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紗伸了伸手，又迅速地縮回來，她牢記一句話，好奇心害死貓。

  麻子臉的麵具，毫無貼合的痕跡，林月紗不自覺地又抬起手撫摸，觸感和人臉一模一樣。

  蕭祁退後兩步，麵具下的臉火熱，柔軟的手輕觸他的臉，讓他心裏迸發出一股暖流，流淌到四肢百骸，滲透到每一個毛孔。

  兄妹倆雖然親近，卻謹守禮教，很少有肢體上的接觸。

  自家小妹一個動作，讓他衝動到想把她擁入懷中，同樣去碰觸她的臉頰。

  “齊大哥，成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可胡說，我雖然不太在意名節，卻也不想做了失了名節的女子。”

  時下女子艱難，如衛家千金衛蘭，皇後親妹，和白定豐一起去文君樓鬧了個人盡皆知，最後不得已隻得給白定豐做平妻。

  衛家千金上麵還有李若雪壓著，李若雪不是省油的燈，二女爭夫，以後府上熱鬧不斷。

  林月紗的意思是，上次鹹豬手因為醉酒，不是有意為之，此事以後別再提起，就此翻篇，而且她真的一點記不起來，誰曉得對方有沒有編造的成分。

  “你是想說，你根本沒做過，一切都是我栽贓到你身上的？”

  蕭祁上前兩步，麵對矢口否認的林月紗，一時間氣笑了，然而麻子臉的麵具上，沒有任何波動。

  “倒也……倒也不是這個意思。”

  林月紗被逼得後退兩步，剛剛麻子臉身上的氣勢，讓她忍不住想找個地方藏起來。他的語氣，仿佛她是個穿上褲子不認賬不負責任的人渣。

  那次醉酒是個意外，她一向對自己的酒量有數，隻是喝的果酒後勁兒太大。

  當初在北地，麻子臉多次救她於水火，她早就對他心有所屬，甚至不嫌棄他的長相。

  多番示好下，他不是回避就是拒絕，為此甚至編造出個死去的妹妹，不就是想和她劃清界限。

  現在又讓她負責，前後矛盾，讓人不能理解。

  林月紗摸不著頭腦，她雖然喜歡麻子臉，卻早已認

  清形勢。

  一個為複仇，有野心，時刻準備造反的人，親事也不過是用來獲得籌碼的交易，她不想付出一顆真心，最後成為絆腳石，什麽也撈不著。

  雖說，對他的長相還有那麽點好奇心，但是和這些相比，已經不重要了。

  他救過她，而她也冒著風險，幫他拿到莊氏和方貴妃曾經往來的信件，先把最大的人情還回去，其餘的以後用銀子彌補。

  “齊大哥，我欠你很多人情，你說個數，我先欠著，日後我有能力，一定償還。”

  說出這番話，是林月紗想了許久的。親兄弟明算賬，她能力有限，也隻能用一些俗物彌補。

  畢竟若是他有心思，打通關卡也好，招兵買馬也好，需要大筆的銀錢。

  他有錢不假，但是誰嫌錢多啊。

  林月紗私人訂製的生意剛上正軌，得一點一滴地積累。

  “不要銀子，隻要你。”

  蕭祁知道，自家小妹一根筋，現在算得清楚，就說明從心裏已經把他剝離，對麻子臉那點好感清空了。

  為此，他後悔不迭，當初都是他，吃自己馬甲的醋，用真身在小妹麵前進獻讒言，這下可好，千算萬算，算計人心，到最後把自己坑進去了。

  計劃沒有變化快，他終於認清這個現實。

  不久以後，他要離開京城，可能一年半載回來，也可能兩三年，三五年，若不把親事定下來，他離開京城也不安心。

  林月紗出落得越來越美，吸引越來越多的男子，而他隻能在遠方悵然。

  大仇未報，他不敢提及親事，卻也不想小妹被狼叼走，畢竟紫苑絲毫不掩飾他的別有用心。

  “你以前不是這麽說的。”

  林月紗很懊惱，自己竟然因為麻子臉的花言巧語心動了一下，這不是個好兆頭。

  她心疼他，願意為他去以身犯險，林月紗一直以為是自己在償還他的救命之恩，可又好像不是。

  感情的事太複雜，她不願意提及。

  之前二人在一處看花賞

  月，天南地北地閑聊，而現在突然轉變話題，讓她很不適應。

  “我不明白，我還有什麽利用價值嗎？”

  林月紗心如小鹿亂撞，忍不住把話說得更加直白，“無論你有什麽謀劃，我都不反對，隻要能幫忙的我一定盡力，若是你想利用我那渣爹，隨便你，他惡貫滿盈，壞事做絕，我不會因為他是我的親爹求情手軟。”

  “與他無關。”

  蕭祁一言難盡，自己偽裝太好，給小妹留了個處心積慮步步為營的印象，他說的真話，她已經不相信了。

  林書生不過是一步棋，無足輕重，換成別的棋子一樣，隻是他懶得麻煩而已。

  “你曾經說過，若是嫁人，不願意與人共享，隻期盼一生一世一雙人。”

  這些，他都能做到。

  林月紗勾了勾嘴角，她不相信男子的鬼話，當年林書生也這麽答應秦氏的，腳踩著秦氏上位，最後秦氏是個什麽下場。

  不僅如此，秦家的血，已經被林書生吸了個幹淨。

  秦家引狼入室，她林月紗可不能犯傻，畢竟比起林書生，齊衡還要高出幾個段位。

  交易可以有，但是她為啥要拿親事來換。

  “隻要與我定親，答應你任何條件。”

  蕭祁沒奈何，追妻路漫漫，一切都是他自己找的。

  “任何條件？”

  林月紗擺明了不相信，當初林書生也這麽花言巧語地坑秦氏。

  比方，麻子臉真的坐上那個位置，怎麽可能一生一世一雙人？

  一個正妻，其餘全是做小的，還是要和別的女子分享。說句不好聽的，若她沒有子嗣，日子一樣好不到哪裏去。

  雖然玉檀寺的老和尚說她會嫁給貴人，命格貴重，但是林月紗在後宅裏混了一段時日，見的太多了。

  作為女子，秦氏可悲，莊氏更可悲。

  戀愛腦是沒有用的，隻會讓自己癲狂，死的更快。不論什麽時候，家人的感情不會變，親情始終在第一位，還有誰比爹娘和大哥更加牢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