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紗果真沒有還價，痛快地給了銀子，拿到一張五日後的房票。

  她帶著丫鬟上船，白茶很是不解地問道：“小姐，二百兩銀子就得到個進門的資格，若那人是個騙子，這錢咱們就要不回來了啊。”

  黃牛說不讓還價，自家小姐還真的沒還價。

  “我沒還價是認為這一張票值這個價錢。”

  到了京城這般陌生之地，最缺人脈，而缺少人脈就等於沒有消息的來源，能多認識幾個黃牛黨也不錯。

  貓有貓道，狗有狗道，千萬不要小瞧市井中求生存的小人物。

  “二百兩不貴，很劃算。若真是遇見了騙子也簡單，這人經常去仙客來，掌櫃的認得他，咱們想要追回這筆銀子不難。”

  林月紗買到房票，而黃牛終於把撿來的東西出手，不花成本幹賺錢的感覺簡直不要太爽。

  二百兩，他可以去瀟灑了，找上小桃紅再來個小杏花相伴，他從沒這麽豪氣過！

  “老大，可算找到你了！”

  小黃牛氣喘籲籲，用袖子抹了一把汗道，“您上次撿到的房票，京城那個，您還記得不？”

  “咋了？”

  黃牛皺眉，隻覺得其中有點事，怒道，“莫非你找到失主了，想要我把房票還回去？門都沒有，票已經出手，你就說我弄丟了。”

  誰撿到就是誰的，上麵連個編號都沒有，有什麽證據就是那人的。

  “啊，賣了？”

  小黃牛愣住，轉而問道，“那老大你賣了多少銀子啊，可別虧本啊！”

  “賣了二百兩！今晚老大我請客，帶你去包個美人耍一耍。”

  白來的銀子，花錢當然大方了，黃牛很是得意。

  “啊！”

  小黃牛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老大，那房票作價就五百兩，您二百兩賤價就給賣了，可是，剛剛有人找到小弟我，願意出七百兩收購啊！”

  黃牛：……

  二百兩和七百兩，少賣了五百兩銀子，而剛剛，官船走了。

  小黃牛說完，樂滋

  滋地搓搓手道，“老大，現在已經是晚上了，咱們啥時候找樂子去？”

  美人在側，左擁右抱，關鍵自己不用花錢，小黃牛美滋滋地。

  “去個屁，老子回家哭去！”

  黃牛一口氣上不來，差點背過氣，又對自己的行業產生了懷疑。

  以為白白得到兩百兩，他興高采烈，可被告知才知道，他還可以賺得更多，足足差了五百兩銀子的差價，那可是五百兩啊！

  有些人做生意自以為占便宜，實則不停地在吃虧，黃牛苦著臉決定，若有機會在碰見林小姐，他一定繞路走，邪門啊！

  傍晚，晚霞染紅了天際。

  林月紗早已登船，進入上等的艙室。

  所有的銀錢都不白花，多花錢，條件自然不同。

  艙室內窗明幾淨，被褥都是新換的，還有專門的淨房，可以直接從河裏打水洗漱。

  在幾個艙室外，有一個大的茶水間，也可以作為小廚房，解決吃飯和熬藥的問題。

  官船上，有專門的廚子，可以點菜也能吃大鍋飯，隨意。

  晚風清涼，帶走白日裏的燥熱，林月紗心緒寧靜了幾分，她帶著丫鬟在甲板上吹風，看著兩岸的景色。

  傍晚時分，百姓人家早已點燃星星點點的燈火，天邊月牙彎彎，河麵上平靜，到處是耀眼的星芒。

  沿著河道兩岸，大體是一樣的景色，到處充滿百姓人家的香火氣息，林月紗閉上眼，她現在是林月紗，而到京城後，麵對秦氏，麵對林府的人，她要轉變自己，注定要變得心狠。

  她不再是林月紗，而是鈕鈷祿月紗。

  “月紗妹妹，河麵風大，怎的不進到艙室去？”

  還有三日進京，嚴妍提前托人送了消息給嚴家，這會兒正在忐忑。

  她已經想好，等找叔父幫蕭成貴看診以後，她就住到爹爹的田莊上，專心研究醫術。

  “外麵涼快，今兒躺了一天，得活動活動。”

  難得嚴妍露麵，林月紗讓白茶和龍井端著點心茶水，二人就在甲板上閑聊。

  嚴女醫之

  所以有時間閑磕牙，因為船上不讓帶活物，她不得不放棄一籠子母兔子。

  “嚴姐姐，你和廖郎中有什麽進展嗎？”

  林月紗相信嚴妍，假以時日，嚴女醫必定能克服困難成功。

  治病救人沒有一蹴而就的，無論是偏方還是藥方，都有一個漫長的發展階段。

  “有。”

  提起醫術，嚴妍眼中光芒大盛，她自從在林月紗這得到啟發，就先研究了一下縫合術。

  她把兔子開膛破肚後，用粗一點的線把兔子的傷口縫上，大大減少出血，而且傷口處也不容易裂開。

  “隻是現在沒有合適的線，總不能用針線縫啊。”

  針線和皮膚不合，到時候等傷口愈合不好抽出來，容易連帶著血肉，至少要用油浸。

  “所以，我想到了桑白皮。”

  傷口裂縫很深的時候，要一層一層往外縫合。

  至於為何選用桑白皮，是因為桑白皮線最容易製作，各地均有桑蠶養殖，成本低廉。

  製作方法也不難，把桑皮內的較粗絲線撕下來，把剩下的皮包裹著細線攢好，用的時候用熱水蒸汽熏一下，立即變得柔軟絲滑。

  “所以廖郎中那偷偷藏了一隻兔子，是用桑白皮做成線縫合的。”

  至於後續效果如何，還要觀察。

  剖腹取子，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嚴女醫覺得艱難，但是她不想放棄。

  “可是兔子和人不同，總不能一直用兔子做實驗啊。”

  沒有師承，全靠自己摸索，嚴妍能研究到這個程度已經非常之難得，畢竟不是誰都有這個勇氣來做。

  古人講究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剪個頭發都和要命一般，更別說剖腹取子了。

  真有這個技術，也要有人願意用，最怕的是那些迂腐的人，寧可母子雙亡也不願意變通。

  “我有辦法，可能……可能會曲折一點。”

  嚴妍得知林月紗擔心的，在技術未成熟，沒有萬分把握之前，她不會和任何人提起，不管如何，用桑白皮縫傷口減少出血就是一大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