訝,放下手中的茶碗問:“公子,去絕琴宮?”

  易仙點頭:“是啊,旁的地方不去了,直接去絕琴宮!”

  聽到易仙改變了行程,他確有些覺奇,原本定的是去北國旁的幾大門派,現在竟不去了,而是直接去遠在海外的絕琴宮。

  不過,他無問原因,易仙願去哪,他隻管跟著去就是,易仙沒說原因,他自然不問。

  悟生稍想後,慢說:“絕琴宮處在蓬萊仙島之上,是前不曾去過的。但是蓬萊仙島位於異國海境內,倒是得跟船出海。”

  悟生嘴裏說出“異國”、“出海”,易仙的腦子裏不停地飛轉。

  等悟生言罷以後,過得好半天,易仙終於在腦子裏將來回的路途大致理清。

  “呔………這麽遠啊!”理順之後,易仙不由得歎了一聲。

  悟生撓頭:“遠隻是一方麵,重要的是,一旦坐船出海,差府管製實在太嚴格了,搜身、登名,查戶,根本不使尋常人出海。”

  到這裏,易仙忽想起一件事,旋一拍腿,笑著:“不指望了,絕琴宮不去了,京都!”

  聽到易仙一會兒變次行程,悟生心下有些沒底。

  這到底是去哪兒?

  易仙瞧出他的疑惑,“差點忘記一件重要的事,得去京都尋個朋友,不定很多麻煩事皆可解決了!”

  悟生瞧注一眼,無話。

  兩人離開茶棚之後,便朝京都飛奔而去。

  從立陵城到京都,快馬得接近三日的行程,這個得瞧怎走,若是走、停、歇、住,像易仙第一次從京都到立陵城似,那得走半個月往上,可若是馬的腳程好,且不耽擱的話,兩日甚至能趕到。

  這次,易仙無停頓,一路除了吃飯、睡覺,就是趕路。

  有時候夜晚不進城,直接到郊外尋處成山廟歇息,第二日繼續趕路。

  好在他們皆是習武之人,受這點罪卻是沒問題的。

  隻是途徑蘇州一帶時,卻被一夥人攔住,他們號稱什麽奉總管之令,說著就動手抓丁,險在易仙之武,幾拳偶腳便放翻眾人。

  他們卻是不服,揚言抗總管大令者,斬無赦。易仙全不理會,隻是舉拳,眾人嚇逃。

  …………

  就這樣,用得兩日半的時間,兩人終於趕到了。

  …………

  …………

  京都。

  …………

  近日來,易仙心下一直盤算著怎借勢,例如得個“令牌”、“通行物”一類的。起碼可用此處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但是他又沒法子竊奪。想來思去,終於記起西門夜說家是朝野中人,且其父西門太爺還是當朝大差,想必自然有那東西,就算無,能給個太爺大令,或者某什大令的,是挺不錯的。

  …………

  憑著幾許記憶,易仙很快就來到了西門府的門前。

  西門府仍和半年前一樣,沒什麽太大的分別。

  易仙下馬,是環顧一下四周,頗有一種舊地複遊之覺,旋便往前走去。

  門口站著的幾個下人,瞧得一陌生青年預進來,忙攔住了他問:“什麽人!”

  易仙一愣,這才覺出他有些唐突了,便笑著拱手:“不好意思,莽撞了,在下是來找西門夜說。”

  其中一下人一聽,臉上立時有些不高興了,支著架子:“公子名諱,怎可隨意呼喊。”

  站在易仙身後的悟生可不幹了,他上前一大步,重地往地上一跺,旋喝:“公子想叫什麽就是什麽,豈容爾等在這裏吆三喝九!”

  易仙本意不想與這些仆人為難,預擺手示意悟生之時,冷不防從裏麵走出來一女子。

  “吵什麽!煩完了!”

  易仙仔細一瞧,立時笑了,這女子不是旁人,是西門夜說的妹妹———西門聽雨。

  …………

  西門聽雨乍一瞧得易仙,就覺得有些眼熟,細辨認一下,突然想了起來,一麵用手指著易仙,一麵:“………不就是那個………易什麽來著?易………”

  “易仙!”易仙無奈地說出他的名字。

  “啊是!就是那個易仙!”罷,西門聽雨忽一下子變得滿臉嗔容,眼睛裏似預噴火似。

  易仙瞧她忽然變了臉色,心下是一詫,不容他多想,西門聽雨忽就叫嚷著衝將過來。

  “斬了!!”一拳忽然砸了過來,使易仙一時有些發懵。

  站於旁側的悟生沒弄清這是哪一出,眼瞧易仙有些發愣,忙抽身上前,一手擒住了西門聽雨的拳頭,使勁往後一推。

  西門聽雨哪抵挨的住,踉蹌著朝後退去,幸得被幾個仆人給扶住了!

