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茶半晌沒說話，被自己小姐的言論震住。

  林書生下手，也不至於這麽快吧，何況秦氏手裏還有他一個大把柄。

  “秦氏的性子烈，這些年我那渣爹對她言聽計從，助長了她的氣焰，一時間發現自己是個笑話，肯定內心裏承受不住，就算再有心機的人也忍不住跳出來。”

  和秦氏接觸不多，但是林月紗大體可以了解一些。

  秦氏真的對渣爹心有所屬，一心一意地，並且她骨子裏孤傲，發現此事後氣急敗壞，很可能拉著渣爹同歸於盡。

  “林書生敢動手，多半是有了點屠戶娘子的消息，殺人滅口是他的計劃，不過是提前實施而已。”

  如果秦氏真的死了，衛林兩家的親事可以往後推一推，這是林月紗的目的。雖然達成，但是她並沒有任何成就感，而是唏噓不已。

  “十幾年的枕邊人，說殺就殺，這得多狠的心啊。”

  林月紗發現時下的男子對女子不看重，升官發財死老婆是人生三大喜事，而對子嗣，傳宗接代的香火卻無比地在意，女子生產保大還是保小，在大齊不是問題，因為幾乎所有人都會選擇保小。

  越了解，越覺得女子的命運可悲，還是徐夫人說的對，男子犯賤，必要的時候就該動手教育，保準服服帖帖。

  “小姐，您這套理論有點問題。”

  方嬤嬤聽了一會兒，發現話題越來越偏，自家小姐怎麽還有了點厭男的趨勢，這將來如何嫁人，太過消極了。

  “哪裏有問題，難道我說的有錯？”

  正因為看的太過清楚，所以林月紗有點失望，但是也僅限於失望，她可不想依附誰而活，誰都沒家人重要。

  “您過於偏頗了。”

  方嬤嬤說完，想舉幾個例子，驚訝地發現沒有，她隻得為自己的言論找補，“世間男子千千萬，總歸有那麽幾個好的。”

  “是有，如大海撈針。”

  林月紗立刻接上，比方爹爹肖成貴就是難得的好人，盡管娘陳氏嫁過人，還帶著她這個拖油瓶，可爹爹不在乎，給的不僅僅是愛護，還有更珍貴的是尊重。

  蕭成貴的做派，有點像現代開明的大家長，在

  大齊難尋。

  主仆二人正在閑聊，白茶提著裙擺小跑進了院子。

  林月紗看到白茶，精神一振問道：“是不是秦氏回來了？”

  “小姐，秦氏沒回來，而是老爺去了馬廄，似乎準備騎馬出門。”

  都已經這個時辰了，再晚一些內城宵禁，林書生臨時出門，到底去哪裏存疑。

  “還有小姐，您趕緊洗漱下，剛青杏姐姐送消息，那人在後角門等您呢。”

  那人是何人，一幹人等彼此心知肚明。

  多虧秦氏下手不快，沒有安排奸細和耳目進來。

  “我這就去。”

  進了農曆八月，夜晚稍微有點涼意，根據以往的經驗，林月紗抓了一件披風，又帶了一小提籃的糕餅，裏麵還有一壺茶。

  “青杏姐姐在後角門等您，奴婢就不跟著了。”

  方嬤嬤和白茶龍井留在府上，白茶仍舊有些不放心，囑咐道，“您是女子，得矜持一些，就算要假成親，也不要發生什麽啊。”

  “知道知道。”

  林月紗不耐煩地敷衍兩句，其實是心虛，前幾日醉酒做了禽獸事，以至於她沒臉麵對麻子臉，現在卻因為要利用人家再次相約，連她都感覺自己有點渣，太不應該了。

  所以，林月紗提前準備了茶水，以免自己失態。

  快步來到角門，青杏已經等了一會兒了。

  “小姐，跟奴婢來。”

  青杏上前攙扶林月紗，讓婆子打開角門，門口停靠著一輛馬車。

  “上來。”

  幾日未見，蕭祁看到自家小妹，免不了在心底一笑。

  那日這丫頭喝醉後，全然沒有形象，那最後親到他臉上，因為戴著麵具，連一點濕滑的感覺都沒有，大好的機會就這麽浪費掉，讓他頗有遺憾。

  “雲……雲大哥。”

  裝不知道，裝沒發生過，反正若不是方嬤嬤告知，她什麽都記不得。

  “走吧，直接去太平坊。”

  蕭祁吩咐青杏駕車，沒一會兒馬車就離開了林府。

  “去太平坊？可是林書生好像沒從府上出來。”

  林月紗打開車窗回頭看，然而胡同裏

  太過黑了，竟然什麽都看不見。

  “你的事，青杏已經告知於我。”

  最近手裏事務繁雜，監視秦氏的手下突然病重，又沒有新人頂上，才會出現這麽大岔子。

  好在小妹聰慧，想的足夠深遠，做法和他當初設計於公子殺死方氏如出一轍，標準的借刀殺人。

  如果皇上賜婚，也不是不可挽回，不過後續要麻煩的多。

  “咱們先去太平坊等著，林書生必然奔著太平坊去了。”

  如果是白日裏，車多人多，跟蹤林書生很簡單，若是現在，京城街道上沒幾輛馬車，特別容易被察覺。

  “對，他是個多疑的。”

  林月紗對麻子臉豎起大拇指，白日的事她還沒說，但是麻子臉似乎盡在掌握，好像在她的生活裏無孔不入。

  兩人沉默，林月紗打開點心吃了一塊。

  晚上和所謂的家宴，讓她很是不習慣，林老太太想必也是如此，吃了幾口放下筷子，做晚輩的就不能繼續吃了，這是規矩。

  “你吃這個。”

  蕭祁說著，打開馬車上小幾的抽屜，從裏麵拿出一個油紙包，遞給林月紗。

  “這是？”

  林月紗接過後咬了一口，外皮酥脆，唇齒留香，是她熟悉的味，她疑惑地問道，“太像雙福記的烤鴨了。”

  “正是。”

  蕭祁嘴角淡笑，看來小丫頭的嘴巴還是厲害，能吃出來。

  “雙福記的烤鴨？”

  這下，林月紗震驚了，雖說後來得知雙福記是麻子臉的產業，但是隻有北地才有的，她免不了追問，“難道是大廚來了？”

  “算是吧，前兩日剛開的，京城雙福記。”

  在京城裏開個鋪子也沒那麽難，蕭祁生意遍地，至於生意成本支出和收益，從不在他考慮的範圍內。

  “可是北地雙福記開的好好的，怎麽跑京城來了？”

  林月紗是開鋪子的人，得知開鋪子的成本支出很複雜，雙福記在京城裏還沒有口碑，想要賺錢不容易。

  “因為，你喜歡啊。”

  蕭祁說得一臉認真，既然林月紗喜歡，那麽賺錢不賺錢不重要，她喜歡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