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大娘這才發起怔來，我轉身與翟三走回到院中去，那些人已然將地平了，又小心地拆了草棚，此時天正是熱他們也全都一身的汗水，也不敢冒然離去。

  “大，大當家，我們，幹完了，是否可以走了？”其中一人指著身後那片地道。

  “喝些水便下山去，莫再要出現在此地，我的話隨你們放不放在心上，後果自知！”我揚揚手，翟三打了一桶水放在桌上讓他們喝了些，他們這才快速的去了。我又吩咐悶子，將散去的兄弟們盡數招回，他領命而去。

  我坐在桌旁，翟三給我倒了一碗水來這才問我此去馬幫有何境遇，我便一一跟他說了一遍，他聽了也是感慨，道：“所謂樹大招風，他馬幫做了南邊最大的商號，怎能不招人妒恨，不過好在一切安好，希望別再出什麽亂子。”我點點頭，又道：“這些日子你們都受委屈了，山上還有什麽吃食沒有？做些來好好犒勞弟兄們。”

  他搖搖頭道：“那薑大娘向不吃葷，後園的菜被她吃了，今日又將這些豬崽殺死讓我丟下山去。”我長歎一聲道：“那便讓人去鎮上買些回來，明日再去農家收些豬崽回來養著，天涼一些，再去打一場獵去。”他點點頭說好，此時我回頭卻見他脖子裏有條青痕，抬手就扯開他的衣領去看，卻見一條紫青的淤痕自脖子到前胸足有兩三道，我指著那些淤痕問他怎麽回事，他合好衣領道：“其他兄弟身上多少都有一些，不過皮外傷，休要讓二當家的知道了，否則他便又於心不安。”

  我聽罷一拍桌子就要發作被他攔下了道：“已然過去了，也是上山來時指派著我們做事看不慣她才動起手來的。”

  此時我扭頭看見遠處升起狼煙來，想是悶子將那樹上的煙台點燃了，凡是看見這狼煙的兄弟便會盡快回來。

  此時已然過午，翟三打發人下山去采辦，自木箱中拿出一錠銀子來交付後又讓人將箱子抬進洞中這才帶人去廚房燒飯。

  我再次去看解虎，薑大娘在堂前坐著正打盹，我也不睬她，隻管走到臥房中，解虎還是躺著雙眼緊閉，臉色略微好了一些，我便坐在一旁看一看，見他一時也不會轉醒這才出了屋去，藥婆卻走來道：“你們那郎中備的草藥並無我想要的，明日一早我便去尋些來。”我忙道：“此次讓你同來，本是想給兄弟們隨便刺個花繡再閑遊幾日，卻不成想又麻煩了你，實是心中不安。”

  藥婆擺手道：“我本就是郎中，醫人救命便是我的天性，大當家休要多慮。”

  我笑道：“那明日便讓阿四與你同去，平日裏他也是總隨郎中同去采藥，哪裏有他全然知曉，一路上也好有個照應。”她點頭稱是道：“那便如此，明日份的藥草我也交待了錦兒兄弟，他會照我的吩咐煎藥給

  二當家的吃，二當家身體剛烈，不出五六日便無大礙了，還好並未中要害，否則，就是華佗在世，也是難以回天，你便要少個好當家。”言罷斜眼看一眼身後的薑大娘自顧自地進屋去照看解虎。

  我見薑大娘已然醒轉也還是不理睬她，轉身往後院去，看看那菜園成了什麽光景，走入菜園，菜地裏倒還是整齊，一片綠意，隻是遠處的墳園裏多了幾把鋤頭亂扔著，我正好看見幫廚的小山子向菜園走來，看見我打聲招呼便去摘菜，我指著那些鋤頭問是何人放的，他歎口氣道：“還不是那個薑老虎，我們背後都叫她薑老虎的，她說要把那些墳都遷了，將那片地方打造成花園，再建造個涼亭。”

  “遷了？要遷去哪裏？”我問。

  “聽她說要遷到後山去，還讓我們去那邊開出一塊地來，大半夜也讓幹活，我們幾個險些喂了狼去。”小山子一臉的委屈，“還好大哥你回來的快，再晚個幾日，這山上，唉。”言罷搖搖頭，拿著籃子繼續去摘菜，我看那些墳也還好沒被挖開，否則我定要再跟她一決高下不可！

  我轉身往前院走，剛到廚房前一眼看見那薑老虎正捧著個大瓷碗坐在草棚下吃著麵，一口口吃的香，其餘兄弟們則四下散開斜眼看她直搖頭。

  我上前去一拍桌案，她被嚇了一跳，忙抬頭瞪我道：“你又發什麽瘋？沒看見我正在吃飯？怎麽，現在連飯也不讓人吃麽？”

  我怒道：“你兒還在昏迷不醒，你倒是胃口大開吃的香甜，如今這個時辰，你不去想著喂他些吃食，你隻管自己吃的腦滿腸肥，普天之下，恐也沒幾個當娘的像你這般開懷！平日裏每逢新年月圓，虧的解虎還總要念叨著你，不知你是否有飯吃，有衣穿，是否有了落腳的地方，是否安康，他身上一直貼身帶著那半隻手鐲，誰碰一下就要罵上半日，像至寶一般護著，今日裏，終於和你相逢，你刺他一刀，讓他在一旁生死未卜，你卻在這裏吃的一頓好飯？！你的一顆心，是讓狗吃了麽？！”我越說越怒，忽地抬手將那桌子迎麵掀了，她麵前的飯盆也滾落在地摔成兩半。

  她後退著跳將起來，飯盆裏的湯湯水水灑了她一鞋，她便又怒視著我來：“好你個沒規矩的死丫頭，竟敢這麽對待長輩，難怪你要當山賊，定是無人教養丟棄街頭，我分明聽那郎中說他無礙才來吃飯的，什麽生死未卜，我兒身體好著呢，哪那麽容易死，你少咒他！今日真該趁機宰了你的！”說時一個勁地去抖鞋。

  “好啊，你宰來試試！”我怒火中燒就要爆跳，身後突傳來一聲報：“大哥，山下那個叫大衝的黑臉的漢子如何也不肯走，去了又複返，此時便在山下叫嚷著要上山來見薑大娘一麵，否則會日日前來。”來的是

  老秦的手下馮阿鬼。

  我猛地回身道：“連個廢物也治不了麽？給我一刀宰了！”

  “慢著！”身後的薑老虎忽地走來道，“誰敢碰他，他是我這一路來的兄弟，這一兩年我們相依為命，你快讓他上山來。”馮阿鬼立在一旁並不言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