  …………

  “大膽!竟敢在太爺府門前撒野!”幾個下人眼瞧西門聽雨被一外人給推搡一把,哪還忍得住,紛各伸著拳頭就衝了過來。

  易仙怕悟生傷了他們,忙橫臂一欄,旋兩手繞一大圈,用勁將這些下人皆攔住,輕向外一拂,用巧勢將他們一一推還回去。

  “西門夜說兄可在!”易仙忽然張開嘴大聲一喊,將這些人震得耳朵都快聾了。

  這一聲剛喊罷,西門夜說就從裏麵小門逃似的跑出。

  剛一出門,抬眼就瞧得易仙,立時喜上眉梢,連抱拳:“今日一大早就聽到窗外雲鵲嘰喳,果然有貴客光臨!易兄!可算是來羅!”西門夜說瞧得易仙,光顧著高興,卻沒發現旁的異常。

  …………

  易仙瞧得西門夜說,就放了心,不然西門聽雨這個丫頭刁起來,他是真不好應付。

  “西門兄弟,多日不見,一向可好?”易仙抱拳。

  西門夜說一把拉住易仙,笑著:“得得得,莫跟這文縐的了,快進來!”

  西門夜說預拽著易仙進府之時,忽然瞧得幾個下人的臉色皆不太對,再一瞧,竟瞧得兩個下人攙扶著西門聽雨,且西門聽雨瞪著易仙,仿若要吃人似。

  “這是怎一回事!”西門夜說放開了易仙的手,旋威喝問。

  一下人忙將事情說順一遍。

  罷後,西門夜說的臉色就轉變。

  “放肆!有客人來找,為何不稟報!”

  “哥!莫對他凶!瞧這姓易的就是不順眼!!”西門聽雨掙脫開兩個下人,往前跨出一步。

  西門夜說:“小妹,爹身為當朝太爺,為兄又剛就任京都推差,生於西門家,言、行皆得萬分注意!在大門口公然對客人無示,若是使一些心懷叵測的人瞧得,豈不麻煩!”

  易仙一聽,原來西門夜說開始當差了,心下不由得一喜。

  被西門夜說這麽一斥,西門聽雨不敢再放肆了,冷哼一聲之後,便朝外麵走去。

  “去哪!”西門夜說忙問。

  西門聽雨頭不回地答:“玩!”

  “唉!小妹是越發的頑劣了!”西門夜說瞧著西門聽雨的背影,無奈地搖頭。

  易仙哈然一笑:“無妨無妨,不定將來卻是豪傑之人。”

  “哈然,借承吉言,走走,進去!”說著,西門夜說拽著易仙就走進府裏。

  …………

  到得會客大廳之後,西門夜說是吩咐下人上茶,易仙向西門夜說介紹了一下悟生,“西門兄弟,這次來拜訪,實是有事相求。”

  西門夜說微一笑,大方地:“盡管提!”

  易仙:“不知西門兄弟可知大總管這個人?”

  西門夜說一愣,端起一半的茶碗複放下,疑惑地問:“劉金?怎,易兄怎聽說過他?”

  聽得這話,易仙才知大總管名叫劉金。

  …………

  “難說盡啊,沒見過這個人,但是卻吃過他的虧。”

  “什麽?”西門夜說聽了之後很是詫異,這一是武門之人,一是當朝大差,這怎想湊不到一齊去啊。

  見西門夜說不解,易仙便將前番途徑蘇州———險被抓丁一事的原委,詳細地說了一遍。

  …………

  這一說,差不多小半個時辰,西門夜說起初聽得非常輕鬆,往後臉色越轉凝重,到至後,眉毛就快擠到一齊去了。

  “易兄,能保證的全是實情?”西門夜說忽問。

  易仙立時點頭:“絕對是!”

