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杏勾唇，主上最大的問題在於他總是低估了小姐，以為林月紗沒見過世麵好哄騙，這下好了，她們剛進門，錦繡坊就被懷疑。

  “小姐，這是浮光錦嗎？”

  青杏想了想，還得遮掩一下，於是道，“奴婢在林府走動，都沒看到秦氏穿浮光錦料子的衣裙，一個小小的錦繡坊怎麽可能有呢？”

  不是浮光錦，可能是稍微好一點的仿造品。

  “是嗎？”

  林月紗被說服，畢竟浮光錦的料子太過珍貴，店家就算想要玩個仙人跳，也不可能搭上如此珍貴的布料，否則得不償失。

  “小姐，您真的不試試嗎？僅此一件，二兩銀子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

  掌櫃湊上前，帶著個女夥計，對林月紗很是殷勤。

  林月紗猶豫了，周圍的鋪子人滿為患，單單錦繡坊沒人來，偌大的鋪子，隻有她們主仆來挑選衣裙。

  從某方麵來說，有點不符合情理。

  “小姐，不過是二兩銀子，您有什麽顧慮呢？本店是個金字活招牌，童叟無欺。”

  忽悠半天，又說了好話，林月紗不為所動，掌櫃和夥計們都著急了。

  趕緊把大佛送走，鋪子好正常做生意，為了讓小姐進門挑選，已經有好幾個夥計被派出去，在門口阻攔想要進門買衣裙的夫人小姐，這幾日都是如此，鋪子損失不小。

  林月紗疑惑地看一眼掌櫃，他正好說到了點子上。不過是二兩銀子的衣裙，掌櫃很是急切，迫切地想要做成這筆生意。

  作為生意人，林月紗給掌櫃算了一筆賬。

  錦繡坊在滄州城的主街，共有上下兩層，這樣氣派的鋪子，每年賃鋪子的租金至少要幾千兩甚至更多。

  加上鋪子請夥計等支出，布料的成本，因為運輸不當導致布料的折損以及請繡娘所需要花費，每日支出都在百兩以上。

  做工精致的衣裙，即便有瑕疵，而上麵的刺繡卻是實打實的，最差也可以把刺繡減下來裱起，做個擺件或者屏風。

  二兩銀子，連如此純正顏色的繡線都買不下來。

  林月紗看不出掌櫃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她想馬上離開，卻又對這便宜的衣裙有點心動。

  “掌櫃的，你說這衣裙有瑕疵，瑕疵在哪裏啊？”

  林月紗低下頭，用手撫摸著料子，沒看出一點異常。

  “小姐，您是看不到，因為瑕疵的地方很隱蔽。”

  掌櫃拿起衣裙的袖子，讓林月紗看向腋下的部分，有一處脫線了。

  隻有這麽細微的地方，否則他不會便宜處理，隻賣二兩銀子，本錢都回不來啊。

  “哎呀，鋪子要回本，總不能就這麽放著，這身衣裙小姐您穿大概差不離，不如您就買下吧。”

  掌櫃因為演技不好，已經被青杏翻了好幾個白眼，他心裏著急，額角上見汗，幹巴巴地道，“我孫女還小，不然這衣裙，就留著給小孫女穿了。”

  林月紗在錦繡坊走了一圈，隻能用幾個字來形容，高端大氣上檔次，這樣的鋪子，她在北地的府城都見不到的。

  南邊的女子果然心靈手巧，許是養蠶的關係，對織布繡花很是精通，也願意去琢磨精巧的花樣。

  “掌櫃，你們這裏有我娘穿的衣裙嗎？”

  林月紗看了幾件，標價二兩銀子到五兩銀子不等，她疑竇頓生，心裏有了譜。

  青杏接著給掌櫃使眼色，做生意得變通，既然小姐認為太便宜有問題，那麽就稍微抬價，先穩住人心減輕懷疑。

  “有，你看看，這幾件都是二兩銀子，有小瑕疵，所以便宜賣。”

  掌櫃心慌又不明白青杏擠眉弄眼的含義，隻得按照自己原計劃來。

  衣裙料子好，低調而奢華，價錢竟然統一二兩銀子，這讓林月紗心驚。

  “掌櫃，我有個問題不明白。”

  林月紗已經準備走了，但是離開之前，她還是想點掌櫃的幾句。

  “您請問。”

  掌櫃從沒發現伺候個客人這麽辛苦，不是說主上的妹子是在北地來的，不懂布料麽。

  錦繡坊的衣裙，多是從南邊運過來的，北地根本沒有，料子輕薄透氣，穿著舒服，他要的這麽便宜，還不搶要等什麽呢！

  “你們這隻有瑕疵的衣裙嗎？”

  林月紗進門就被掌櫃拉著介紹瑕疵品，難道她看起來就像個窮酸，買不起好一些的，還是說錦繡坊所有的衣裙皆為瑕疵。

  “都是……瑕疵的。”

  掌櫃這句話說得痛心疾首，他這是自己砸自己的招牌啊。

  錦繡坊接受定製，幾十兩都是樣式最普通的，在滄州城的富貴人裏，一直有口皆碑。

  現下，為了讓小姐以白菜價買走，自己降級，他都這麽殷切了，然而主上的妹子還是看不上，好難搞啊！

  掌櫃焦頭爛額，青杏連連搖頭，這掌櫃將來被換下來決計不能去戲班子，此地無銀三百兩，無論是眼神還是神態，都在告訴自家小姐鋪子有問題。

  “謝謝掌櫃，我就是溜達路過的，有需要再來。”

  林月紗帶著丫鬟，快步出門，很怕自己慢一步就被掌櫃的攔下來仙人跳。還好，等她到主街上，掌櫃沒追出來，她才鬆一口氣。

  “小姐，那麽漂亮的衣裙奴婢都心動了，您為啥沒看上？”

  青杏心裏埋怨掌櫃表現的太明顯，她試探道。至少得知道問題出現在哪裏，回頭和主上稟報。

  林月紗鐵青著一張臉，等走出很遠，她才站定。

  “青杏，那家鋪子的衣裙不能買，就算再便宜，也不能買。”

  林月紗拉住蠢蠢欲動的青杏，說得相當篤定。

  “為什麽啊，奴婢看衣裙的樣子很好看啊，而且這個價錢……”

  青杏不等說完，就被林月紗斬釘截鐵的打斷，她正色道：“青杏，便宜沒好貨，好貨不便宜。”

  道理是這麽個道理，別看掌櫃死咬著是瑕疵處理的，然而那點瑕疵看不到，完全可以繼續賣高價。誰願意賠錢做生意，還一賠到底，怕不是個傻子吧。

  所以，林月紗查看一番後，想到一個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