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架勢，讓小荷察覺出自己被排除在外，她很怕林書生得知自己偷聽，若是那樣的話，她的小命不保。

  “大小姐，秦氏她沒有回府，是不是……”

  後半句，小荷嘴唇顫抖，卻是怎麽都說不出來了。

  “現在還不清楚，但八成是這樣。”

  秦氏消失後，林月娥肯定發瘋，這消息隱瞞不了多久，就得被京城裏的高門知曉。

  “那奴婢留在老太太身邊，也沒什麽用。”

  小荷有些難過，當初以為被林老太太買下來脫離苦海，到京城裏享福，隻要爬上林書生的床榻就行，然而真到了林府後，才知道這是更大的旋渦，隻要卷進去，那便是粉身碎骨。

  她戰戰兢兢地，還得裝作一切沒發生，以免被看出端倪。

  小荷依然對林書生獻媚，但是她自己萬分難受，很怕真被林書生看上，時刻煎熬著。

  “我答應你讓你得個自由身，不會食言。”

  小荷的演技還是差些，而且也不夠穩重，留在林老太太身邊早晚露餡，而她聽到過林書生和林老太太對話，是京城女子被掏心案子的人證。

  出於保護人證的角度，林月紗得盡早把這件事辦妥當。

  “你放心，等天亮我去請安，就找祖母說。”

  不能再拖下去，她要“病倒”，在這之前，小荷必須要過來。隻要拖到賜婚的人不是她，那就安穩了。

  “我隻能先把你要過來，你還得在我這繼續做丫鬟。”

  等將來離開林府，再給小荷一個自由身。

  “大小姐，謝謝您。”

  小荷惶恐不安的心立刻得到了慰藉，她撲通一聲下跪，恭恭敬敬地給林月紗磕三個響頭，怎麽阻止都無濟於事，磕頭後，她立刻離開。

  幾乎整夜未眠，林月紗躺在床上想事情，等天光放亮，夜雨還是未停，反而更大了。

  窗門緊閉，屋內仍舊有潮乎乎的濕氣，類似發黴的味道。

  白茶打著油紙傘出門到後花園采花插瓶，回來身上落滿了雨滴。

  “小姐，外麵有風，打

  油紙傘也沒用。”

  白茶把一把鮮花插瓶後，內室開始飄著清淡的花香氣。

  剛剛白茶碰見了百香，從百香那得到小道消息，林月娥天亮時分回府，是被五城兵馬司的人送回來的。

  “看來她瘋狂地找人，鬧大了啊。”

  母女連心，或許秦氏慘死，林月娥真有什麽心靈感應也說不定，何況她人又多疑，難免想的多。

  但是就算多想，也決計想不到凶手是林書生。

  “大小姐，老太太請您去院子裏用早膳。”

  傳話的人不是小荷，而是林書生給林老太太找的新丫鬟之一。

  “我起晚了，這就去，不好讓祖母等著。”

  林月紗招呼白茶從之前秦氏給的首飾裏拿出一根貴重的金簪，雖然舍不得，但是該給的好處一點都不能少，她是個“孝順”的孫女。

  來到正院，早膳擺滿了一大桌子。

  南瓜餅，芋泥卷，蔥油煎餅，肉燒麥，還有清淡的排骨湯，皮凍，剩下的是北地習慣吃的豆漿油條，很是豐盛。

  “月紗，坐吧。”

  林老太太看到林月紗，和顏悅色地道，“這早膳南北皆有，你爹爹是個孝順的，特地給我請了個擅長做南邊菜色的廚娘，而你在北邊長大，可能吃不慣。”

  “祖母，您真是周到。”

  話題被打開，林月紗隻字未提林月娥，而是笑道，“爹爹說起，您不喜歡喝粥，每日早上都要喝一碗排骨湯，說是這湯水最滋補呢。”

  “唉，早年你爹念書，我為節省頓頓喝粥，早已經膩味了。”

  林老太太想到兒子位高，她算熬出頭了，說話無比地嘚瑟。

  “祖母，我雖是在北地長大，卻更喜歡南邊的口味，這排骨湯清淡又有油水，還不油膩。”

  林月紗選了流沙包，開始言語上的吹捧。

  “你那是隨了你爹爹，這排骨湯是你爹每日早上必須喝的，而我隻給他熬，自己一口舍不得呢。”

  回想過去，林老太太很是感慨。家裏條件算殷實的，就這一個兒子，但是兒子讀書花費不少，所以

  她還是恨不得一個銅板掰成兩半花。

  “來，你喜歡就多喝點。”

  林老太太指揮小荷布菜，林月紗看了一眼小荷，示意她別著急。

  等飯畢，林月紗遞給林老太太一塊紅綢子，裏麵包裹的金簪，她笑道，“這是孫女孝敬您的。”

  “你這丫頭，祖母都啥年歲了，戴這麽貴重的金簪，花裏胡哨不成樣子。”

  林老太太雖然這麽說，眼裏的笑容怎麽都遮不住，比林月紗財迷。

  “您看著款式，這樣子，隻有您壓得住。”

  因為款式太老土，林月紗也不想用秦氏給的東西送自己娘陳氏，而秦氏一死，首飾她不願意留下了。

  “祖母，實不相瞞，這是夫人送月紗的。”

  林月紗表示自己沒有銀子，她轉送的東西代表一片孝心，希望老太太別介意。

  “月紗啊，你孝順，祖母記在心裏，回頭會好好和你爹爹說的。”

  林老太太收到“好處”，對林月紗更是慈愛，不明真相的還以為祖孫關係很親密融洽。

  話說到這個份上，林月紗趕緊趁熱打鐵，說起自己喜歡南邊的菜色，又不好和林老太太搶廚娘，所以她看上了小荷，希望老太太把小荷送給自己當丫鬟。

  “祖母，小荷從南邊來，還能給孫女說說南邊的風土人情。”

  林月紗抱著林老太太的胳膊撒嬌，說話都覺得牙疼，但是這是她答應小荷的，大好的機會千萬不能錯過。

  “成了，給你就是。”

  林老太太這邊人手夠用，琢磨給林月紗後，小荷還是林府的丫鬟，不過是借給林月紗使喚而已。

  “謝謝祖母。”

  賣身契是不能和林老太太提，不然顯得過於刻意，至於賣身契，在合適的時機，林月紗會想法子偷出來。

  “小荷，你以後就跟著月紗。”

  林老太太看向小荷，立刻變得嚴肅起來。

  “老太太……”

  小荷是個機靈的，冷不丁被這個消息震驚，其實她內心狂喜，而是讓自己表現得很委屈，好半晌才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