  “好!易兄,簡直是雪中送炭啊!哈哈哈哈!”西門夜說忽狂笑一陣,笑的易仙心下發毛。

  “哦,是了,卻沒問,需要幫什麽忙?”西門夜說瞧易仙臉色怪異,忙收笑問。

  易仙:“那總管大令,確實是個麻煩,想來瞧眼———有無人能給個信物什的,蓋過那個大令,這樣以後辦事方便。”

  “這個………”西門夜說一時無話,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麽。

  “是了!”西門夜說像是想起什麽,一拍腦門。

  “什麽?”易仙追問。

  西門夜說:“要當今朝野中,唯一不怕那劉金的,恐就隻武王殿下了!”

  “武王?”易仙好似對這個名字有些耳熟,可一時又想不起來。

  “易兄,方才告知的事情,實在太有用了,放心,這事幫定了!”西門夜說拍著心脯。

  這麽一說,易仙卻糊塗了“太有用了?”

  西門夜說笑:“朝上的事,亂糟的很,可有興趣聽?”

  一聽是朝裏的事,易仙一腦袋兩個大,忙擺手:“那是算了。”

  “這樣罷,易兄,遠道而來,且去歇息,傍晚時分等父親回來了,立時跟他稟告!”

  “是,如此多謝了!對了,卻沒恭喜兄弟升差呢!”易仙笑著。

  西門夜說哈然一笑:“這差,不值一提,倒是易兄,俠義之膽,真是向往那種日子啊!”

  二人齊奏三五句閑篇兒,西門夜說便親自將易仙送到客房。

  …………

  “艾,怎過去這麽久了,令妹對在下仍是這麽記怨?”當西門夜說轉身預走之時,易仙叫住了他。

  “這個………”西門夜說似是話半又止。

  “哦,兄弟不方便,那就算了。”易仙無追問。

  “那不是,隻是………亥………既是易兄,就告訴罷,卻記得府裏那個下人,大丁嗎?”

  易仙回想了一下,立時答:“記得啊,就是那個和聽雨妹子牽絆頗深的下人,好似是挨過在下一拳。”

  “就是他,他………易兄走了沒多久,他就死了。”西門夜說緩聲。

  …………

  “啊!怎會這樣?”易仙很是吃詫。

  西門夜說苦笑一下:“他身體本就不太結實,那一下子將他的心肺震裂了,找了好多大夫,父親冒險將禦醫請來,可仍是沒救過來。”

  恍然間,易仙有些神傷,那大丁是個可憐人,聽得他的事情之後,易仙是深覺佩服他,可如今………他竟死了。唉!

  瞧得易仙神情有些落寞,西門夜說忙寬言:“易兄不必掛懷,他一下人,不守本分,或命得那般,這事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易仙無奈地點頭:“兄弟,那大丁葬在什麽地方了?”

  西門夜說一愣,反問:“易兄這是?”

  易仙:“想去瞧眼,既是被那拳轟死的,不去祭拜一番,心難安啊!”

  西門夜說心下一詫,忙雙手亂搖:“不可不可,一下人,怎可使易兄屈尊前往。”

  易仙伸出手,盯瞧著展開的手掌:“不管是什麽人,總歸是亡於此手,兄弟就說罷!”

  見易仙態度堅決,西門夜說不太好拒絕,旋即便叫來一下人,吩咐他備一架馬車帶著易仙去大丁的墓地。

  …………

  易仙使悟生留下休息,他一人跟那隨從出得西門府。

  路上易仙特意買上一些紙錢之類的白事之物以及幾許酒菜。

  沿著街道走一會兒,馬車便停於一處荒涼的樹林前。

  易仙下馬車之後,那隨從便走過來,用手一指西北處:“您瞧,那個墳前豎著一塊石碑的,就是大丁哥兒的墳墓!”

  聽到他口中稱呼大丁為“大丁哥兒”,易仙能斷定,這個下人和大丁的關係應不錯。

  好在這下人不知他才是害大丁的凶手,否則的話,恐怕就沒這個態度了。

  易仙點頭,謝過那個下人之後,便朝那個墳墓走去。

  …………

  悟生手裏拿著一堆東西緊跟在後麵。

  這是一座很小的墳,隻一小鼓包,墳前豎立一塊四方石碑,上麵寫著“大丁之墓。”旁邊另有一小行豎著寫的小字“小妹西門聽雨泣立!”

