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牛看向林月紗，露出一臉真誠之色，免費的戲票之所以免費，是因為位置不好，在外圍。

  “今兒秋月班在仙客來開嗓搭戲台，您還不如直接打開房內的窗戶看，站得高看得遠，總比免費戲票的位置好。”

  說是免費戲票，其實就算不給戲票，仙客來的住客還是一樣能看見的。在房內看不花錢，地點不好至少占個高處，可以看到戲台全貌，若是在後排視野不好，說不定連小秋月的臉都看不到呢。

  免費戲票，還不如賣出去，換點銀子也好。

  “這位小姐，看您衣著不凡，想必不差幾兩銀子，可銀錢這東西又不是的大風刮來的，能換錢為啥不換呢？”

  黃牛黨有幾分功夫，忽悠個天花亂墜，林月紗幾乎被他說服，想用戲票換銀子了。

  不過，她可以在房內看，隻是看個熱鬧，林月紗對唱戲這個不熱衷，但是爹娘不同。

  北地的戲班比較業餘，戲班子的人數不固定，偶爾用周邊的村人湊數。

  就這樣，陳家村來了個零散的戲班子，全村出動，看大戲比過年還要熱鬧，陳氏是個沉悶的，卻因為一出戲可以和狗蛋娘說一個時辰。

  秋月班聞名，想來話本要更加精彩，林月紗準備給陳氏買一張近距離的戲票。

  剛剛還不想和黃牛合作，這會兒她又有些意動。

  不過，林月紗沒表現出來，若是她表現出幾分狂熱，那戲票不知道又要漲價幾倍了。

  “小姐，您住在仙客來，是想要奔著京城去的吧。”

  黃牛看向林月紗，決定改變策略。

  “這你都看出來了。”

  林月紗點點頭，明日晚上的官船，三日後到達京城。

  “當然，一般住在仙客來的都有些家底，為了住的舒服一些，而這裏距離碼頭不遠，登船方便。”

  黃牛不說戲票，轉而問林月紗道，“若是在下沒猜錯的話，小姐您剛到，應該還未買到船票。”

  林月紗皺眉，是這樣，賀娘子包了眾人的船票，讓賈三去買，還沒回來。

  “那怕是

  要無功而返了。”

  黃牛顯得相當自信，篤定道，“小姐您買不到明晚官船的船票，除非是下等艙，和人擠在一處。”

  官船分艙室，下麵是下等倉，船票便宜，普通百姓男男女女都擠著，如廁洗漱不方便就罷了，正逢夏日，蒼蠅蚊子到處亂飛，還有那些行腳商人，最愛脫鞋，艙室裏那個味道……

  黃牛掩住鼻子，撇嘴，露出一個嫌棄的表情來。

  林月紗被他生動的形容抽了抽嘴角，仿佛也聞到了腳臭味。

  既然有這個條件，一行人肯定不能住下等倉。爹爹要熬藥，聽說最好的艙室內有茶水間，做一口吃食也方便。

  “難道船票很難買嗎？”

  林月紗皺眉，她也是頭一次來滄州本地，對此航運的情況不熟悉。

  “上等艙室買不到，但是在下手裏有。”

  黃牛聲音壓低幾分，不然他們這些人靠啥生活呢。官船的船票早已被他們第一時間搶走，而後加價賣給要坐船的人。

  有錢又著急趕路，要多少銀子還是他們說的算。

  “去京城的上等艙室，一個艙室最多住五個人，按照艙室收錢，五十兩銀子。”

  黃牛報價，說得很自然。

  “五十兩銀子？”

  林月紗驚呼，這價錢是不是太貴了，北地的百姓，一輩子都攢不了這些錢，不過三日的水路，就要這麽多！

  “下等艙是按照人頭，一人才百十文錢。”

  黃牛給林月紗算了一筆賬，比方一個艙室住五個人，每個人平均十兩銀子，分攤到人頭上，這麽算就不多了。

  “你這是偷換概念，一人十兩銀子還是很多啊。”

  住在仙客來，一間天字一號的屋子一晚上十兩銀子，而且住幾個人隨意，掌櫃對這些沒有要求。

  然而花的錢這個錢住店的，沒有人會委屈自己擠著。

  船票要不了這些銀子，黃牛黨心黑手黑，不曉得翻了多少倍。

  “所以啊，您為了減少損失，就把戲票轉給在下，這不就等於船票四十五兩了麽。”

  繞

  來繞去，黃牛又說出自己的目的。

  林月紗對著黃牛豎起大拇指，這忽悠的本事，她服了。

  不過，不能光聽黃牛的一麵之詞，對比唱戲，林月紗更加擔心明晚的船票。

  若是能早日進京，爹爹的病就可早點找人醫治，他們不能在滄州城一直耽擱。

  林月紗正在為難，準備帶著丫鬟去打聽一下，正在這時，賈三回來了。

  “林小姐，難得到滄州城，怎麽不去逛逛？”

  賈三看到林月紗，主動打招呼道。

  最近兩方人一起趕路，賀娘子苦夏吃不下去東西，全靠林月紗做的冰粉等吃食，賈三對林月紗有幾分感激在。

  “賈三叔，你買到船票了嗎？”

  林月紗不答反問，她還不等出門就被黃牛黨截住，這會兒正為船票發愁。

  “沒買到。”

  賈三老實地搖搖頭，他去買船票，被告知十日內的官船上等艙室的票已經被搶光，除非十日後進京，半夜時分來排隊，或許有搶到的可能。

  十日後，這票還不一定能買到。

  不用說，定然是有人做生意，把船票全部買下，而後高價倒手。

  賈三在沒當山賊之前，也做過這樣的買賣，論手黑，誰也沒有黃牛黑。

  “在下都說了，你們買不到。”

  黃牛搖頭晃腦地道，“就算你給買船票的人好處，也買不到，除非花比我出票更多的價錢，他們才可能見錢眼開。”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他們一這行看著簡單，也沒那麽容易。

  官船的票是官府的人來售賣，想要提前搶票，就要維係這等關係，平日少不了吃吃喝喝，這銀子就不曉得花了多少。

  程序也是複雜的，他們的人半夜來搶票，需要提前墊付船票的銀子，維係關係又要花錢，裏外裏無形中提高了成本。

  “這位小姐，您以為我們做這生意賺大錢了？”

  黃牛搖搖頭，看出來賺出了大差價，可搭出去的錢也是沒數的，賣船票那人的祖母過壽，他們都要攜帶禮品參加，給人家送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