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祁深呼吸，定了定神，他隻感覺自己的臉頰滾燙，卻裝作什麽都沒發生一般道：“你說什麽？剛剛風有些大，我沒聽清楚。”

  “我好歹和小秋月學了幾日，咱們做戲做全套。”

  林月紗的意思是，表麵功夫騙騙洛王就行了，就要一命嗚呼的人，不敷衍就是最大的尊重，盡最大努力完成洛王的心願。至於後續全套的洞房花燭，還是不必了。

  “不是這一句，下一句。”

  沒聽到想要聽的，蕭祁很是失望，繼續引導林月紗道。

  “下一句？”

  林月紗摸不著頭腦，聊天又不是考試，她哪記得自己說過什麽。

  “稱呼，說到稱呼了。”

  蕭祁好心提醒，而後一臉希冀地等待林月紗喊出那兩個字。

  可林月紗偏生不讓他如願，故意東拉西扯，等到郊外，蕭祁還是沒聽到那兩個字，他一直在找機會。

  這感覺，就和上癮了一般。

  “齊大哥，這附近有點眼熟啊。”

  林月紗左右一看，他們似乎回到四十八寨的地界。

  “對，去十六寨找楊清喝酒。”

  蕭祁抱著林月紗下馬，一路朝著山頂上飛奔。

  西北戰事吃緊，良將難尋，他的確有想把楊清納入麾下的打算，何況，楊清為人正直，是鐵骨錚錚的漢子。

  “那你為何不早說？”

  說起楊清林月紗就生氣，她為招攬楊清，費盡口舌，把上輩子自己對祖國的那點熱愛之情都倒騰空了，絞盡腦汁想出來的詞兒，被麻子臉把果子摘走，還得在她傷口上撒一把鹽。

  “再早之前，並無打算。”

  看自家小妹仿佛被踩了尾巴，蕭祁就和逗弄小貓一般，沒來由地有那麽點小開心。

  林月紗垂頭喪氣，現在說什麽都晚了，就這種在別人要成功的時候插一腳的人最可恥，太會撿漏。

  二人來到十六寨，林月紗明顯地發覺十六寨的兄弟們和紅娘子手下烏合之眾不一樣，訓練有素，很有精氣神。

  “楊清手下的

  兄弟，多半是忠肝義膽之人。”

  蕭祁適時地為林月紗解惑。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就因為此，他對楊清的才能很欣賞。

  “齊公子，您到咱們山寨來，肉管夠，哪能還讓您帶著山雞野兔啊！”

  楊清手下的二寨主馮安慶接待二人道，“我們寨主那有點麻煩，想請林姑娘幫幫忙。”

  “哦，有什麽是我能做的？”

  林月紗站起身，很是熱心地道。

  蕭祁沒阻攔，而是伸出手，示意馮安慶繼續說下去。

  “是這樣，今兒我們寨主回山寨的路上，有個姑娘倒在雪地裏，我們寨主的馬蹄子差點把人踩到。”

  寨主已經問過，不是周圍的村人，看穿戴也不像四十八寨的人。

  當時，那姑娘受到驚嚇昏迷過去，所以寨主沒辦法，不能看著她等死，隻得把人帶到上山。

  “林姑娘，咱們山寨都是大老爺們，那位姑娘衣衫被雪水盡透，得換一套，咱們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弄來兩套成衣，卻沒人能為她換。”

  到底是個姑娘家，他們萬一做了不合規矩之事，讓姑娘失去名節，反而不美。

  從昨夜開始鬧了一通後，各個山寨這會兒都在修生養息，楊清不好因為此去麻煩於秋娘。

  “原想著我們從村裏請個大娘山上幫忙，既然林姑娘來了，可否幫這個忙？”

  馮安慶原原本本地說一遍，而後詢問林月紗的意見。

  “沒問題，這是小事。”

  林月紗不假思索地答應，她也隻能幫小忙，卻不是郎中，萬一那位姑娘有傷在身，在是得去第一寨請連翹。

  “這是自然的。”

  馮安慶在前帶路，林月紗跟隨，二人直奔十六寨的宅院，和第一寨一樣，一溜兒寬敞的窯洞。

  房內，燈火明亮，楊清正坐在床前，紅著臉扯著自己的衣衫。

  “白姑娘，你說話就說話，不必對楊某動手動腳，不合體統。”

  楊清麵紅耳赤毫無辦法，他是看白姑娘可憐，倒在雪地裏又差點被自己的馬蹄子踩到，等把人帶到

  山上，他才意識到自己犯錯了，不如送到村裏人家去。

  “對不住，我有點害怕。”

  白悠然四肢僵硬，在雪地裏躺了很久，到現在全身上下嗖嗖地冒冷風，還沒恢複知覺。

  她很害怕，隻能依附眼前的人。

  林月紗被帶到房門，幾乎不敢置信道：“白悠然？”

  那日在秦城外分開以後，林月紗再也沒見過白家兄妹和衛蘭。

  聽說衛家已經造反，和白家反目，白知府帶著家眷逃到泗水城，白定豐也不知所蹤了。

  楊清見此，抹了一把汗道：“是熟人就好辦了，林姑娘，這裏就麻煩你了。”

  他說完，邁著大步，瞬間離開了房內，隻剩下林月紗和白悠然大眼瞪小眼。

  “月紗妹妹，太好了！”

  白悠然激動得大哭，這幾天，她四處逃離躲避，因為不認識路，隻能找沒人的荒野，誰料就遇見了四十八寨的廝殺。

  在草堆裏凍了一夜，第二日，她體力不支，暈倒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我醒來發覺自己在山寨裏，以為被抓來的，誰料楊寨主不是這樣的人……”

  白悠然用帕子擦擦眼淚，找不到言語來形容驚心動魄的幾日。

  總之，她很幸運地撿回來一條命。

  “衛家和白家的事，你到底知道多少？”

  林月紗借著油燈，擺弄著桌上的兩套成衣，白悠然穿稍微有點大，不過也隻能將就。

  事急從權，看白悠然這樣子，若不先推拿過血，整條腿都得廢了。

  “從前不知道多少，但是和你分開那日，白定豐告訴我了。”

  白悠然苦笑，若是不知情，她也沒考慮回到白家去作為交換利益的籌碼，更別提得知爹爹的野心。

  所以，她隻有跑，跑遠點，躲避白家的人同時，還要躲避衛家的人。

  “月紗妹妹，你能理解嗎？”

  白悠然放聲大哭，她是真的委屈。

  她承認自己有嫉妒心，也沒少幹壞事，但是她隻想嫁個好人，過穩定的日子，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