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2章姻緣樹

  天已經漆黑，北風陰冷，夾雜著一股子濕意。

  “看來今晚又要下雪了。”

  眼瞅著到農曆二月，北地仍舊嚴寒，絲毫沒有回暖的跡象。

  齊衡摸了摸林月紗的手，熱乎乎的。

  “我不冷。”

  北地的冬日可不就是如此，而現下，京城裏怕是已經春暖花開了。

  這個時代交通不便利，通訊不發達，不像現代，有網絡，有手機，隨便打個視頻電話，無論多遠的地方，環境都可以一目了然。

  林月紗吸了一口冷氣，小腹隱隱約約有些疼了。

  二人摸黑到村裏，一片漆黑，村人似乎早已歇下，寂靜到可怕。

  “還有一戶人家亮著油燈，咱們去那戶人家看看。”

  齊衡牽著馬頭，直奔最偏的一戶人家。

  隔著木頭門，林月紗看到院牆上掛著一盞燈，而房內漆黑的看不到人影。

  “請問，有人在家嗎？”

  林月紗下馬叩響門環，輕聲問道。

  約莫等了一炷香時間，屋內傳來一陣咳嗽聲，接著有人打開門，問道：“是誰啊，老頭子回來啦？”

  “大娘，我們夫妻路過此地，想要借宿一晚，不知您家可否方便？”

  由於有油燈照亮，林月紗勉強能看到院子的全貌，這屋子似乎有年頭了，看上去有些許的破敗，牆壁開裂，房頂壓著厚厚的茅草。

  小院不大，隨著腳步聲臨近，門被打開，一個穿著破舊襖子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打量齊衡和林月紗二人。

  “大娘，我們夫妻倆趕路，路過此地……”

  林月紗正要重複，被大娘擺手阻止，她拉著林月紗的手道：“閨女，天冷啊，快點進屋裏暖和暖和。”

  大娘家裏有兩間房，一間是她和老伴住的，另外一間空著，偶爾放點雜物，房內有火炕，剛好給二人落腳。

  “隻是家裏條件不好，你們別嫌棄。”

  老太太說著，站在門邊猶豫了下，拿起放在院中的油燈。

  這不，最近氣候反常，反而比前幾日冷，家裏燒火的柴禾不夠用了，老頭子出門打柴，她特地把油燈放在院子裏照亮。

  可是屋內漆黑伸手不見五指，總不好讓客人摸黑進去。

  “大娘，我們有油燈。”

  林月紗解下馬頭上掛著的包裹，又倒入了燈油，比大娘的油燈更亮了幾分。

  小夫妻倆隨著大娘進屋，屋內隻有幾件家什，擺放整齊，房內鋪著青磚，很幹淨。

  “閨女，坐到炕上去，這會兒正熱乎呢。”

  大娘說著，站起身要去灶間給二人倒水，她家隻有苦澀的茶葉沫子，也不知道二人能不能喝的慣。

  “大娘，不忙。”

  林月紗被熱情招待，很是不好意思。

  老大爺不在，家裏隻有大娘，老兩口相依為命的過日子，比方打柴和打水，很是困難。

  “娘子，你先陪著大娘說說話，我出去找找老大爺。”

  就算有白雪映著，四處也足夠黑了，大冷天的老大爺一個背柴禾回家不容易，齊衡去搭把手。

  “好。”

  林月紗很滿意，感覺齊衡也不是沒有人情味，他在慢慢地改變。

  大娘看到齊衡主動去接應，內心更是感激，誇讚道：“閨女，你嫁這樣的夫君一準兒沒錯。”

  這一點，大娘最有發言權。

  林月紗性格討喜，陪著大娘說話，大娘很是健談，打開了話匣子。

  “我啊，當年才十二，趕上天災，家裏顆粒無收，全家成了流民，四處乞討過活。”

  大娘家裏人口多，兄弟姐妹足足七個人，靠乞討過活，全家人也吃不上一頓飽飯，清湯寡水，一碗粥米粒清晰可見。

  爹娘沒法子，這樣下去一個孩子養不活，就把她大姐賣了。

  賣了大閨女換得銀子，過不了幾天舒服日子，又輪到大娘自己被賣。

  “我大姐被賣到一個富戶家裏做丫鬟，死契丫鬟，命都是人家的了。”

  大娘唏噓，輪到她的時候，命運發生轉機。

  他們一家子路過這個村子，村裏有婦人見她可憐，收留了她，後來，這個婦人成了她的婆婆。

  “當年四處乞討，身子虛，一直沒養好，我和老伴無兒無女，彼此相依為命。”

  若是村裏其餘人家，早把這樣的媳婦休了，而她婆婆活著的時候，對她特別好。

  什麽留後不留後的，養大了子女，早晚要成家立業，最後陪在身側的隻有她家老頭子。

  “看看我，人老了就愛念叨陳芝麻爛穀子的事。”

  大娘歉意地笑笑，人家姑娘不愛聽這些。

  “大娘，咱們就是閑聊。”

  林月紗唏噓，大娘年紀雖然大，可麵色上卻沒有風霜之感，可見日子過的極好。

  女子嫁人過什麽樣的日子，除自身能力外，還要看是不是嫁對了人。

  不管齊衡是不是她的良人，她都得有本事讓自己過得更好。

  “你們夫妻可是為姻緣樹而來？”

  大娘端出家裏僅有的一盤炒花生，給林月紗剝花生吃。

  “姻緣樹？”

  林月紗搖搖頭，他們隻是路過。

  “那正好，等明日一早，你和你夫君去拜一拜姻緣樹，靈驗著呢。”

  大娘眼神裏亮著星星，似乎對姻緣樹格外的信服。

  村裏有一顆幾百年的老鬆樹，被村裏圈起來，名為姻緣樹。

  至於怎麽得名的，村人也不曉得，總之，從前人留下的手記看，至少幾百年前就這麽叫了。

  據說那一棵老鬆樹已經修煉成精，卻沒有離開此地，而是保佑著村人們。

  村人逢年過節，帶著供品去供奉老鬆樹，保佑家人平安。

  不少慕名趕來的男女，來此地求姻緣，夫妻同來的，定能甜甜蜜蜜，日子和和美美。

  “隔壁村有個爛賭鬼，整日不著家，他媳婦無奈之下，來求老鬆樹，這不，沒多久，爛賭鬼洗心革麵了，在鎮上做小本買賣，夫妻倆日子紅火著呢。”

  大娘說得神乎其神，勸說林月紗拜一拜，讓老鬆樹保佑夫妻倆白頭偕老，總之，拜了沒壞處就是了。

  “大娘，那我明早就去。”

  林月紗立刻響應，幾百年的鬆樹，足以做個景點觀賞，耽擱不了多少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