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3章四十八寨

  薑寶珠受傷後精神不濟，片刻又昏睡過去，林月紗把龍井和小荷留下，帶著白茶出門。

  初到秦城，和林月紗想的有點不太一樣，路上行人多不勝數，街道兩邊酒樓飯鋪，各色的鋪子，人滿為患，肉眼可見其繁華。

  麻子臉買下的宅邸，後角門對著胡同，出胡同不遠處還有菜市場，人聲喧鬧。

  “咱們住在秦城最繁華的街區了？”

  兩側飯鋪，布莊，雜貨鋪，珠寶銀樓，幾乎涵蓋所有生活所需，很是方便。

  林月紗帶著白茶逛了逛雜貨鋪，發現鋪子裏不少北地和京城買不到的香料，用來燉羊肉去腥膻味剛剛好。

  “小姐，奴婢昨兒去前院端飯，和大師傅閑聊幾句，咱們這還算秦城比較偏的地段呢。”

  做羊湯的大師傅曾到過京城，對天子腳下無感，反而是秦城百姓更多，過日子有煙火氣。

  再往西北走，人煙稀少，前幾年鬧過幾次沙塵暴，以至於有點家底的百姓拖家帶口搬到秦城來，秦城的住戶猛增不減，又是通往四處的樞紐，因而熱鬧些。

  “京城內城哪裏有賣早點的攤子啊，宵禁後路上行人都沒有。”

  巷子口有一處攤位，賣的五花八門，有油條豆腐腦，麵條燒餅，也有秦城特色的羊肉湯。

  “秦城和咱們習俗不同，天亮的晚，攤主辰時出攤。”

  白茶起了個大早，天剛亮，街上沒幾個行人，好不容易碰見一個，一打聽才曉得，秦城人並不起早。

  日出推遲一個時辰，日落也是如此，賣吃食的小老板一般到日落才收攤。

  “什麽味道，好香啊！”

  林月紗吸了吸鼻子，而後帶著白茶直奔香味而去。

  在街角的一處，有一家很不起眼的小鋪子，百姓們拿著小瓷罐或碗，排起長隊。

  “大娘，這家鋪子是賣什麽的？”

  人太多擠不進去，林月紗隻得找身邊一個端碗的大娘詢問，“聞起來好香啊。”

  “咱們秦城的老字號油茶麵。”

  大娘打量林月紗的穿戴，笑道，“姑娘你是外鄉人吧？既然來秦城，一定得嚐嚐油茶麵啊。”

  說起來，也沒啥特別的，麵粉加上果仁芝麻炒製，而後用開水衝成糊糊，可自己就是做不出這個味道來。

  “下次吧。”

  林月紗很是意動，不過看向隊伍後麵的幾十人，瞬間讓她打了退堂鼓。

  和白茶出門，主要是為采買軍需。她手裏的銀子，在黎城買藥材花費大半，多虧白悠然募捐的銀子給了她，讓林月紗手頭多少寬裕一點。

  幾萬兩銀子采買，而後再找當地養鴨的鵝的大戶談談鴨絨和鵝絨的出產。

  這之前，王冰蘭已經去過，卻被當成騙子四處碰壁。

  因為西北戰事頻發，總有那自作聰明的下三濫用籌集軍需的借口找農戶采買而後賒賬，最後人也消失個幹淨，致使農戶損失慘重，所以聽到采買軍需，當地百姓不認不說，很是反感。

  聽說王冰蘭找人遊說，被拿著棍棒趕出去。

  “姑娘，你還是嚐嚐吧，他家的油茶麵每日有人排隊，你換個時辰來也是如此。”

  大娘看向林月紗，熱情地道，“不如你就站在我這，跟著我一起打。”

  “謝謝大娘，您真是個好心人。”

  大娘出動發出邀請，盛情難卻，白茶從身後的雙肩包裏拿出碗勺，笑眯眯地對大娘道謝。

  聽說林月紗是外鄉人，為一口油茶麵煞費苦心，眾人沒有苛責她插隊，反而為她介紹秦城的風土民情。

  “姑娘是來咱們秦城走貨的？”

  大娘指了指林月紗的羽絨衣，念叨著，“這衣衫在秦城可不頂事啊，起風天能把你刮到天上去，你這麽薄的衣衫風一打就透啊。”

  大娘說著，用手摸了摸，輕飄飄連點棉花都沒有，又忍不住勸解，“姑娘家可不能挨凍，落下體寒的毛病不是小事。”

  “大娘，我等會就進屋了。”

  羽絨服保暖效果好，林月紗一點不冷，但還是對大娘道謝，“是來秦城走貨，想買一批肉。”

  最好是豬肉，一頭豬少說二百三斤，不零散，相對而言便於運送到西北。

  “豬肉啊……”

  大娘拉長音，默不作聲，反倒是周圍的排隊的食客道，“姑娘，買豬肉不必非要來秦城，你可以往北地走一走，雖說可能多出幾個運費，但也安全。”

  “說的沒錯。”

  大娘附和道，在秦城本地，養豬的都聚集在了北郊，而那裏魚龍混雜，治安很差，若有商戶到北郊去，不夠強橫的得被扒一層皮出來。

  “為啥？”

  林月紗初來乍到，以為做生意有貓膩，而王冰蘭沒那麽好心告知，她還不如多和百姓打聽。

  “姑娘，秦城北郊有四十八寨，那裏原本是荒地，現在住的人不少，卻是……”

  四十八寨的人名聲不好，和山匪差不多，因為那裏多住著逃犯。

  “大齊的重犯被流放西北，有些人到了年頭被放了，有些是從礦上逃離到秦城，都不是省油的燈。”

  普通百姓，誰能幹燒殺搶掠的事，而且四十八寨的人，有那臉上被刺字的，無惡不作，燒殺搶掠，官府也拿這些人沒法子。

  他們從不到北郊去，而那些人也很少出來，彼此不相幹。

  提起四十八寨的人，眾人一臉嫌棄。

  “姑娘，不是大娘我危言聳聽，我夫家有個親戚住在四十八寨附近的村子，家中獨女外出摟草，就被那裏的惡霸強了，她想不開投繯了……”

  四十八寨裏，隻有八寨是女子，其餘的皆為男子，男多女少，因為陰陽不平衡，惡霸沒少騷擾百姓。

  “官府管不了啊，都是亡命之徒，而且還抱團，官府去圍剿了幾次，無功而返。”

  一旁的大爺跟著歎口氣，好在他們百姓不去北郊，不和四十八寨的人打交道。

  不過，倒是有不少商戶為利益，仍舊和四十八寨的人做生意。

  提到四十八寨，眾人七嘴八舌，讓林月紗得到不少有用的消息。

  約莫一刻鍾，林月紗喝到熱氣騰騰的油茶，她閉上眼，仔細地品味，對著眾人豎起大拇指，被排隊爭搶的吃食果然有爭搶的道理，名不虛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