  這處墳墓雖小,但卻很幹淨,像是經常有人來清掃的樣子。

  易仙吩咐悟生將紙錢拿過來,在墳前燒盡。

  旋易仙親自將幾味小菜擺於地上,又揭開一壇子酒,“大丁,易仙來賠罪了。”

  “………隻悔不該,望大丁兄的在天之靈,不要怪罪,這是上好的老酒,全敬!”罷,易仙將酒壇傾斜,一股淡土色的水流從酒壇口處傾注而下,落於地上。

  這整一壇酒倒罷之後,易仙朝後退將幾步,旋忽兩腿一屈,直接跪在了地上。

  “公子,不可!”悟生心下一詫,忙走上前去一把拽住了易仙的胳膊,想要將他拉起來。

  易仙輕擺手:“無妨,知過就改,這沒什麽。那日,他雖出手相襲,但罪不至死,今番這一跪,他受得起!”

  罷,易仙輕磕三個響頭,待到易仙至後一頭磕罷之時,悟生發現他額頭上盡沾是泥土。一時隻得出言相提醒。

  旋易仙站於墳前凝望一會兒,便轉身上了馬車,離去了。

  …………

  易仙不知,當他剛來之時,就已被一人發現,此人就躲在墳旁不遠處的一塊大石頭後麵,一麵瞧,一麵落淚。

  等到易仙走後,她終於忍耐不住,連逃到大丁的墳前,徑直坐在地上,抱著墓碑就是嚎哭。

  …………

  …………

  是夜時分,易仙於屋裏休息,一下人過來告訴他老爺有請。

  易仙便忙整理好衣衫,獨自去了會客大廳。

  …………

  會客大廳中,已擺滿一桌酒菜。西門祖和西門夜說皆在,令易仙詫異的是,西門聽雨在。

  瞧得易仙走來,西門祖和西門夜說忙站起身來。

  “易小兄弟!咱又照麵了!”西門祖中氣十足地說,聽聲音根本瞧不出老態。

  易仙忙拱手相示:“西門太爺不必客氣,這是有事來麻煩您了!”

  “哈哈!不礙事不礙事,夜已盡黑,咱吃飯,吃罷飯且論!”

  西門祖一麵招呼易仙,一麵親自給他倒上一杯酒,這使易仙頗有些覺詫。

  席間,西門聽雨一句話沒,隻是舉筷吃菜。

  直到快吃罷之際,西門聽雨才突然冒出了一句“那三個頭,替大丁受了!”

  罷,西門聽雨將筷子一放,便離去。

  西門祖一愣,忙問是怎回事,易仙便將他去祭奠大丁的事說明一遍。

  易仙言罷之後,西門祖臉上神色一變:“易小兄弟,這是做什麽,一下人而已。且說了,既如此無示,死是他自取,怎能去跪拜他,這事若傳出去,豈不使人笑話!”

  易仙:“太爺多慮了,此事錯在易,若是時間可以倒退,倒寧願被他白砸一拳。”

  “唉,易兄這般良苦心,真是不多見了。”西門夜說歎了口氣後。

  西門祖微一笑:“聽得,易小兄弟是絕冥山淩夜穀的弟子?”

  易仙是一愣,旋便釋然了,他當初在京都轉悠這麽久,何況莫土和這西門祖定有來往,知得他身份,卻不算什麽。

  “是,晚輩的師傅是淩夜穀穀主———淩無心!”易仙幹脆不隱瞞什麽,直截了當地說出。

  這些西門祖和西門夜說皆已知,隻是之前沒有論起而已。

  “之前和夜說所言之事,確定全是實情?”西門祖問。

  易仙稍顯一愣,心想這怎複問一遍,難道是不相信他“您放心,斷是實情!”

  “好!就衝這一點,那事,定幫。趕早不趟晚,夜說,立時派人去武王府下帖子,就說戌時初刻,帶一小友去拜訪他!”

  “是!”西門夜說應下一聲,便出去準備了。

  …………

  西門祖見西門夜說出去之後,忽問:“不知易小兄弟可懂弈道?”

  易仙一愣,反問一句“您是說………下棋?”

  西門祖點頭。

  易仙:“不敢精通,隻是撥弄兩下子罷。”

  西門祖:“武王沒旁的愛好,就喜歡下棋,且水平甚高,宮裏麵好幾個棋待詔皆不是他的對手,他現在就想找個高手下棋,若是可以的話,那對成事會有甚大的幫助。”

  易仙搖手:“聞聽這宮裏的棋待詔是有‘棋聖’之稱的同百老,若連他都不是武王的對手,那在下………必是不行啊。”

  西門祖哈笑:“這不盡然,同百老雖棋藝超絕,但是在宮裏時間久了,身上總是養出幾些迎奉的氣息,這下棋嘛………”

  “哦,明白………明白了!”易仙立時就知,或同百老是不敢贏。

  “如此說來的話,應可一試,小時候沒旁的玩什,就是看人下棋。”易仙。

  “得,那回去準備一下,時辰到了就出發。”西門祖。

  …………

  西門祖身為當朝太爺,辦事是非常注重謹嚴的,是幾時出發就是幾時,絲毫不耽擱。

  西門祖備了兩架馬車,他獨自乘坐一架,使西門夜說和易仙合乘一架跟在後麵。

  至於悟生,則被易仙留於西門府裏。

  …………

  …………

  馬車大約走了不到兩柱香的時間,就停下,旋即外麵有一嘹亮的聲音喊:“停!”

