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4章小可愛

  ??林月紗把賬算得明明白白，成功說服了貨郎。

  ??貨郎本就心虛，撂挑子打算走人。

  ??“你先別走，咱們找人立字據，穩妥起見，以防有哪方心懷不軌誣陷對方。”

  ??林月紗提議，貨郎覺得有道理，當即答應，二人由貨郎出錢在攤位上找個寫春聯的讀書人，立下字據一式兩份，貨郎拿到後灰溜溜地離開。

  ??“小娘子，貨郎留下的絹花還賣嗎？”

  ??圍攏的人群看一場熱鬧後，爭先恐後地圍上去，貨郎的絹花樣式好看，她們還想買。

  ??“不賣，貨品自留，各位抱歉了。”

  ??三言兩語要了一擔子貨品，林月紗表示很滿意。

  ??其實細細算下來，貨品根本不值五十兩銀子，不過算上去南邊進貨的路費錢，還是值得的。

  ??做人不好太趕盡殺絕，再者要維護齊衡的臉麵，這也是林月紗沒有把人送官的原因。

  ??等了片刻，齊衡拎著油紙包歸來，裏麵裝著林月紗想吃的肉餅。

  ??“娘子，先去馬車上避風，等你吃好咱們再逛。”

  ??齊衡問過了，集市全天都有，到晚上日落時分才會散去，夫妻倆買東西的時間很是充裕。

  ??“夫君，這些東西怎麽辦呢？”

  ??林月紗指著貨郎的擔子，說著善意的謊言道，“貨郎的東西我很喜歡，因而全買下了。”

  ??“找手下給你先送回漁村。”

  ??東西先放集市上找人看管，隨後有人來搬走。

  ??齊衡拉著林月紗先回馬車，二人還不等到轉角，碰見一個步履闌珊的大娘，衝著林月紗直挺挺地倒下。

  ??“大娘！”

  ??林月紗摸不清對方的套路，她沒有撞人，對方卻摔倒了，難不成是碰瓷？

  ??若是以往，林月紗絕不會管閑事，因為她沒能力。

  ??在自己沒能力的情況下，光有一顆善良的心是不行的。

  ??現在，她有權有錢，根本不在乎。

  ??大娘閉眼緊閉，好半晌才被林月紗喚醒，大娘意識渙散了片刻，四周看看，這才緩慢地道：“姑娘，謝謝你了。”

  ??“大娘，你家在哪，不如我送你回去吧？”

  ??大娘的麵色鐵青，看起來不太正常，年紀大了容易出問題，尤其地麵還有積雪，有些滑。

  ??“不用不用，哪能耽誤你的事。”

  ??大娘緩和片刻，臉色好了很多，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積雪，孱弱地道，“年前的集市隻剩下今日了，我想買點肉。”

  ??她上工的人家結算的工錢有些晚，她隻能拿到錢去買肉，若是等明日，肉什麽都買不到了。

  ??“大娘，這個時辰的豬肉攤子怕也不剩下有油水的了。”

  ??林月紗看看天色，買肉得趁早，屠戶家天不亮就有人排隊，林月紗早早地預定了整豬。

  ??“買瘦肉就行，過年包餃子吃。”

  ??大娘臉上露出點笑容來，他們家裏窮，不經常吃肉，本想過年吃點有油水的，誰料工錢發的太不及時了。

  ??窮苦人家沒有那麽多挑選的餘地，吃到肉就好。

  ??如果沒有豬肉，她就買幾個雞蛋，買一塊豆腐，給小孫子解饞。

  ??冬日天寒，缺少新鮮的菜蔬，家裏隻有蘿卜白菜土豆，湊合過一冬。

  ??“大娘，集市上人擠人，你又摔了一跤，不如我幫你去買豬肉吧。”

  ??林月紗說完，她自己就後悔了。

  ??萍水相逢，她和大娘不認識，看大娘的家境，若是錢被她卷跑，絕對再難掏錢買肉了。

  ??“那就謝謝姑娘了。”

  ??大娘說著，從荷包裏掏出二十個銅板。

  ??瘦肉平日十二文錢一斤，過年會漲價，她就買二十文瘦肉就好。

  ??“大娘，你家在哪裏？”

  ??麵對沉甸甸的信任，林月紗隻感覺擔子很重。

  ??她送大娘回家，發覺大娘家裏足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

  ??破屋漏風，比陳家村的老房子還要破舊。

  ??大娘的老伴身子不好，長年累月地喝湯藥，她的兒子兒媳說是到外麵找工上，已經幾年沒回家了，生死不知。

  ??家中除了老伴，還有個分外懂事的小孫子虎子。

  ??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沒有壯勞力，日子過的緊巴巴的。

  ??下雪天掃雪，都是虎子半夜起身，努力地做活兒。

  ??“虎子，你陪著姐姐去買肉好不好？”

  ??林月紗說完，再次後悔，萬一被大娘誤解成人販子……

  ??實際上，是林月紗想得多，大娘根本沒往那個地方想。

  ??林月紗輕而易舉地把虎子帶出來，還忍不住叮囑道：“虎子，以後不要跟著陌生人出來，知道嗎？”

  ??這個世道，不缺好人，壞人也很多，防人之心不可無。

  ??“可是姐姐不是壞人啊。”

  ??虎子虎頭虎腦，眼底滿是不諳世事的天真。

  ??林月紗摸了摸虎子的頭，想到她還沒見到的小弟。

  ??她弟弟，或許將來長大了，也是這般乖巧聽話的小可愛。

  ??“壞人的臉上沒有寫字，你怎麽能知道呢？”

  ??林月紗教育虎子，千萬別輕易地相信他人。

  ??“姐姐，你的眼神很純淨，肯定不是壞人。”

  ??虎子抬起頭，眼裏滿是信任。

  ??他爹娘離家以後，他就經常被胡同裏的同齡人欺負，他奶告訴他，看人要看眼睛，壞人的眼神渾濁。

  ??就好像他家鄰居，表麵上噓寒問暖，但是眼神很不屑。

  ??虎子曾經被人牙子盯上過，他很機智地逃出來了。

  ??“虎子真厲害！”

  ??林月紗想，或許大娘對她無端的信任，也是看出她沒有惡意吧。

  ??集市上人很多，來往有挑著擔子賣糖葫蘆的，虎子吞了吞口水，眼底露出渴望來，然而被林月紗盯著，他很快低下頭。

  ??糖葫蘆一串要三四文錢，夠買一斤的糙麵，他不能那麽任性，他奶在外做工，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已經很不容易了。

  ??“買兩串。”

  ??林月紗挑了又大又紅的，讓攤主包好，她遞給虎子笑道：“虎子拿著吃，給你爺奶留一串。”

  ??“謝謝姐姐，但是我不能要。”

  ??虎子搖搖頭，糖葫蘆是銀錢買來的，他若是吃了，沒有能回禮的東西。

  ??爺奶說了，要接受別人的好意，首先看自己有沒有能力報答。

  ??他沒有能力，送不出回禮，不能隨意要東西，人情債更難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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