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過去，林書生無比的磨嘰，說到動情之處，放聲大哭。

  哭聲穿過牆壁，林月紗聽到不由得用手捂住耳朵，著實太難聽。

  肯定不是娘親揍他了，因為如果陳氏動手，林書生這會兒喘不喘氣都另說，根本就沒力氣表演。

  “秀秀啊，我對不起你和小丫。”

  林書生哭夠了，用帕子擦擦眼角，承諾道，“你放心，我現在的位置，足以讓你們母女過上好日子。”

  不必繼續留在苦寒之地，他會把母女二人接到林府裏。

  “你這話什麽意思，我和女兒都去林府？”

  陳氏揉揉眼睛，當年她眼睛是不是瞎，怎麽看上這等人，為此還苦哈哈地守寡十幾年。

  “當然。”

  林書生說的理所當然，他是京兆尹，三品大員，林月紗被接到林府，那就是正經的京兆尹千金，京城裏高門人家的公子隨便選。

  認祖歸宗後，就把林月紗的親事定下來。

  此刻，林書生早已忘記自己陰毒的想法，想要讓林月紗代替林月娥嫁給一個癱子，他反悔了。

  這個女兒是所有子女中最像自己的，必須得憐愛幾分，至於癱子，還是留給林月娥吧，一個丫頭片子，又不是老林家的香火，用他娘的話說，沒必要寵上天。

  林月娥性子一般，長得還像秦氏，若不是背靠秦林兩家，能找個什麽樣的人？得夫君寵愛？那麵相就不是有福氣的。

  但是林月紗就不同了，和他像，他自己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是天選之子，最福氣的麵相。

  林月紗還不知道自己因為長相沾光了，在渣爹的心裏一下子地位提升了不少。

  “先不說女兒，我去林府是什麽意思？”

  陳氏抿了一口茶水，告訴自己要平靜，無恥之人說出什麽話都別意外。

  “秀秀，十幾年了，你改嫁我都能理解，但是聽說那人已經臥病在床要蹬腿了，你和他還有什麽好日子？”

  林書生為了顯示自己胸懷的寬廣，同意陳氏再進林家的門，不過正室是

  不可能了，他想換了秦氏，秦家不同意啊。

  “你想讓我進門，從曾經的正妻，變為你的小妾？”

  陳氏瞪大眼睛，盡管提醒自己林書生什麽都說得出來，可還是被震驚了。

  “小妾，怕是不能。”

  林書生有點為難，當年娶秦氏的時候，被秦家人逼迫寫了承諾書並且立誓，有秦氏在一日，他就不納妾。

  所以，他給自己找了個外室嬌娘，就養在太平坊的宅院裏，兩個兒子也隻能暫時的沒有名分。

  “你讓我進門，小妾的名分都沒有，難不成做丫鬟，還是繼續給你老林家做牛馬？”

  陳氏差點氣笑了，原本打算揍林書生一頓走人，但是她現在徹底打消念頭，她就是想看看人能無恥到什麽地步。

  “不……秀秀，你聽我說。”

  當正室不是不可以，而不是現在。他雖然對秦家有承諾，那是秦氏活著的時候，若是秦氏……

  林書生說著，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等秦氏蹬腿，他就能把陳氏名正言順地扶正，誰也說不出什麽來。

  到時候，還得把嬌娘接入府中，兩個兒子不能沒名分一直養在太平坊。

  “你是說讓秦氏死？”

  陳氏對搶走自己夫君的人沒有好觀感，但是卻不想秦氏和林書生十幾年的夫妻，生兒育女，最後卻被枕邊人算計，榨幹最後的價值再踢開。

  陳氏隻感覺脊背發寒，這麽看，真是老天爺厚待，讓她遠離這個負心漢白眼狼，雖說十幾年守寡不易，卻比丟了性命好。

  “秀秀，所謂隔牆有耳，在京城裏少說話，因為說錯一句話被人抓到把柄就是死局。”

  林書生老神在在的教育陳氏，而隔壁隔牆的耳朵林月紗：……

  “我知道，你是個善心的人，但是你命苦啊，總不能再和病秧子過日子，那人一死，你又成了寡婦。”

  林書生勸說陳氏，苦海無邊回頭是岸，若是下不了手，他可以派人，給陳氏的男人下毒，讓人早日駕鶴西去，少了痛苦也成全了二人。

  陳氏早

  已石化，林月紗甚至忘記呼吸，差點把自己憋到，渣爹還想著把娘收入到後院裏，然後害死她的後爹？

  “秀秀，你考慮考慮，若是想清楚了，隨時來衙門找我。”

  林書生是出門辦事的，他得抓緊回去，而且他很清楚身邊有秦氏的眼線，萬一給秦氏通風報信，這很麻煩。

  林書生聽到外麵的腳步聲，猜測是身邊的衙役回來了，他走到門邊，故意放大音量道：“好你個陳氏，還在肖想本官，進林家的大門，你一個鄉野村婦想的美！”

  說完，林書生衝著陳氏擠眉弄眼，拉開門快步離開。

  陳氏：……

  約莫有半刻中，林月紗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她立刻跑到隔壁，見陳氏呆呆坐在椅子上，急忙問道：“娘，您沒動手吧？”

  “沒有。”

  陳氏搖搖頭，所以現在有點後悔。

  “娘，我錯了，這麽……的人，您應該揍一頓的。”

  無恥已經不足以形容渣爹，林月紗詞窮，在腦海裏搜索半晌也沒找到合適的形容詞。

  “小丫，你都聽見了？”

  停了半晌，陳氏問自家閨女，聽到也好，省的她重複了，有些話她真的說不出口，實屬沒那厚臉皮。

  “娘，您的命太苦了。”

  林月紗為陳氏感到悲哀，咋就遇見這麽個玩意啊。若是林書生真死了，沒準留下點回憶，現在留下個啥？

  “不，娘還是很幸運的。”

  陳氏下意識地反駁女兒的話，最開始她也覺得自己太苦，但是現在不了，和她比，難道不是秦氏更加可悲嗎？

  明明是高門女，下嫁給一個窮書生，窮書生答應不納妾，卻養外室，外室生出的兒子比嫡子還要大，為了給外室正名，時刻想要殺了秦氏。

  現在林書生沒動手，隻因沒到時機，若是到了，秦氏絕對是第一個被踹開的人。

  “小丫，娘不能讓你回到林府。”

  陳氏終於堅定了信念，想給林月紗改名，哪怕背負罵名，也不想讓女兒和林書生扯上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