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紗聽後，也跟著沉默了。看來她應該站出來，不能縱容那些無恥之徒，不然還不知道有多少人家遭遇悲劇。

  二十兩銀子買個屁用沒有東西，已經不是虧不虧的問題了。

  “醒了，大柱的媳婦沒死，醒了！”

  人群中，有人喊一句，立刻就開鍋了。

  “讓一讓，我進去看看情況。”

  林月紗個頭不高，往人群裏擠著，有人側側身子，她直接順著空隙擠進去，站到大柱媳婦家門口。

  打人的大柱已經被鄰居五花大綁，而大柱媳婦躺在院裏的一處水坑裏，下麵的泥水已經被染成了血色。

  “白茶，咱們先給她止血。”

  林月紗不懂醫術，卻在女學裏也學了一些，尤其是傷口的處理，嚴女醫教過。

  “小姐，大柱媳婦就是咱們在店裏見到的來買香露的那婦人。”

  白茶紅了眼睛，大柱的媳婦也太慘了，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氣，才能把衣衫打爛，院子裏還有板凳四分五裂後的碎木頭。

  叫大柱的男人還在叫囂，而他的小妾就在一旁看著，時不時地說幾句風涼話。

  “夫君，你看姐姐命真大，竟然還沒死。”

  小妾玩弄著指甲，一點也不擔心眼下的狀況。大柱的媳婦已經奄奄一息了，她眼裏隻剩下冷漠和幸災樂禍。

  “對不起小姐，奴婢忍不住了。”

  白茶差點氣炸，就不說誰對誰錯的問題，如此的漠視生命，這心也夠狠的了。

  “揍人的事回來再說，你先給她請個郎中，讓郎中過來診治。”

  林月紗對周圍不太熟悉，給了白茶銀子，白茶也是聰明的，給剛剛搭話的老大娘銅板，讓老大娘帶路。

  出了胡同不遠就有一處醫館，一刻鍾左右，一個老頭兒背著藥箱跑過來。

  “郎中，我家可沒錢，你若是給她診治，當心收不到銀子。”

  小妾說完，看了林月紗一眼，“嘖嘖，這年頭還有好心人啊，狗拿耗子。”

  “白茶，揍她。”

  林月紗下了命令，這種心狠嘴賤的人，就該

  收拾，使勁打，打殘廢了她花錢看病。

  林月紗說完，又對老郎中道，“用什麽藥材，怎麽診治，您盡管開藥，不差錢。”

  在騙子那坑了兩百兩，當然要花費在苦主上。

  老郎中診脈後，搖頭晃腦，說了一大堆，林月紗自己翻譯，大概是有些嚴重。

  “娘，娘！”

  這時，胡同口跑來兩個麵黃肌瘦的小娃子，因為瘦顯得眼睛大大的，身上真的要成了皮包骨頭了。

  看這家人，條件也並不是那樣差，可小妾吃了個肚圓，反而大柱媳婦和打雜的婦人差不多，兩個小娃也可憐。

  “你還我娘！”

  丫頭跪在地上哭，小子舉著小拳頭去打他親爹，然而大柱雖然被綁著，一隻腳卻能動，伸腿一踹，把小男娃踹出幾米遠。

  小男娃在地上骨碌好幾圈，他勉強撐著地麵站起來，努力地忍著，卻沒有哭。

  “疼嗎？”

  林月紗幫著他拍打身上的塵土，問道。

  “疼。”

  小男娃看著林月紗，好漂亮的姐姐，說話也很柔和，好像是下凡的仙女一樣。

  “那你為什麽不哭？”

  “我娘說了，我是小男子漢，不能哭。”

  小娃子也就五六歲，或許更大一點，他用袖子抹了抹通紅的眼眶，說道，“仙女姐姐，我沒哭。”

  “我知道，你是小男子漢。”

  林月紗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和郎中交代了一番，先給大柱媳婦開藥。

  等了片刻，京兆尹衙門的捕快來了，大柱立刻叫囂道，“差爺，您看他們多囂張，濫用私刑，把我綁起來了！”

  “怎麽回事？”

  捕快四處一看，停留在林月紗的臉上，這位小姐長得和大人有些像啊。

  有好心人快言快語，立刻說明了經過。

  “大柱要把人弄死了啊。”

  “放屁，這蠢婆娘找人借了二十兩銀子，不該揍嗎，何況人又沒死，你們少在這信口開河。”

  大柱破口大罵，口口聲聲是他媳婦幹了蠢事，他教育教育。

  一般家

  事，官府根本不管，除非鬧出人命另當別論。

  平白折騰一趟，捕快們很是不爽。

  “差爺，他差點把人打死，這事就這麽算了？”

  林月紗懵了，家暴，這是家暴啊！

  對，是她忘記了，這年頭男子打媳婦，是普遍存在的現象，捕快當成家事對待，是不會管閑事的。

  能如何呢，最多說和幾句而已。

  “你誰啊，摻和我家的事幹啥？”

  大柱看到林月紗財大氣粗的，剛給郎中銀子不眨眼，琢磨能不能在她身上坑點銀子。

  既然她想做熱心人，那就給錢好了，把他媳婦借的二十兩還回去。

  “你閉嘴，你有資格和本小姐說話嗎？”

  林月紗瞪眼，氣勢就上來了，嚇得大柱縮了縮脖子。

  “小姐，您是……”

  捕快們不認識林月紗，不過看她打扮，就不像普通百姓家的人，又和大人長得像，沒準有親戚關係。

  “先等一下。”

  林月紗蹲下身子，直視剛醒來的大柱媳婦，有些婦人如果不覺醒，那她白當這個惡人了。

  “你想怎麽辦，你和我說說，或許我能幫忙。”

  林月紗問大柱媳婦，若是嫌棄她多管閑事，她馬上就走，留下點藥錢，就仁至義盡了。

  “小姐，您是個好心人，若是您不嫌棄，我想……”

  想養好身子，然後找個事做，帶著兩個娃賣身為奴，就算做下人能如何，有穩定的住處，不擔心流言蜚語，也不怕被欺負。

  這麽多年，她受夠了。

  當年爹娘活著的時候，她男人還好，可現在家裏沒了人，她哥嫂又不在京城，大柱就變本加厲，納了個小妾整日廝混，不顧兒女的死活。

  最開始，她以為大柱是豬油蒙了心，總會改好的，然而等一年又一年，如今卻這樣了。

  原來豬油蒙了心的人是她，她有期待所以……

  二十兩銀子是她東拚西湊地借來的，這錢她會自己還，最好的辦法就是賣身為奴，隻是她現在的身子還需要調養，不能馬上償還林月紗付的藥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