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二人有過合作，紫苑這人深不可測，卻有點本事。

  想想自己身邊的人，或簡單或複雜，眾人都是相互利用的關係。

  “你告訴你那姐妹，她可能要失望了。”

  紫苑打開杯蓋，聲音帶著些許的慵懶和漫不經心。

  林月紗心裏癢癢的，她偷瞄紫苑的那雙手，手指纖長，指甲很幹淨，並沒有塗抹顏色，卻如珠似玉一般。

  距離美人太近，有壓迫感，難怪那些男子一擲千金，隻為美人一笑。

  “失望？”

  紫苑的話讓林月紗迅速的回神，她用手摸了摸滾燙的臉頰，心裏暗罵自己一句齷齪，又把注意力轉回來。

  和美人同坐，想要保持清醒的最好辦法就是不看她。

  林月紗盯著自己的腳尖，追問道，“紫苑姐姐，這二人可還活著，為什麽寶珠姐會失望呢？”

  如果薑淮沒了，那麽薑寶珠在北地，真是了無牽掛。但是家破人亡，這個結局對於她來說太過殘忍。

  林月紗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很怕聽到不好的消息。

  至於章敬，應該還活著，至少給薑寶珠送書信的人是他。

  “都活著。”

  章敬已經娶妻，但這可能已經在薑寶珠的意料之中，真正讓人驚訝的是薑淮。

  “那薑伯父是不是回不來？”

  泗水城和大齊邊境城門關閉，雖然城門緊閉，可若是給點錢，也不是沒有進城的機會。

  以前大齊邊城外，還有幾個村落，後來修建城門，把村落截了出去，然而那些人自認是大齊百姓，也和蠻族走貨通婚，學會蠻語後，兩邊做生意。

  “薑淮在村落裏有家有口，薑寶珠怕是不知道吧？”

  此事不難打聽，當年和薑淮一起走貨的人心裏清楚，不過這群生意人都是如此，走南闖北，有些商戶在各地置辦外宅，一年半載去住一陣日子。

  “有家有口是什麽意思？”

  林月紗的聲音顫抖，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樣。

  “小丫頭，

  你還記得花娘喜鵲吧？喜鵲把自己生的野種賴在薑淮頭上，但凡薑淮是個清白的，不可能被蒙騙，然而他還是上鉤了。”

  薑府的鬧劇後，紫苑早已把薑淮摸得一清二楚，他被蠻子抓走後逃出，逃到在城外的家裏。

  “紫苑姐姐，你是說薑伯父在城外有外室，還有兒女。”

  林月紗深吸一口氣，被這個消息震驚到，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糾正你一下，不是外室。”

  紫苑伸出一根手指頭搖了搖，那婦人是薑淮明媒正娶的，也有十幾年了，隻不過薑淮就沒兒子命，除了薑寶珠外還有三個丫頭。

  三個丫頭裏，最大的那個，隻比薑寶珠小兩歲。

  林月紗算算時間，薑淮從開始走貨，就有花花腸子了，這麽多年一直沒有熄滅生兒子繼承家業的心思。

  可笑的是，許氏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夫君是這樣的人。而薑寶珠亦或被蒙在鼓裏，雖說喜鵲花娘來鬧影響了父女感情，但是在薑寶珠心裏，爹爹是非常重要的。

  “那婦人得知薑淮有妻有女嗎？”

  林月紗先是感到憤怒，而後又有一股莫名的悲哀。

  薑寶珠挫折連連，隻剩下一點渺茫的希望，若是告知真相，最後一點希望也沒有了，讓她如何能活下去？

  可是隱瞞又能隱瞞到什麽時候，薑寶珠是個死心眼的。

  作為好姐妹，林月紗感同身受。

  記得當初，林月紗被薑淮帶著去陪薑寶珠，她還感動父女情深，薑淮沒兒子，卻對同甘共苦的發妻情深義重，對女兒也寵愛有加，絲毫不遜於現代的父親，她為此十分羨慕。

  現在看來，一切都是虛偽的泡影。

  “應該是不知道。”

  紫苑思考一下，回複林月紗，薑淮大概是兩頭騙，所以那婦人根本不知道他有妻女。

  薑淮的生意大部分在泗水城，隻有小部分在邊城，兩邊的夥計根本不是一撥人。

  蠻族和邊城雖然挨著，兩地百姓卻不走動，再加上那婦人又賢惠，隻安心

  在家裏繡繡花，對薑淮的生意並不過問，所以應是不知情。

  林月紗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回到的馬車上，她頭腦昏昏沉沉，一直到第二日天明時分才轉醒。

  下了一夜的雨，天終於放晴。

  一行人繼續上路，白悠然和林月紗撕破臉，又不想看到嚴女醫，可她沒有馬車，隻得留在表姐嚴女醫的馬車中，打定主意等到了城鎮買一輛上好的馬車和一幹人等分開。

  林月紗洗漱妥當，尋個空子又去找紫苑，她懷疑自己昨晚在做夢。

  “小丫頭，我知道你不願意把人往壞處想，然而事實告訴你，你身邊沒幾個好人，都是別有用心的。”

  紫苑話中有話，這些別有用心的人裏，包括他。

  “紫苑姐姐，你別嫌我囉嗦，這都是真的嗎？”

  林月紗反複確認，心中幻想多問幾次，沒準就換了答案。

  “當初蠻子打劫了薑府，薑府消失的下人，你以為去哪裏了？”

  紫苑忍不住捏了一下林月紗的臉，見她呆愣愣的，又重複了這個話題。

  薑府的管事一家，全跟著薑淮走了，因此一直以來都沒有消息。

  當時薑府是死了人的，但是消失沒有下落的人，都被薑淮帶走，帶到了那個家裏。

  “難怪一直沒音訊。”

  林月紗把前後捋順了，認可這個說法，她再次犯難。

  再沒比薑淮更加虛偽的，若他是個重男輕女的人，林月紗對他不會有太多看法，畢竟時代如此，家家戶戶男子作為頂梁柱，支撐門庭。

  可是薑淮呢，明明要兒子，卻偏要裝，欺騙薑寶珠和許氏多年，在外另娶有三個閨女，若是生出兒子來，家業也就沒薑寶珠什麽事了。

  或許，薑淮是寵愛女兒的，不過這份寵愛很有限。

  難怪說商人重利心眼多，林月紗反思自己，以她的性子去京城做生意，遇見個坑貨她得賠得底朝天。

  薑寶珠給了她那麽多銀子，她得盡快開鋪子做生意，讓錢生錢，這樣才夠給爹爹看病，買貴重的藥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