  西門夜說下了馬車,旋易仙隨後跟著下去。

  …………

  出了馬車之後,易仙駐足觀瞧了一下,眼前是一座頗有氣派的大門,門前站著十幾個持刀護衛,兩扇朱紅大門的上麵懸掛著一塊金匾,上書“武王府”三個大字,這是易仙第一次瞧得王府的模樣,心下是一陣詫歎。

  “太爺大人,您來了,王爺在裏麵等您呢,您請!”從大門裏麵走出來一管家模樣的人,低笑順眼和西門祖招呼著。

  照示,太爺到王府,隻用管家出來代迎就可,而若是換成王爺去太爺府,那西門祖就得早站在門前迎接。

  一路進了王府之後,易仙跟西門祖在一間大敞的會客大廳裏停下了。

  大廳的中央,坐著一麵貌威穆的老人,寸許的黑胡須,戴著冠帽,穿著華貴的袍服,瞧得西門祖之後,便站起來:“西門老弟,可真會挑時候,哈哈哈。”

  很明顯,此人就是武王。

  西門祖和西門夜說忙躬身相示:“見過王爺!”

  易仙本不想躬身,但是又怕使西門祖難堪,便跟著彎下腰,隻不過嘴裏半聲無。

  武王笑著:“聽說要帶個小友來?”

  西門祖忙側身一讓,指著易仙:“王爺,此人是小兒的好友,對弈道甚是精通,聽王爺是高手,特意來學習。”

  武王一聽下棋,臉上忽笑的非常燦爛,忙揮手招來管家,使他忙備好棋盤、棋子。

  “哈哈,可太了解本王了。這幾天可是悶壞了,姓同的那老頭,下棋太慢,沒意思!來小友,咱下一盤!”

  易仙心下一樂,心說這武王真是個大棋簍子,一下棋,連他的名字什麽不問。

  …………

  很快,管家就備好了一副棋具,放於側首一張桌子上。

  武王:“既是下棋,就莫拘謹,小友不必緊張,就當是棋友,來,坐!”

  易仙一麵笑著坐下,一麵心下琢磨,不知這王爺是真這麽和氣,或隻是對棋太喜歡了。

  易仙細瞧下棋盤,心下詫歎不已,這可是上好的楸木棋盤,揭開棋罐一瞧,個乖,卻是不得了,棋子竟是用冷石做成的,這種石冬日握在手裏發熱,夏天握在手裏清涼,很神奇。

  甚少有東西能使易仙動心,但今日瞧得這幅棋具,確生所往。

  “執黑還是白棋?”武王掀開棋罐之後問。

  易仙一愣,忙醒過神來:“這個,但憑王爺定奪!”

  武王笑著:“白棋罷!”

  說著,武王於棋盤上擺下座子,易仙隨後擺上。

  西門祖父子,則是在一旁坐下來觀瞧。

  布局階段,雙方皆很平常,誰人無下出過分的招法。

  棋局很快地就進入中盤階段。

  此時,武王的黑棋在上一帶有塊孤棋,雖出頭算是順暢,但是眼位卻甚是匱乏。

  易仙盯上這塊孤棋了,一直在琢磨著是否下斬招進攻,衡量半天之後,終是決定出手了。

  “啪———”

