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用青磚搭建了一處小高台，又準備桌椅板凳，請林月紗坐在高台上繼續說書。

  林月紗瞄了一眼桌麵上的茶水和醒木，眼皮跳了幾下，真把她當說書人了，裝備還挺全乎。

  罷了，求人辦事，總要付出一些。

  “上回書說到東勝神洲有一花果山，山頂一石，受日月精華，生出一石猴。之後因為成功闖入水簾洞，被花果山諸猴拜為美猴王……”

  林月紗專心見說書，來聽書的人越來越多，她連續說了一個時辰，嗓音沙啞，停下來休息。

  “少將軍夫人，想不到您講的故事如此精彩啊！”

  村長激動到雙手顫抖，他們村子祖輩種田，農閑出門走貨，周圍幾個村落皆做米糧的生意，拿不出別的謝禮，但是米糧管夠。

  “咱們不做大齊將士的生意，但是您也是出力了的，所以一點謝禮，請您笑納。”

  村長招手，身後的漢子上前，放下一袋子粳米。

  戰事四起，糧價飛漲，烏城又不產粳米，都是之前村人走貨從周邊城池買來的，很是難得。

  林月紗估算，這一袋子粳米至少有百十來斤，足以表達村人的誠意。

  然而這個數量，對於軍需來說杯水車薪。

  “原想著給您送點咱們村子種的青稞米，不過少夫人是從京城來的，怕是也吃不慣。”

  故事沒聽完，村長希望林月紗有時間給村人繼續講下去，然而他們肯定會拿出一定的米糧作為報酬。

  “村長，你知曉我來村裏的目的。”

  林月紗願意無償給村人說書，隻求采買足夠的軍需，銀錢上，就按照市場行情來，當然，村長若是想還人情，把價錢壓低一些更好。

  “這個……不可。”

  村長再次拒絕，做大齊的買賣，不是他一人說的算，周圍十裏八村聯合，他做不得主。

  再者說，村人因為大齊將士進入烏城，把城內搞了個烏煙瘴氣，對大齊很有意見，願意做這筆生意的可能性很低。

  “鄉親們，請

  聽我說幾句。”

  林月紗不講西遊記，而是說起當前的形勢。

  異族進犯大齊，野心勃勃，大齊尚不能守住邊城，烏城作為中間一處要地，怎麽可能獨善其身。

  自打異族進入邊關那一刻開始，就已經打破了平衡。

  “咱們城主看中了徐大人做女婿，所以才打開城門，一人換一城，難道這些都是傳聞？”

  他們對城主有很大意見，就算烏城最終不能保全，也不可如此草率，至少給百姓們一個交代。

  站在局外人的立場上，村人說的不無道理，城主做出決定後，並沒有顧慮到百姓們的想法。

  然而，事發突然，情有可原。

  “並非是傳聞，其中還有點內情。”

  林月紗把白日見聞說了一遍，糧價飛漲很明顯是異族的奸細搗鬼。

  “城主手裏有些存糧，卻不肯拿出來，他為烏城的百姓考慮，萬一明年有天災，時刻準備開倉放糧，不可能讓百姓沒有吃的。”

  正是林月紗理解烏城城主的難處，才沒有開口借糧，而是願意出錢購買軍需。

  “少夫人，此事我不能一人做主，你給我兩日時間，等消息吧。”

  村長斟酌片刻，話還是沒說死，他覺得和其餘村人講大道理收效甚微，起不到什麽效果。

  忙活一整日，林月紗收獲一袋粳米，她離開村子，幾乎全村的人都來送行，隻為聽她多講一點西遊記的情節。

  “小姐，您從哪聽見這麽好的故事，太好聽了吧。”

  回程的路上，白茶燃上紅泥小火爐，燙了一杯村人送的青稞酒。

  這個故事，聽了還想聽，白茶上癮了，然而她心疼小姐的嗓子，忍住沒有追問。

  “是吧。”

  林月紗饑腸轆轆，疲憊地靠在車壁上，心中盤算，在烏城買糧的希望渺茫，接下來就得想著如何節約糧食，至少過上二十日。

  直到現在這一刻，林月紗才感受到有錢也花不出去的窘迫，手頭沒有餘糧，影響軍中士氣，為國賣命的將士們吃不

  上一口飽飯，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回到烏城內的落腳地，正好錯過了飯點。

  “小姐，那您晚上想吃點什麽？”

  周圍的鋪子還有沒打烊的，白茶準備出去買。

  “沒胃口，就把剩下的餃子重新煮了吧。”

  林月紗帶著白茶去了茶水間，用剩下的餃子做了酸湯水餃，湯裏加醋，芝麻和辣椒油，喝一口酸的開胃。

  關於軍需，不能一味地指望烏城，還得派人盡快從周邊城池采買糧草。

  “白茶，你點燃一根蠟燭，我再看一眼賬冊。”

  原本的賬麵上存的銀兩，采買軍需綽綽有餘，可林月紗忽略掉戰事帶來的飛漲，如今預算又要比之前多十幾萬兩銀子，這還隻是單純采買糧草上所需。

  另外，紅薯土豆和玉米，加大采買量，不僅能充饑，還可為將士補充營養，換換口味。

  “少夫人，秋月班的人已經到烏城了。”

  跑腿的小丫鬟來送消息，因秋月班的人奔著林月紗而來，小秋月被請入城主府的待客廳等候。

  “我這就過去。”

  林月紗放下賬冊，看天色，小秋月路上沒耽擱，沒停留直奔烏城來找她。

  從滄州出發，路途遙遠，秋月班的人一路唱戲到西北，估計路上也吃了不少苦。

  林月紗趕到待客廳，小秋月正在喝茶，其餘人被領到客院休息。

  小秋月穿著素淡，正低頭擺弄身上的羽絨服，見林月紗來了，連忙笑著站起身。

  “怎麽不休息一晚再進烏城？”

  林月紗招呼白茶重新泡茶，一個多月未見，故友重逢，她見到小秋月有親近感。

  “著急給你送銀子啊。”

  小秋月從荷包裏掏出一塊玉佩，推到林月紗麵前，“萬通錢莊的信物。”

  秋月班從滄州一路上唱戲到此地，除了衣食住行，剩下所得的賞銀皆被小秋月存起來，另外珠寶首飾，帶著目標太大，容易遭人惦記，比不上金銀之物實際，沿途被他找大的典當行全部變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