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7章魯木匠

  村裏家家戶戶人口多，沒有多餘的院子租賃。

  眼下天色已晚，齊衡和林月紗得先找一戶人家借宿，再做打算。

  “雲朵姐姐，沿著這條小路走，盡頭是魯木匠家。”

  二毛給夫妻倆指路，魯木匠不是本村人，幾年前才搬過來，搭建漁村定居在此處。

  平日裏，他和村人幾乎不來往，不過有村人上門求個木盆等小物件，魯木匠馬上就給打好了，和村人相處和諧。

  小漁村地廣人稀，海邊多黑色的礁石，走在一條沙土混合的小路上，沒有市井的喧囂浮躁，聽著海浪聲聲，林月紗內心無比寧靜。

  二人按照二毛的指引，走一刻鍾，終於來到魯木匠家門前。

  齊衡剛要叫門，鐵門吱呀一聲開了。

  一個三十出頭高大的漢子走出，和齊衡打了個照麵，疑惑地問道：“你是……”

  “魯大哥，我們夫妻倆打算在漁村做一筆生意，聽說你家有空屋子，不知可否賃住一間？”

  魯木匠眉眼方正，一身正氣，不過看起來並不是很習慣與人打交道，齊衡決定退一步，又道，“若是不方便，借宿一晚也好。”

  有些人因個性使然，喜獨來獨往，平白多出來二人，會打擾他的寧靜。

  魯木匠皺眉，他不習慣與人相處。若是隻留一晚，倒可以接受。

  “我們不白住。”

  林月紗趕忙解釋，不想被誤會成占便宜的人。

  “銀錢就不必了。”

  魯木匠打開鐵門道，“二位進來吧。”

  門檻太高，齊衡把馬匹後的車架取下，這才牽著馬進院。

  住在海邊的人家，隨意圈地，魯木匠家前院，院裏設置了一個蓄水池。

  “最旁邊的屋子沒鎖門，你們今晚就在那歇下，我出門一趟，打點水酒。”

  魯木匠做了個自便的手勢，卻被齊衡攔下，“魯兄，相逢便是有緣，我這一趟帶了不少東西，今晚咱們喝一杯如何？”

  齊衡和林月紗不僅僅準備了水酒，還有肉。

  齊衡對魯木匠很是熱情，林月紗反應過來，跟著附和道，“今晚就由我來下廚，做幾道下酒的小菜。”

  剛剛進門，林月紗撇見蓄水池內，有幾艘船的模型，做的栩栩如生，放在水池內，不像擺設之物。

  村人口中的魯木匠，應該是個船匠，極其有建樹之人。

  齊衡惜才，對一個人親近，很明顯在打某種主意。

  “那就麻煩弟妹了。”

  魯木匠不太自在，他自己一人過活，灶間裏雜七雜八地，還未整理。

  “我來。”

  林月紗主動接下活計，趕路幾日，她也想吃點好的改善。

  把買來的五花肉切大塊焯水，加上八角生薑做紅燒肉，做個油炸花生米當下酒菜，其餘從二毛那買來的生蠔等物，清蒸的清蒸，辣炒的辣炒，最後加個木耳炒雞蛋，湊合一大桌子。

  等林月紗做好飯，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了。

  齊衡和魯木匠混熟，二人相談甚歡。

  “齊老弟，想不到你也是個行家。”

  魯木匠很是激動，話不自覺地多起來。他十幾歲拜了師傅修船，師傅見他有天分，慢慢地交給他一些本領。

  他造了將近十年的船，發覺船身的穩定性不夠，這樣在海上遇見大風浪，容易翻船。

  “我時常想，海的另一頭是什麽樣的。”

  早些年，大齊曾經開通過海上貿易，遠處的國家曾有人到過此處。

  可是，一年到頭見到一艘船就不錯了，太多抱著暴富心裏的人葬身海底，從此杳無音訊。

  自從魯木匠的娘親沒了，爹和大哥更加不被束縛，跟著黑心商人上船，再沒回來過。

  他們從小漁村離開，走了五六年，魯木匠也因此搬到此地等候。

  每年還是有人抱著僥幸心理，帶著一批貨物離開，魯木匠卻沒等到那些人回來的消息。

  “海外貿易是一塊肥肉，有野心的人都想分一杯羹。”

  齊衡的眼界很廣，看得長遠。

  早晚有一日，大齊要重新開辟海上貿易，賺得的銀子用來填充國庫。

  隻有這樣，減少賦稅，百姓們才可更加富足。

  不了解外麵如何，沒有對比，永遠不會有進步。

  如造船，既然有這個想法，如魯木匠這般，堅持不放棄，早晚有實現的一日。

  “齊老弟，你是說真的嗎？”

  魯木匠拉住齊衡的手，顫抖不已。

  這麽多年，他躲避在小漁村，為了改造圖紙，閉門不出，被村人稱為怪人。

  他有很多想法，卻找不到人傾訴。

  同行認為他此舉是異想天開，太過冒險，畢竟海上風雲突變，靠著水手劃船，很難改變，還得靠風帆借助風力航行。

  找到知音，魯木匠早已忘記吃飯這檔子事，對齊衡說起他做的木帆船。

  因為條件有限，他沒銀錢做大船，隻能縮小比例，把小的木帆船放在蓄水池中，偶爾的大風天，就是他做測試的時候。

  研究幾年，魯木匠出現瓶頸，這是他最近時常喝悶酒，很是苦惱的原因。

  他需要錢，造大船，在海裏航行測試。

  隻有這樣，在不斷的調整下，達到預期效果。

  他和熟人提及，眾人認為他是個騙錢的瘋子，沒人願意投入。

  前期的成本花費巨大，研究出順利航行的木帆船，或許得個十年八年。

  若是失敗，投進去的銀子打了水漂。

  魯木匠被打擊，極其苦悶，而他早年攢的積蓄，早已用光，平日裏靠趕海，幫著村人打家什為生。

  “魯大哥，我願意出銀子支持你。”

  齊衡篤定，他看了魯木匠的圖紙後，認為他的設計非常合理。硬帆結構，帆篷麵帶有撐條，這種帆雖然較重升起費力，但可利用風讓船速提高，並且桅杆不設固定橫桁，適應海上風雲突變，調戧轉腳靈活，多麵來風都可以利用上。

  構想上完全沒問題，魯木匠已經進行過多次試驗，就差造出成品大船下水。

  “齊老弟，你在逗我開心吧？”

  魯木匠不可置信，造船不是一筆小數目，尤其是他的設計，對比普通的漁船，無形中要增加幾倍的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