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城差點把雲昭閣忘了，據說宇文鯤對裏麵一個叫雲朵的姑娘很是喜歡，聽聞雲朵受到驚嚇一病不起，特地去探望。

  林月紗眼皮跳了跳，宇文鯤何時去的，她並不知道。

  如她所想，宇文鯤多疑，私下裏悄悄地驗證，還好有齊衡善後。

  隻要有齊衡在，林月紗沒有後顧之憂，如果再讓她選擇一次，她選嫁齊衡，選那個值得依靠又讓她心安之人。

  林月紗並沒發現自己的看法正在慢慢地改變。

  “宇文鯤看上那女子一病不起，現在還糊塗呢，怕是不中用。”

  赫連城想選個自己人，最好是個聰明的女子，有野心卻又好掌控，眼下條件不允許，他府上禁止人出入，最後被宇文鯤抓到，赫連城又理虧。

  “大人，寒露是要為您分憂，心中早已有了人選。”

  寒露提出來，雲昭閣內，他有一個熟人，是他的遠房表妹。

  “大人，您是知道的，寒露小時候家貧，家中幾口人靠著一畝多地過活，又趕上天災，一大家子吃不飽飯，才不得不把我賣了。”

  寒露重重地歎口氣，他是男子，是家中頂梁柱，若非日子過不下去，他娘也不會那麽狠心，就為了賣多點銀子，把他送入煙花之地。

  這麽多年過去，寒露不恨家人。

  當初若不賣了他，一家子都得喝西北風餓死，賣了他，他一人受苦，至少全家活下來了。

  在活著麵前，尊嚴和臉皮早已被踐踏幹淨。

  他的遠房表妹，和他家情況差不多，當初親戚也是缺衣少食的，他家還對表妹家有些恩惠。

  “寒露和表妹許久未見，半年多以前，曾經和她在府上碰見過。”

  寒露得知，表妹已經改名了，藝名為雲落，就在雲昭閣裏當伶人，已經到嫁人的年紀，卻還沒有著落。

  “表妹一直想嫁貴人，想那些旁門左道的東西，要是有機會，她絕對願意。”

  寒露打包票，幾乎想到套路雲落的辦法。

  有野心的小丫頭，削尖了腦袋想要爬床，缺的是一個機會，

  赫連城府中森嚴，若沒有人幫忙，雲落永遠沒這個機會。

  “此事交與你，若是你那表妹願意最好不過了。”

  赫連城很滿意，隻要寒露那邊確定，他再派人給妙音送藥。

  “這麽好的機會給了雲落，她應該感恩戴德才是。”

  若雲落誕下宇文鯤的子嗣，地位高於妙音，說不定有機會做正牌的城主夫人。

  “確定不是和雲落家有世仇，所以坑人的？”

  林月紗心裏琢磨，卻沒說出來。

  離開宇文鯤的內室，她又感慨了，雲落若真的被利用，就算誕下宇文鯤的子嗣，也沒有母憑子貴的機會，為減少麻煩，赫連城下一步定然去母留子。

  寒露所說的給機會，是給雲落挖了一個遍地尖刀的坑，用金銀權利誘惑，再一腳把人踹進去。

  現實中的表兄妹不靠譜，對比起來，徐達雖然坑點，卻對她不錯，林月紗和差的比，精神得到極大的滿足。

  這一晚，林月紗洗了個熱水澡，本以為能睡個好覺，可偏偏事與願違，半夜時分，赫連城府上又鬧出了動靜。

  窗外有短兵相接的聲響，林月紗坐起身，發現不遠處正坐著一個人。

  “人嚇人，嚇死人，你怎麽不發出響動？”

  林月紗揉揉頭發，有很大的怨念，她總共睡一個時辰被吵醒，醒來發現藍眼珠那個瘟神在，頓時嚇得睡意全無。

  “你睡覺我發出響動，你豈不是更害怕？”

  宇文鯤把玩著手中的扳指淡淡地道，“小丫頭，別不識好人心，赫連城府上又來了一批黑衣人，我是為保護你。”

  “黑衣人要殺的是赫連城，和我有什麽關係？”

  林月紗坐起身子問道，“你什麽時候離開？”

  “怎麽，你想逃？”

  幾乎是瞬間，宇文鯤飄到床邊，用手掐住林月紗的下頜道，“想逃，你要知道後果。”

  到了他手的東西或人，齊衡別想搶走，若是他得不到，也不會便宜了齊衡。

  “我沒想逃走，再說我也沒這能力。”

  林月紗趕緊

  解釋，“我是想，再有半個月就過年了。”

  從金裕關到北地泗水城，最快也要二十幾日，若是趕路，隻能在路上過年。

  “過年有什麽好？”

  年節一如往常，冷冷清清，宇文鯤早已習慣，沒覺得有什麽不同。

  “過年有氣氛，熱熱鬧鬧的，還有很多吃食，鞭炮……”

  在大齊北地，過年的氣氛最是濃鬱，進了臘月就是年，因為天冷，百姓在家貓冬，進了臘月開始準備年貨。

  殺雞宰鴨，蒸饅頭，做豆包，一點點地置辦，享受積攢的喜悅。

  一年省吃儉用，就等著過年這日吃一頓好的，讓肚子裏有點油水，平時摳省的人，在年關也會變得格外的大方。

  親人串門，交換彼此的年貨，期盼來年風調雨順，有個好收成。

  鎮上，賣年貨的小攤販走街串巷，不斷地吆喝，最高興是那些小娃子們，花上一兩文買成塊的蜂窩糖吃。

  “蜂窩糖，是什麽東西？”

  宇文鯤聽得認真，年關，他在城主府內閉門不出，從未感受到過年節的熱鬧氣氛。

  不知為何，在聽林月紗的描述裏，不自覺地讓人有平靜安逸的幸福感。

  “就是一種糖塊，入口即化，味道也不錯。”

  大街上隨處可見，雜貨鋪裏就有賣的，這麽尋常的東西，藍眼珠竟然不知道。

  “那都是尋常百姓的吃食，你沒吃過倒也正常。”

  蜂窩糖是最便宜的，城裏的富貴人吃奶糖，酥糖，鬆子糖，包裝精致，盒子精美，味道更好。

  “吃糖日子就會變甜嗎？”

  宇文鯤真誠發問，把林月紗問住，哭笑不得。

  “是吧。”

  問題太難，無法回答，對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說吃糖日子會變甜，不算撒謊吧？

  至少，林月紗這樣認為，其實最單純最會享受的，是那些小娃子們。

  “那等天亮，我帶你去集市上買糖。”

  沒有虛情假意，宇文鯤說的很認真，他沒吃過，想嚐試，想知道甜甜的滋味是什麽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