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紗拎著魚豆腐，繞過人群，繼續向前進發，或許晚上來的都是男子，目前沒發現女子在街上遊蕩，街邊的攤位，賣的也是下酒的醬肉，小菜等等，林月紗找了好久，才找到一家賣烤玉米的。

  “大哥，我想吃這個。”

  北地的玉米這個時候還沒熟呢，而京城早已下來一茬了。

  這年頭玉米是賤物，又高產，一穗玉米隻賣兩文錢，可烤出來噴香，上麵刷一層醬料，倒是有很多人爭相購買，有錢人吃膩味了大魚大肉，換換口味也不錯。

  “好。”

  蕭祁掏出自己的荷包，不讓小妹花錢，剛剛買魚豆腐，他沒爭得過小妹。

  “大哥，咱們是一家人，誰掏錢又有什麽關係呢？”

  林月紗不在意這個，但是她手上拿著油紙包，掏錢不方便。

  攤主用一根竹簽子紮到玉米中，在火堆上打轉，等烤到八分熟刷上醬料，林月紗在一旁等著，那香味一會兒就冒出來了。

  什麽高大上的菜色，作為大廚的林月紗其實沒多少興趣，她最喜歡充滿人間煙火氣的小食，酸甜苦辣才是百味人生，有普通百姓日子的平淡溫馨之感。

  “蕭兄，真是巧了，竟然在這邊碰見你。”

  一個書生打扮的公子在兄妹倆麵前站定，熱情地和蕭祁打招呼，“既如此，見者有份，跟著我走吧。”

  “是啊，巧了。”

  蕭祁露出憨厚地笑容，和眼前人打招呼。說話的人名為李茂才，來自江南，比蕭祁還小上一些，讀書上頗有天分，之前蕭祁去會館，和李茂才相識，還算談得來。

  “快快，蕭兄，趕緊走，晚了就看不到了。”

  李茂才手裏拿著好幾個油紙包，催促蕭祁。

  “看什麽？”

  蕭祁一頭霧水，心中煩悶，他第一次帶著小妹逛街，還有不識相的人來打擾。

  “周公子那有一份前次科舉備用的考卷，還請了當朝國子監裏的大人解題，今兒

  我與他和好幾個同窗喝酒，這不，他喝多了，就答應把考卷給我們一看。”

  當然了，隻能看，不能帶走。

  這是一個好機會，李茂才碰見了蕭祁，因此不吝嗇地道。

  “我……”

  蕭祁正想拒絕，林月紗卻喜滋滋地道，“大哥，如李兄所言，這是個好機會啊！”

  對於趕考的書生來說，曾經出過的考題，有很大可能再次出現，就算不能，也可了解上麵的喜好，至少國子監的大人解題，政治立場絕對沒差錯。

  林月紗雖然不懂科考，卻也多少了解一點。有些考官喜歡務實，有些考官則喜歡誇誇細談，對應每個人的喜好來寫策論，才更有機會被看中。

  一群書生討論考題，林月紗是個外人，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

  “為兄是來帶你逛街的。”

  蕭祁很無奈，什麽狗屁考題，他需要這些東西嗎？不過，又找不到推脫的借口。

  “蕭兄，咱們飲酒取樂，你弟弟不介意的話，一起來啊。”

  李茂才是個自來熟，說著就要和林月紗勾肩搭背，然而，蕭祁快了一步擋在自家小妹的身前，禁止二人有什麽肢體接觸。

  想占他妹妹的便宜，門都沒有！

  林月紗躲避在蕭祁身後，探出小腦袋看了李茂才一眼，而後，她把自家大哥拉到一側，小聲地道：“大哥，你和李茂才是同年，將來說不定彼此有幫助，再說去看考題是好事啊。”

  這些書生做派太過豪放，林月紗得遠離，她就在太平坊溜達，一個時辰後去車馬行等繼兄。

  “大哥，小妹沒關係的，若是你喝醉了，就托人給我捎個話。”

  太平坊附近熱熱鬧鬧的，人滿為患，而且周邊的客棧林立，說不定還能找一個單間，混過一晚上再回家也不遲。

  “多加小心。”

  今晚白影來找他回稟消息，讓那人保護小妹應該不會出差錯，蕭祁心放下一半。

  太平坊到了夜裏極

  其熱鬧，來往的閑人也多，大多數都奔著看熱鬧去，偶爾有零星幾個餓著肚子的人，就隨便在路邊攤吃點。除了攤主家幫忙的小子，還沒有什麽年紀太小的人。

  林月紗尋思了一下，覺得逛著沒意思，找到一個賣餛飩的攤位，叫了一碗餛飩，享受美食的時候，時間的流速加快，這樣等大哥回來不會覺得太辛苦。

  “小公子，你咋一個人出門了？”

  攤主端上一碗上麵撒著蔥花的雞肉餛飩，隨口問了一句。一般這個時間出來，不滿十來歲的都是背著家裏的大人，主要是來這邊賭博，都是混跡於市井中的混混，眼前這個小哥兒麵容白皙精致，看著不像是市井之徒。

  “不瞞您說，就是衝著你家的餛飩攤子。”

  林月紗已經掌握了拍馬屁的精髓，等人又無聊，半真半假地道，“我大哥說過，在太平坊，就屬這家的雞肉餛飩最為鮮香。”

  “那是，咱們家用的都是雞胸脯上的嫩肉剁餡，還加了野山菌呢。”

  似乎找到知己，攤主興致勃勃地說起了生意經，見林月紗就點一碗餛飩，很是大方地贈送了一碟子小菜，嘴裏也滔滔不絕，“天不亮我就擺攤，生意不錯，不到巳時就賣完了，正好回家歇息，晚上來這邊。”

  攤主是個健談的人，見攤位上沒有其他人，便坐到林月紗的對麵，看她油紙包裏有幾棒子玉米，搖搖頭，看來也是個不知民間疾苦的少爺，竟然買這玩意兒，玉米是賤物，那些貧苦人家一年四季用這個做糧食，早就吃吐了，誰會花銅板買這個。

  有人閑聊，時間就過得飛快，等到攤主介紹完他家祖宗十八代都是做什麽行當的時候，已經過去半個時辰。

  喝酒看考卷，怎麽也得需要一個時辰，林月紗琢磨四處逛逛，若是大哥喝酒了，得買點吃的墊墊肚子。

  遠處，濃重的烏雲漂移過來，涼風中夾雜著濃重的濕氣，林月紗抬頭看了看天色，暗道不好，若是再閑逛容易變成落湯雞，她還是去車馬行等著蕭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