  易仙然重將一枚棋子拍於對方孤棋上麵鎮的位置。

  武王一愣,旋不現痕跡地抬起眼皮瞧了易仙一眼。

  易仙眼無物,念觀心,一心隻在棋盤上。

  …………

  沒法子,人家出招了,怎得處理啊。

  武王處理孤棋的方式,不是單純的逃躲,而是借機騰挪,找準白棋的弱點,左碰一下,右頂一手,招數甚是靈巧。

  易仙瞧得這些棋,才知這是武王認真了,旋即便緊皺眉頭,分外小心地應對。

  旁邊觀棋的西門祖和西門夜說,是捏了一把汗,他很想知易仙會怎對付這塊棋,究竟是重下斬手,亦或是作個模樣攻幾下就得了。

  又下了大約三十多步棋,武王的那塊黑棋已被易仙包圍,任武王左突右逃,易仙的防線就好似一張緊密的漁網般,使其能夠喘息,卻無法逃出。

  既然逃不成,武王隻得在二、三線附近開始琢磨做眼,想就地成活。

  但很可惜,易仙破眼的斬招卻是犀利,兩、三招一過,不說兩眼,就連半隻眼皆無。

  武王瞪著他這塊已被滅的棋,臉上瞧不出什麽變化,停頓半天之後,搖頭,是無奈。

  …………

  …………

  見得武王認服,易仙心下暗鬆一口氣,旋抬起頭來,笑著:“王爺承認了。”

  易仙本以為武王會客氣幾句,誰人料武王忽將棋盤上的棋子拂亂,旋站起來:“天色已晚,累了,送客!”

  武王這話出,所有人皆是一愣,尤其是西門祖和西門夜說,是心下大詫,原本想捧武王的幾句話,忙咽下去。

  “王爺?這是?”易仙非常不解,沒覺出哪裏開罪了啊,總不能贏一盤棋,就生氣罷,那太無度量了!

  武王冷回過頭來:“一瞧就是山野刁民,沒路數,下出的棋招子太野,棋風不簡,一點章法皆無!”

  易仙聽得這話,差點當場暈厥過去,這叫哪門子理兒,弈道本就玄妙甚,何來野路子之說,這簡直是頭一次聽。

  “王爺此言差矣,弈道之論,玄而深,曆代棋聖皆有獨到的風格。王爺怎可說這幾招是野路子呢?”易仙笑。

  “放肆!什麽東西是個!敢在本王麵前賣弄!來啊!拿下!!”武王聽了易仙的一番說詞,非但無消氣,反而越發嗔怒。

  武王一聲令下,門外忽闖進來幾個持刀的護衛,各個身著盔甲,腳下生風,顯是經過專門的訓練。

  …………

  “王爺!王爺不可啊!”西門祖根本沒想到事會變成這樣,忙站起來分說。

  西門夜說則是有些慌亂了,他久居差宦之家,深知一王爺,尤其是甚得勢的王爺一旦嗔怒,後果是什麽。

  “慢!”忽然間,易仙哈然一笑:“沒來之前,以為當朝武王定是個示賢下士的人,不料今日一見,竟由一盤棋而大動肝火,可笑真是!”

  “易小兄弟!少說幾句罷!”西門祖見易仙非但不認錯,反是振然有詞,一時心急火焚,忙喝止。

  “武王殿下!將這裏的武人全叫出去,就憑這三、兩個,想攔住人,那是白日空夢,不得一會兒再誤傷殿下,那事可就不好辦了!”

  易仙語氣陰森地說了這話,猶如炸雷一般,轟得場中眾人心詫不已。

  武王是一臉難信的眼神瞧著易仙,仿若在瞧怪物一樣,他是當今武王,直接掌管北國兵馬十之一。莫在這京都裏,就是放眼天下,有誰人敢在他麵前這麽揚言。

  瞧這易仙的模樣,怎不越二十歲,平白無故怎敢在他麵前這般放詞。

  他以為易仙是弄玄作虛,可是瞧了半天,沒從易仙眼神裏瞧出一絲的驚慌和害怕,瞧得的卻盡是沉穩自如。

  …………

  “王爺,瞧這,怎和一年輕人較上勁了,這傳出去鬧人笑啊,且消火!”西門祖趁著武王愣神的工夫,忙走上前去雙手扶住武王,想將他拽到座位上坐下。

  那幾個衝進來的護衛是咬牙直作響,可是武王沒下令,他們不敢動手。

  “哈哈哈哈!”忽然間,武王口中發出一陣大笑,使旁邊的西門祖心下一詫。

  “是!全退下!”武王大手一揮,那些護衛便退將出去。

  “年輕人!有膽氣,是喜歡,走,到裏麵去聊!”武王一麵笑著,一麵走過來,拽住易仙的手就往內堂走。

  這是弄的哪一出?

  易仙徹底愣了,不過好在久居差場,早就習得老狐狸一般的西門祖朝他使了個眼色,易仙才默不作聲地跟在武王後麵,進到內堂。

  西門祖和西門夜說隨後跟進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