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趕路，一連走了十幾日，越往西北越荒涼，在經過一小片沙漠後，終於有了熱鬧的城鎮。

  熱鬧的城鎮名為玉門鎮，是西北第一關。

  通過玉門關，來到西北大營，比預計的快了三日。

  “齊大哥，洛公子還好嗎？”

  進入營地後，林月紗先把讓人把小荷和連翹送到嚴女醫處，著急打聽洛王的消息。

  萬一人沒留住，她也不必多此一舉了。

  “大概……還在。”

  蕭祁頓了頓，剛到大營，他打算安頓好再給洛王送消息，眼下消息還沒送出去，他也沒想到小妹竟然如此心急。

  “咱們快點去探望一番，萬一有半點閃失……”

  林月紗坐上馬車，據說洛王在大帳不遠處的宅院裏休養，二人現在就去。

  “我們空手上門？”

  蕭祁給手下使了個眼色，而那個愚蠢的手下卻沒有看到。

  “洛公子都快不行了，咱們帶什麽糕餅點心的，他也吃不了啊。”

  林月紗奇怪地盯著麻子臉一眼，總感覺其中有古怪。

  等二人進房門，入眼的是琉璃做的暖房，極其奢侈，暖房裏擺著花花草草。

  在來西北以前，林月紗以為在這定然要吃點苦，而進入院子看到擺設，突然又有那麽點不確定了。

  洛王拿著一把折扇，晃晃悠悠地走出門，看到林月紗，當即呆若木雞。

  怎麽回事，無人給他送信說林月紗來了，咋這麽快呢！

  “洛公子，你的毒解的怎麽樣了？”

  林月紗趕忙上前來打招呼，看洛王麵色有些灰暗，不過精神頭不錯的樣子，和麻子臉說的隻剩下一口氣不符。

  難不成，她被騙了？

  “侄兒，你找到解藥了嗎？”

  蕭成煜一秒入戲，咳嗽兩聲，鼻子一酸，就想打個噴嚏。

  他硬生生地把噴嚏憋住，眼淚嘩啦啦地流，無聲無息。

  “洛公子，您就放心吧。”

  林月紗突然感覺到一個上位者在臨終之前的掙紮，忍不住紅著眼睛道，“沒找到解藥。”

  雖然洛王有點坑，但是她一直把他當成朋友一樣。

  洛王無語，差點翻白眼，這讓他怎麽演？

  “洛公子，您怎麽就出來了啊！”

  徐達聽見聲音，先是激動了一會兒，醞釀好情緒後趕緊配合出演。

  “表哥？”

  林月紗沒想到能在洛王這看到徐達，聽說戰事吃緊，她以為徐達出戰去了。

  “昨日剛回來，隻因洛公子不太好，我不能……”

  徐達話說了一半強作歡顏，把林月紗拉到一邊，小聲地道，“表妹，你來的正是時候，洛公子一直念叨著，沒看到齊衡成親，心裏總是有這個念想，勉強靠一口氣吊著。”

  林月紗眼皮跳跳，看著洛王的身影，總感覺沒徐達說的那般嚴重。

  “你知道將死之人有可有異常？”

  徐達一狠心，反正餿主意是洛王自己出的，他說的再嚴重點不過分吧。

  “你是說……”

  林月紗瞪大眼睛，喃喃地道，“你是說回光返照？”

  的確，將死之人會有難得的清明，而後……

  “嗯。”

  徐達一臉沉重的點頭，眼圈紅了。

  話不是他說的，他沒責任，他隻稍微引導一下，林月紗就很快地腦補。

  他紅了眼圈也不是悲傷，而是憋笑辛苦。

  罷了，他坑林月紗是可憐齊衡，算計來算計去，繞來繞去，也不嫌累，還不如直截了當地先成親。

  “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林月紗真切地感受到徐達的哀傷，不免有些心酸。

  洛王是喜歡花花草草的，因此弄個暖房，不是為奢侈，而是想在閉眼之前，再感受綠意，他是真正喜歡花草之人。

  人之將死，也就這麽點念想，她不該以己度人，揣度洛王奢侈。

  “沒了，能用的法子都用了。”

  徐達加把勁兒，很快地把洛王說得恨不得馬上入土。

  “那身後事呢，都準備了嗎？”

  林月紗用帕子點了點眼角，回憶初見時的場麵，這才沒過多久，一幕幕都是那麽鮮活，人生苦短，說不行就不行。

  “什麽身後事？”

  徐達揉臉，表妹的意思該不是人沒咽氣，把棺材板弄到院子裏來吧。不可，假戲真做也不至於玩這麽大啊！

  “得找個紙馬鋪子，買點紙錢，請個喪葬的隊伍，萬一人沒了，也好應對。”

  京城亂著，現在運送洛王的屍身有點困難，隻能暫時埋葬西北。

  林月紗越說，徐達越不是滋味，原本他把洛王說的回光返照，還有那麽一口微弱的氣息，直接被林月紗把人說沒了。

  “表妹，你來的太是時候了，若是你晚來兩日……”

  徐達接不上，索性換了個話題道，“擇日不如撞日，我看今晚就把你和齊衡的喜事辦了。”

  “今晚？”

  林月紗摸了摸自己的臉，一路風塵仆仆，她現在一臉土，晚上辦喜事太趕了吧。

  “不晚，再晚，洛公子怕是看不到了。”

  徐達垂下頭，聲音突然變得微不可聞。

  他幫了齊衡，齊衡欠他一個大人情，以後應該不會偷廁紙了，雖然不是大問題，但這行為很折磨人。

  “好，那就今晚。”

  林月紗咬牙，既然答應做戲，她就不該有什麽顧慮。

  喜服首飾，鳳冠霞帔，那一套都是早已準備好的。

  “好，我現在命人準備喜房，表妹，我辦事你放心。”

  徐達搓搓手，激動地道。

  林月紗本想問為啥還得準備喜房，識相地沒問出口，既然答應幫忙，好人做到底。

  “哦，對了，洛公子在暖房養了一盆鳳仙花，專門留給你染指甲的。”

  西北物資匱乏，冬日裏買到這盆鳳仙花極其不容易，算是留給林月紗的嫁妝。

  “禮輕情意重。”

  太摳門了！徐達都不想為洛王解釋，一盆鳳仙花把人打發了，就沒見過這麽摳的！

  作為齊衡的叔父，雖說不是親的，輩分卻在，好歹也得送點拿出手的東西。

  “代替我謝謝洛公子。”

  林月紗很滿足，洛王已經病入膏肓，還能想到這等小事，讓她很感動。如徐達所說，這份心意難能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