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靜雅眼神裏帶著一抹痛苦，為堂妹，她隻能掙紮一下，最終卻扭不過趙家人。

  “趙姐姐，你既然來了就放寬心，此事不是你能左右的。”

  林月紗安慰趙靜雅，趙靜雅即便是想了法子不添妝，趙家那邊也會派別人來，誰也改不了這個結果。

  “唉，說來說去我還是對不起粉蝶。”

  趙靜雅沉默片刻，眼眸裏有了焦距，她看向林月紗，道，“在女學我就看出你是個聰明的，不被別人想法左右，也隻能同你說兩句心裏話。”

  林月紗雖說有點貪財，卻不是傳閑話的小人。

  “你說的對，就算掙紮到最後，趙家克扣了我的嫁妝，我從嫁入夫家的門開始，就被人看不起了。”

  趙靜雅羨慕地看向林月紗，二人不同的是，她自己沒有多少私房錢，而林月紗雖然行商賈之事，到手是實打實的銀子。

  這個世道，比名聲更重要的是女子安身立命的本錢，沒有爹娘，沒有親人，沒有夫家，但是有錢就能活下去，世人道銀子為銅臭，卻一輩子都在追逐銅臭。

  林月紗沒想到趙靜雅思來想去竟然得到這個結論，因為沒錢而抗爭不了，她有些許的詫異，畢竟大齊女子講究三從四德，整日琢磨出嫁從夫，相夫教子，很少有拋頭露麵的。

  “你是不是突然覺得我開竅了？”

  趙靜雅淡淡一笑，用了幾日，她翻來覆去地睡不著，最後隻得出如此結論。

  不靠爹娘給的嫁妝，她想賺錢。

  “可是我還是不能理解。”

  林月紗懵了，她努力賺錢因為家貧，尤其剛穿來那陣子，家中一貧如洗，好不容易吃了幾片肉，還是繼兄寫春聯村人送來的，就這樣，娘陳氏舍不得吃，又舍不得裏麵的油水，煸炒臘肉的時候不敢耗幹油。

  過了苦日子的人，往往比較節儉，家裏現在不差錢，也從不鋪張浪費。

  趙靜雅和自己情況不同，趙家雖然比不得李家的家底，卻也是個大家族了

  。趙靜雅和她不一樣，沒嚐過貧窮的滋味。

  “正是沒有，所以我從沒想過原來銀錢這般重要。”

  趙靜雅對林月紗豎起大拇指，羨慕地道，“我聽說你開了吃食鋪子，特地讓丫鬟買了一趟。”

  她說著，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油紙包，裏麵是林月紗做的豬肉脯。

  “味道是不錯，可這豬肉做的放不了太久吧？”

  “是，所以口感有些幹，而且硬一些。”

  大齊沒有儲存條件，夏日炎熱，肉脯銷量不如天冷的時候，還有一點季節性。自家每次烘烤出來一批，都要多加鹽，隻為讓儲存時間多一點。

  如果能現烤現賣是最好不過的，然而自己鋪子還不夠大，人手太少，暫時沒有形成規模。

  前世，林月紗一心學廚，對於做生意她沒有頭腦，自己的一套想法，不適合大齊，所以家裏的鋪子多次出現問題，都在一點一點的逐步完善。

  在現代，若是一家品牌做得好，連鎖店遍地開花，還可以網購，而大齊則不然，每個地方都有自己的特色小吃，而在別的城池幾乎見不到分號。

  尤其是百年老字號，隻有一兩家鋪子，如雙福記的烤鴨，每日就那麽多，趕早排隊。

  手藝人的手藝不外傳，外人看不得半點皮毛，為了讓方子更加私密，掌握方子的人就得親力親為，不加以人手。

  “你家鋪子裏的零嘴那麽好吃，可以來應城開鋪子啊。”

  趙靜雅和趙家人抗爭那幾日，偷偷地靠著肉幹充饑，她甚至夾帶到了女學裏。

  “我是有這個想法。”

  林月紗瞻前顧後，家裏府城的鋪子剛開沒多久，人手有限，更沒有多少信任的人，想要去應城開鋪子有難度。

  首先吃食生意講究衛生，在府城做好運走，至少需要五日左右，到了應城就沒那麽新鮮了，除非有人手在應城現做。

  然而這個人，林月紗找不到。

  她的小零嘴雖然算不上秘方，卻有點小竅門，少

  了一兩味料，那味道自然就沒這麽好吃了。

  人手，最關鍵的是人手。

  若家裏請人，那人學會了還可能自立門戶，林月紗不得不考量這些問題。

  鎮上的生意已經給對她很照顧的大舅一家來做，表姐陳小花已經成親，大舅和舅娘還得照顧外公外婆，不太可能遠行。

  族裏還有其餘的親人，不過親兄弟明算賬，林月紗沒找族人，就怕最後賬算不明白，和外人掰扯得清楚，族人未必。

  “你有什麽好顧慮的，若是擔心人手不夠，可以買幾個下人，簽死契。”

  趙靜雅給林月紗出主意，“這個肉脯我很喜歡，然而我第一次吃這個不是在府城，而是在應城。”

  應城有很多行腳商人，走南闖北的帶東西，肉脯是趙靜雅在貨郎那買的，價錢比府城的鋪子貴了三成。

  “貨郎來往走貨，衣食住行都需要銀子，可不都得加到貨品裏。”

  最近肉脯一直在出貨，出貨量沒那麽大，每日也至少賣出去幾十斤，若是冬日裏漢子們做下酒菜，至少翻一番。

  “粉蝶活著的時候，也很喜歡吃，她還問我是從哪家鋪子買的。”

  因為是貨郎帶回，找不到源頭，趙粉蝶隻敢吃一點點，每次因為嘴饞又過來討要。

  趙靜雅說起堂妹，鼻子發酸，趙粉蝶活著的時候還說過，若鋪子在應城，必然每日讓丫鬟去采買的。

  “後來貨郎不走府城，我的丫鬟問他，他說這一路帶吃食怕變質，不帶了。”

  趙靜雅得知很失望，好在貨郎大方地告訴她鋪子的地點，等她去了才知道這是林月紗的鋪子。

  為把鋪子弄到應城去，她費勁巴力地遊說林月紗，聽她的沒錯，生意到應城肯定火。何況，在應城趙家有一席之地，若遇見困難可以找她幫忙。

  林月紗抽抽嘴角，她安慰趙靜雅的話都想好了，然而趙靜雅不給她這個機會，從第二句話開始跑題，她甚至懷疑，趙靜雅叫住她目的就為讓她去開鋪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