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早有人報了信兒，待我出了石洞，卻看見又有數十個陌生人在院中歪歪斜斜地或坐或依著，個個手裏都拿著酒壇子在喝，草棚前的整個院中都搭了棚子，一直連著屋簷，棚下的地麵全種著各色植物，還有人正在挖坑，一大片平整地麵全給挖的亂七八糟，更讓人吃驚的是，四下的房舍竟然全給漆成了紅綠之色，放眼望去一片花紅柳綠，一時間我竟然迷茫起來，這是我的山寨？莫不成是走進了花街柳巷？

  我站在院中四下看著，四下那些人便紛紛圍過來，一個個從身邊拿了兵器對著我們，這時翟三從後院跑來，人竟然瘦了一圈，臉上竟然還有一道傷，他看見我們倒還是親熱，和老秦初時一樣的眼神裏透出的驚喜倒讓人看了有些心酸，他撥開人群站在我麵前喜道：“大哥，二當家，你們終是回來了。”說時將背後背的筐放在地上，裏麵是幾隻死了的豬崽。

  我指著四下問他：“他們是何人？怎麽上了我的山寨？這是怎麽回事？你讓他們把這裏變成這副德行的？”

  不等他答我，忽地聽見一個女人的聲音自一旁傳來，我竟看見一個穿戴花哨的婦人自我的屋中走出，一頭白發在腦後挽著，兩鬢戴著紅色絨花，身上穿著綠裙，手裏拿著一把團扇，臉色塗脂抹粉，身材微胖，倒有些姿色，想來年輕時也是個美人，此時她站在屋門前慢慢地搖著扇看著我道：“是我弄的。”我擰著眉毛打量她問道：“你是何人？”翟三正要開口，卻猛聽身後有人喊了一聲：“娘？”

  “娘？”我猛回頭卻看見解虎正驚訝地從我身邊擠過，半張著嘴向她走近幾步，忽地撲上前去跪在她身前哭叫了一聲：“娘啊，怎麽會是你？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娘啊！”便摟著她的雙腿哭將起來，那婦人也彎腰摟著他道：“我的兒，我終於見到你了，可想煞為娘了呀。”

  我驚訝地轉頭看向眾人，翟三點一點頭，其他人想來也是知道實情都看向我又搖搖頭，隻有與我同回來的幾人與我一樣吃驚。

  這些年來，隻聽解虎說當年老家進了亂兵燒殺搶掠，一村人四散奔逃，自己父親早亡，他與母親出村沒多久便失散，這一散便是數年，早以為母親已然不在人世，卻不想，今日竟在我這山上重聚了，他怎能不驚。

  此時翟三將我悄悄拉到一旁道：“這婦人當初是到賭坊賭錢，出老千讓莫老爺子捉住，過了幾招竟打個平手，後來說起，竟是二當家的親娘，而她身邊原是跟著個黑臉漢子，叫大衝的，莫老爺子本想讓她住在賭坊，可是那個大衝跟人打聽，知道二當家在此，他二人便上得山來，我初時不信，她便拿出那半塊鐲子作證，我們隻得認下，她又得知她兒子是這山寨上的二當家

  ，便仗勢在此，對一山的弟兄們呼來喝去。

  “這山上誰不聽她的，便會動手，山上兄弟哪會是她的對手，有一回，幾個兄弟實在氣不過，跟她爭辯，還差點把他們扔下山去，趙大叔和郎中都被氣的要走，我私下讓他們去了達子嶺躲避一時，十多個兄弟趁夜也離了山寨，她每日讓其餘弟兄做苦力，還說這山寨太不成樣子，說你不在，由她來掌握大局，那個大衝又讓她借用你的名號，替她四處招兵買馬，喏，這些人和山下的一夥便是他們這些日子招來的，一說要擴大勢力二說要替二當家另立門戶，將新招來的人馬安排在這山上，於是，這山上便成了你看見的模樣，我們隻盼你們早日歸來，原來的兄弟們除了我們幾人留守，其他人，我都叫他們留在附近不要走遠。”

  我聞言點一點頭，心中怒火中燒，想當年我拚下來的山頭，竟讓這個老婦輕易占據，也太不把我鬼見愁放在眼裏，而一旁的柱子也冷冷地看向那婦人，此時解虎在一旁叫我：“大哥，這是我娘，嘿嘿。”

  我沉了沉氣，這才走上前，對那婦人抱拳道：“原來是解虎的娘，向來聽他說與你失散，今日重聚也是天意，我便是這山上大當家鬼見愁。”

  那婦人上下打量我一番笑了一聲道：“原來鬼見愁是個女的？看你瘦骨嶙峋，弱不經風的樣子，是如何統管這麽多男人的？我兒，沒少幫你吧？”她側身對著我，隻用眼角打量我，說話的語氣也是帶著絲絲冷風。

  我暗自吞了一口悶氣，看了一眼解虎道：“是，多虧二當家與眾位兄弟合力助我，才讓我們過著舒坦些，也要謝謝解大娘養育了這樣的好兒子，想來，您這些年定是吃了不少苦，過些日子我讓解虎去山下找一處宅子好好安頓於你，以後便不必再過那奔波的日子，好生安度餘生，也讓解虎好好孝敬孝敬你以彌補這些年你吃的苦。”

  婦人忙揮手道：“我姓薑，叫我薑大娘，苦自是吃了不少，一個女人麽，活在這亂世定是不易的，不過，我兒倒是有些本事，做了這山寨的二當家，也不用如此麻煩，他在這裏當二當家的，難道，還要把我這老母親趕到山下去過活不成？你這山寨還容不得我麽？況且，我兒一身本事，我想沒有他，也定沒有你，他才該當大當家才對。要不要老婦人我替你牽個紅線，早日嫁人去過女人該過的日子，相夫教子才是，這山上的一幹事物，全由我兒處置，定讓這山寨發揚光大。”

  解虎聞言慌忙阻她道：“娘，切不可胡亂言語，她是我大當家，一輩子也是，她與我想法一致，到山下給你找一處宅院去過平靜日子多好？”

  薑大娘白了他一眼道：“沒出息！白白當了男人，要聽一個女人安排？卻不如，你娶了她，讓她當你娘子，你來當大當家的也可，你這腦袋裏都裝著什麽？真是夠蠢！”說著拿團扇打了他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