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喝了薑湯又吃了酸辣雞雜湯麵，林月紗無奈跑了兩趟茅廁，等回房後，她發覺氣氛莫名地低沉下來。

  “是雲落讓姐妹們幫她隱瞞，還說誰把她走了一個時辰的事說給花嬤嬤，就是姐妹裏的叛徒。”

  雲歌拉住林月紗，麵色也很不好看，她從沒打算找花嬤嬤告狀，不過雲落萬萬不該把自家小姐攪合進來。

  “是嗎，說我什麽了？”

  林月紗示意雲歌小點聲，正事要緊，女子之間的小齟齬，隻要不影響她辦事，她不會放在心上。

  “雲落話裏話外的意思，你和她保證不告狀，所以若是被花嬤嬤知曉，定然是我們說的。”

  就算是事實，毫無意外地讓林月紗和眾人對立，她本就是花嬤嬤的親戚，讓姐妹們親近不起來，聽了雲落的話，隻會更加疏遠。

  “一切是雲落的錯，她還挑撥離間，我看不下去。”

  雲歌氣呼呼的，她想提一句假唱的事，發現隻能先斬後奏，若是提前說了，不得鬧翻天啊！

  “她翻不起風浪，不過是想自薦枕席沒成功而已。”

  林月紗的精力不在接下來的歌舞上，而是想法子打聽更多的消息，她明白，以一己之力，沒辦法把徐達從地牢裏帶出來。

  “雲歌，發生一些小意外，所以等下若是見到什麽熟悉的人，你千萬不要表現出來。”

  林月紗不確定雲落說的真假，畢竟是道聽途說，並非親眼所見，萬一是對方想引出府上的釘子，她主動傳話就暴露了。

  不管發生什麽，首要的是先鎮定下來，眼見不一定為真。

  “眼見不一定為真？”

  雲歌又重複一遍，牢記在心裏。

  氣氛又沉悶了一會兒，直到天色漸暗，花嬤嬤再次推門進來。

  “清點一下人數。”

  花嬤嬤進門以後，四處看了一圈，數了人頭，見人都在，麵上露出點微笑道，“沒人出幺蛾子便好。”

  “我再次警告你們，等會兒上場，專心歌舞，你們是雲昭閣裏被請來

  獻藝的，而不是花樓的花娘，別給我來什麽暗含秋水的眼神，怪惡心人的。”

  花嬤嬤又是一通警告和威脅，“你們是一個整體，希望有人不會這個時候勾心鬥角，否則受罰不是一人，是全部。”

  當然了，若是得罪赫連城和貴人，花嬤嬤無能為力。

  雲歌拍了拍胸口，暗自慶幸沒有說出計劃，否則這會兒她肯定被出賣，涉及到自身利益，眾人不再是姐妹，而是對手和仇敵。

  花嬤嬤一走，雲香先站起身。

  “雲香，你這是做什麽？”

  雲落見雲香要出門，緊張地跟著站起來，很懷疑雲香要出門找花嬤嬤告狀。

  “我出去一趟，去馬車裏取點東西。”

  雲香示意雲落不必緊張，對房內眾位姐妹道，“我今年十八，差不多是咱們雲昭閣裏年歲最大的，叔叔已經來接我，等我從赫連大人府上出門，就正式贖身了。”

  雲香已經交夠了贖身銀子，花嬤嬤也準許了，所以她不會去告狀。

  幾日以後，雲昭閣裏的人和事，和她再也扯不上關係。

  “我和花嬤嬤說了，帶點首飾放在馬車上，給姐妹們作為臨別禮物。”

  雲香說完，推門出去，留下眾人唏噓。

  歌姬和舞娘，在進入雲昭閣之前都要簽工契，長達二十年，然而很少有人能做的長久，賺夠了銀子，得到名聲，女子轉而嫁人生子去了。

  雲歌在雲昭閣裏不過半年多，已經送幾位姐妹離開，不久又有新人補上。

  她們在雲昭閣，還是想著有嫁給權貴的機會，總比隨便找個村裏漢子嫁了強。

  “雲香說了人家？”

  雲落問眾人，她和雲香住在一起，卻從未聽雲香提起過。

  雲香的叔叔，不是什麽好東西，來雲昭閣幾次，找雲香要銀子，喝酒賭錢，沒錢了又來要，堪比一隻吸血的蚊子。

  雲香這麽快離開雲昭閣，難不成是她叔叔把她給賣了更好的價錢？

  “雲香不該走，她叔叔來鬧，好歹有花嬤嬤抵擋啊

  。”

  雲昭閣不是隨便鬧事的地方，花嬤嬤有幾把刷子，雲香的叔叔很怕花嬤嬤，現在雲香回家，落入她叔嬸的手中，搓圓搓扁，都是人家說的算了。

  “為什麽是叔嬸，雲香的爹娘呢？”

  雲歌是後來的，對雲香不太了解，卻也見過雲香的叔叔幾次，那人太不成體統。

  “聽說雲香的爹娘得了急病沒了。”

  有爹娘在，雲香不會被送到雲昭閣來，她家原本是個商戶，家境殷實，後來爹娘沒了後家道中落，僅有的銀錢又被親叔叔坑騙走，雲香才不得已自賣自身來了雲昭閣。

  “這我倒是沒聽說過。”

  雲落仔細回憶，每年有一日，雲香都會夜不歸宿，好像是她兄長的忌日。

  原來，雲香的兄長和爹娘都沒了，全家隻剩下她一人。

  眾人七嘴八舌，沒有議論太久，雲香拎著一個小包裹進門。

  “來，姐妹們，你們喜歡哪種首飾，一人挑一樣吧。”

  雲香打開包裹，瞬間晃花了眾人的眼睛，裏麵有釵環和手鐲，耳墜，寶石，珍珠，玉器，翡翠，都很值錢。

  雲昭閣的姐妹們有私藏，不過看到雲香的存貨，皆一臉羨慕。

  “別愣著，挑啊。”

  雲香淡笑，指著雲落，“你是個厚臉皮的，不如從你開始。”

  “不，我不要。”

  雲落搖搖頭，他們跳舞經常得到打賞，攢這麽多卻也不容易。何況離開雲昭閣，雲香必須得留著點東西傍身，萬一她叔叔又敗家，那些金銀之物，早晚得花個幹淨。

  “不要提我那不成器的叔叔。”

  雲香苦惱地皺眉，心中想著，今日以後，或許一切都變了。

  這麽多年，她留在雲昭閣，不是為賺錢，而是想要報仇。

  幾年前，雲香一家四口，她家做生意，爹爹和大哥看鋪子，娘親帶著她在家中，爹娘疼寵，大哥對她很好，雲香以為再沒有比她更加幸福的人了。

  可這一切，在赫連城遇見他大哥以後，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