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一心同體
作者:村口的沙包      更新:2021-09-22 23:29      字數:2083
  十卷《楞嚴經》乃佛家萬法典籍之首,是禪宗引為至寶的無上經文,素來便沒有傳入過西域荒僻之地,白飛時此次來京,本也不做傳經之想,隻留在此處,能夠有機會聽得此經,也算是他的圓滿了。

  但如今孟眠春卻說,可將手抄本贈予他,讓他帶回龜茲,向百姓布法傳授,這是他何曾想過的美事,如何能不驚喜!

  由此才有了柳照影進門時看到的一幕。

  雖然白飛時覺得孟眠春如此身份,不至於欺瞞哄騙於他,但冷靜下來想想,此事也不算小事了,他當真可以做到?

  仿佛看出了他的疑慮,孟眠春說道:“這事我既然答應,自然不會隨意誇下海口。當然,這禮不是現在送。”

  言外之意,還要等個合適的時機。

  “我送白公子如此大禮,可是誠心想和你交個朋友的啊。”

  交朋友?

  白飛時自然明白他先是想娶白流霜,如今婚事退讓後又以楞嚴經為禮贈他,必然是想借他之力做事,或者說借龜茲之力。

  他複又打量起眼前這人來,明明對方比他還年輕些,生得顏色姝麗,意態風流,半點不像充滿野心和陰謀之人。

  白飛時恍然,想到之前聽說的關於孟眠春的各色傳聞來,不住在心底歎息,看來這位是個有些城府在身的,自己和龜茲被他盯上了,也不知是福是禍。

  “國舅爺到底想從在下身上得到什麽呢?”

  孟眠春聞言,起身走到他旁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改了稱呼道:“白兄這話就說得生分了,我如果說什麽都不求,你肯定不相信我。好吧,有一點你放心,我姐夫是皇上,我姐姐是皇後,地位不可動搖,我又豈會做些犯上作亂大逆不道的事情?即便日後我需要你幫忙,也決計不會是違背忠孝節義的壞事。”

  他又指了指柳照影:“他與我可算是一心同體,所以這婚事上我願退半步。白兄,你不會覺得拒絕我是這麽容易的一件事吧?要知按照我原本的想法,若請了聖旨賜婚,你們兄妹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的。”

  他這番半解釋半威脅的話很快就將柳照影帶回了當時在金陵同他第一次見麵時的場景,孟眠春這人,是很會挑時機和挑人來顯露出自己的爪牙的。

  他在京城裝模作樣這些年,又有幾人能看出他的真麵目呢?他如今既然選擇了對白飛時打開天窗說亮話,就注定白飛時兄妹是怎麽也逃不出他的手心了。

  柳照影喝著茶微微搖頭,心道自己和他比起來,是何等的善良仁慈啊。

  白飛時麵色很難言,複又將眼神放到了柳照影身上,這位孟小國舅如今能這般堂堂正正敞開了和自己麵對麵談,不再將真麵目掩在風流紈絝嬉笑怒罵之下,是因為他?

  這兩人究竟是什麽關係呢?

  柳照影聽他二人這番話,也將孟眠春的心思猜了個透,因為在金陵做的事情留了些後患,他多半便被人給盯上了,如今在京城才受製於人,需得借些外力生些事端出來。

  再沒有比白飛時兄妹再好的合作人選了。

  隻是……這計劃誰又同意了?!

  她轉頭對孟眠春道:“國舅爺,借一步說話如何?”

  和她冷若冰霜的態度不一樣,孟眠春卻是一手托腮盯著她,對著她與白飛時的樣子大不相同,眨眨眼笑道:“好啊。那不然,白兄,你去隔壁好好考慮一下吧,如何?”

  白飛時:“……”

  第一次見到借一步說話是這樣借的,這就是“自己人”和“其他人”的區別吧。

  白飛時歎了口氣,很好脾氣地去隔壁思索去了。

  孟眠春望著他的背影,忍不住調侃幾句:“這人挺單純,是個回頭被賣了還替人數錢的主。”

  柳照影冷哼了聲:“又不是人人都似你生得十七八個心眼。”

  孟眠春知她對自己擅自的安排有些氣,不同她計較:“若非如此,恐怕也不會帶你進京來了……衝著這點,我也不會害他們兄妹。”

  柳照影知道他根本就不是大奸大惡之人,平白無故何必要去害人家,如今還非要說得是為了她才要看顧白家兄妹似的。

  她忍不住道:“我是個女人,國舅爺不是親手證實過了麽?如何去成親,還是奉旨賜婚?”

  親手證實?

  孟眠春聽得這四個字耳朵裏嗡地響了下,眼神卻是不由自主地往某人胸口瞟去,嘴裏心虛道:“也沒有親手證實這一步吧……”

  柳照影:“……”

  為什麽他的眼神看起來有點遺憾和躍躍欲試?!

  柳照影又羞又氣,直恨不得敲敲他的腦子看看進了多少水,喝盡了一杯茶後她站起身,在窗前踱步,既為了甩開某些人黏糊的目光,也為了讓自己清醒些,萬不可再被他牽著鼻子走了。

  呼了口氣,靜下心來,她就事論事:

  “若被發現,這欺君之罪不是兒戲,此計過於冒險。”

  龜茲公主的駙馬是女人,和一個個小小的畫學生是女人,這兩件事的風險不可同日而語。

  孟眠春咳了聲,便道:“我自有辦法讓你不被發現。”

  柳照影譏誚道:

  “萬一呢?你可別忘了,在這京城之中,可不止你一人知道我是女人這件事。”

  白流霜不說,便是謝平懋,也是知道的。

  孟眠春顯然也想到了這一層,一想起那謝小三兒,他眉宇間就染上了不快,他也起身走到柳照影麵前,居高臨下地望著她:

  “所以呢?柳照影,難道你真的想一輩子做男人嗎?做駙馬的人是柳照,事成之後,讓他消失豈不就好,又是多大的麻煩不成。”

  柳照影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不想他竟然是打著這個主意!

  日後讓她作為男人的身份假死,自然局麵可解,她可以光明正大地用女子身份繼續行走。

  “我為何要如此?”柳照影麵上染上薄怒,與他對視:“我如今這般很好,便是做男人一輩子,也是件痛快事,不牢國舅爺費心費力為我出謀劃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