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放了些藥材……”他正要解釋，我便怒道：“老子還沒死，便說話不好使了麽？”我瞪著他，他抿了抿此便重重歎口氣道：“你傷口未好，便是大哥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亂來！這回便不能由你。”“老子再說一遍，拿酒來！”我又喝了一聲。

  可是他卻並不起身，我怒從中起，轉身一腳將他踢倒在地，起身便跑出門去，一直跑進廚房，從牆角拿了一壇子酒來便往口裏倒，卻還未倒出，便被他一把搶了去回身摔碎在地上：“你何時傷好了，何時再喝！”

  我不理會他，轉身又拿了一壇，他便又搶在手裏摔碎在門外，門外便圍滿了人在看，又一壇子酒被摔出來時險些砸到莫老頭，他喝了句：“你們在做什麽？”

  我回頭大罵道：“誰要你管？你的徒兒你都看不好，讓他走了，何須又來管我？”莫老頭聞言，歎道：“他卻連我也未曾告別，我也想拿他揍一頓，可是，他有腳，他要去哪，我又不是他爹，哪裏管得住他，你是他大哥，不也一樣讓他走了麽？”花婆婆在一旁拉扯著他不讓他再說下去。

  我轉過身又要去拿酒壇子時，翟三自門後拿過扁擔來往那些酒壇子上一通亂砸，劈哩叭啦一通碎響後，所有酒都灑在地上，一直流到門外去，我看著那些破碎的酒壇子，怒不可遏，一把扯了翟三的衣領將他推在牆邊順手拎起菜刀來拎在他的頸子上，門外眾人急忙大叫。

  “你若是殺了我能好受些，我便也是值得。”翟三望著我，我拿著菜刀的手便隻是顫抖著，解虎急忙進來先用手握住了我的手腕一麵道：“這又是何必？全是自家兄弟，大哥，你，你先放手，老三你也是，等會，我便拿家法侍候你！大哥莫氣，莫氣。”

  菜刀被解虎拿了去，我後退兩步走出廚房，心口卻是悶痛的厲害，沒走兩步，卟一口血便噴在地上，眾人皆驚都上來扶著我，又叫郎中。

  “大哥，你若是心中發苦，便是，哭一場，切莫憋出病來。”郎中勸著我，我隔著桌子看向窗外道：“老子向來隻能流血，淚已然流幹了。”他看向我，搖一搖頭道：“你莫忘了，你也是女子，不必非得像男子一般。”

  我向他看去道：“你不是我，你許是懂我，卻不能懂的那麽深切，你說的沒錯，我是女子，表麵裝的再強悍，心裏，也是會痛的，可是，我不能像尋常女子那般，哭一場，便會好受些。”我苦笑一聲，“有時候，除了哭，還能怎麽辦呢？你有沒有什麽法子，可以將心變成石頭，不痛，無知無覺呢？”

  他看著我隻是搖搖頭道：“我沒有這種法子，該來的便來，該走的便走，等不來，留不住，又何必執著？咱們是山賊，你又是咱們的大哥，必是能看的更透徹，有些事，不經曆

  過，又怎麽知道該如何麵對？等你懂得如何麵對了，一切，不就變成過眼雲煙了？那時，你便也不期望自己的心變成石頭，其實，也已然不痛了，既然有些事不能把握，便去看那些能把握的事，你是與尋常女子不同，你的身後站著這麽多的兄弟，你的腳下，是這高大的山峰，這世上，能如你者何其少，上天，必會給你一個交待，總會有人長伴左右，這人不離開，那人怎會來？隻管做好份內之事，哪怕是殺殺人，放放火，醉一場，笑一場，該來的，便就來了。”

  我扭臉看著郎中，一時間覺得他與以往不同起來，說的話如此深奧莫測，我卻還能聽得懂，心下便也釋然了些，於是我淡淡地笑了笑道：“蔣郎中何時成了世外高人，說出這一番話來，倒是聽著是那麽回事。”

  他也笑了笑，垂了垂頭道：“是當年，一個和尚與我說的，那時我還不曾上山，我娘子與孩兒也讓人擄了去，被害死，我幾欲輕生，遇到那個和尚，他便說了這些話來與我聽，當然，隻是前幾句，後幾句則是我想出來勸你的，應該，也自是這個道理，以前瞧不上他們，後來覺得，那些禿和尚也是有些用處的。”

  我再笑了笑，卻又皺起眉來道：“隻是，有些事，不是說說便能過去的，當初那個杜洛生便讓我不好受了些日子，現在，我以為我要等的人已然來了，可是，我卻又要經曆這一場，這老天爺，怕是不讓我死，卻用這個法子來罰我。”我搖搖頭又向窗外看去。

  我不再吵著要喝酒，可是飯放在麵前卻是無法下咽，站在院中看著眾人，看他們說笑，我卻隻能遠遠走開，不由得便會走到柱子的房門前來，轉身推門而入，站在空蕩蕩的房中，房裏還有他的氣息，那熟悉的味道在，我便站在屋中，似乎他還在房中走來走去，轉過身來看著我，問我怎麽還不去睡，而又在轉瞬間，他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那對匕首我也放在枕邊，時常會拿出來看著，便又想起當初他上山來時的模樣，那副氣勢洶洶想要殺我的德行實在好笑，被我親了之後怒不可遏的樣子也是要引人發笑，我受了傷他便日夜守在床邊，柱子，老子受傷了，你卻不來守著麽？你不在，老子的傷便也好的慢了，動不得刀槍，若是哪日再與人動手，便必死無疑，那時，你會悔麽？

  我甩甩頭，這時有人敲門：“大哥，那個容捕快總在山下叫罵說要見你，好些天了，兄弟們將他打一回，他卻還來，說你一日不見他，他便一日不走，實在煩人的緊，去找了趙捕頭也是枉然，他還是會偷偷的來。”

  “便讓他上來。”我應了一聲，門外的人便走了。

  半晌，來人說他來了，我便才走了出去，容捕快穿著髒衣，頭發篷亂，一身酒氣站在院中，四下的兄弟們都笑看著他，黑虎直衝他狂叫，見我出去，星兒便抱了它走到一旁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