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人給他打了水來讓他洗了臉，又找了錦兒的一身衣裳，錦兒比他高一些，衣裳雖大也還能總湊和著穿，可是他卻將衣裳一把丟在地上道：“什麽破衣裳也配給我穿麽？看看我身上的衣裳料子，粗布衣裳也是我家家丁穿的，給我買新衣裳去，我才不要穿下人的衣裳。”

  我將衣裳撿起放在一旁道：“那你且穿你這好料子的破衣裳，明日我讓人下山給你采辦去，今日晚了，去不得了。”“怎麽去不得？這日頭還老高呢，你怕是舍不得吧，當年我爹爹救你們十多口子的性命，你卻連件衣裳也舍不得給我買！”他抬手指著天上的太陽，又指著我的鼻子道。

  “此時見那日頭高，待我們到了衣裳鋪子，卻也打烊了，誰出來給你賣衣裳？”我叫道。

  “哦，你還是當山賊的呢？卻也是個大當家，連賣衣裳的老板都沒法子，還要看人臉色，你這山賊頭子當的也忒無能了。”他雙手在胸前一抱鄙夷道。

  “你還是馬幫的小公子呢，不也跟個乞兒似的麽？有能耐你別讓人綁了呀，人家綁你的時候你的脾氣呢？我救你上山，你來跟我耍橫，你看不慣，行，我這就給你銀子，你自己回家去，我不留你！”我向後依著牆一腳踩在石樁上說道。

  他撇著嘴瞪我半晌，忽地上來在我的小腿上踢了一腳轉身便跑，我彎腰捂著小腿疼的直咧嘴。

  我換了衣裳去看柱子，他已然坐在桌前喝湯藥，見我來，臉上才有了笑意，我坐在桌旁道：“倒是好的快，可以下地自己喝藥了？”

  他點頭道：“除了傷口疼著外，也並無他礙，總躺著也是不自在，聽說你們今日下山了？你的手怎地又破了？”他指著我的手背問道。

  我淡淡笑一笑道：“跟人動手來著。”便將白日裏的事跟他說一遍，卻隱去了密室的事，又道，“帶回些財寶，也帶回來個麻煩。”

  “我聽外麵有孩子說話，卻是撿來個孩子？”他放下藥碗問道。

  我擺手一臉苦相地說道：“卻非普通人家孩子，是淮南馬幫的小公子，你可聽過？”

  “淮南馬幫……我是聽過，是姓杜的不是？聽說為人也是凶狠，倒是仗義。”他說道。

  我點一點頭道：“當年，我與翟三、解虎和幾個兄弟去淮南，結果在一處深山遇上了一夥強匪，他們有數十人，個個拿著長刀短刃，我們隻有數人，被圍困，險些回不來，結果杜幫主恰好路過，聽了我的名號，便出手想助，救了我等，帶我們去他的莊上小住幾日，他家的大公子那時還對我也頗有好感，隻是那時已然有了婚約，隻得作罷，如此便有了些淵緣，後來也時常走動，每逢除夕，也還相互送禮相聚，那時候，這小公子也才十二三歲，實是杜幫主的心頭肉，寵溺之極，一句話不合心意

  ，便要罵人打人，卻還咬過我一口，他爹也不過一笑了之。”

  柱子聽罷微微點頭道：“原是如此，那他又是如何卻落在了那姓鄭的手中？”

  我搖頭道：“還不等問他，便又踢我一腳跑了，嫌我不給他買好料子的衣裳，唉，我若有子如此，便定會一掌拍死！”柱子聽聞笑著搖頭道：“你的子嗣不也還和你一樣？你又怎會舍得？”

  這時，卻又聽外麵小魔王在大呼小叫，正要去看，卻聽門砰地一響，小魔王一臉怒氣地衝進來大聲道：“我便知道你在這裏，咦，這個人是誰？不在外麵幹活，卻在這裏吃獨食？吃的什麽？”說時看見柱子手邊的藥碗便上前來看，拿起碗放在鼻子前一聞，立即皺眉，便將碗啪地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柱子眉頭皺起，他卻又看向我道：“你關了門跟個男人在屋裏說笑，也全不管我麽？我要洗澡，我要更衣！”我隻覺得腦袋裏有什麽正嗡嗡的響，擺手道：“我讓人給你燒了水，等下水燒好你便去洗，衣裳就先穿錦兒的，明日我讓人去給你采辦，你若是嫌棄，便不必穿衣。”

  他怒視著我道：“你在我家時，我爹爹何曾這樣待你？你，你卻忘恩負義！”說時便又張牙舞爪地上來想要咬我，我抬手抵著他的腦袋，他哇呀呀地大叫起來，柱子忽地一拍桌子大吼一聲道：“你是誰家孩子，怎地如此沒有禮數！”

  小魔王被這一聲吼嚇了一跳，轉頭瞪著柱子，咬著牙一低頭看見地上的藥碗碎片，撿起一塊來就衝向柱子，罵道：“你這個下人也敢來教訓我？看我今天教訓你！”

  我正欲上去阻止時，突聽門外進來一人大喝道：“給我住手！”我們一回頭，卻是莫老頭，此時他手裏拿著一把刀，瞪著小魔王道：“你是想要殺他麽？”

  小魔王看著他，也被他這氣勢嚇住，片刻點一點頭才道：“正，正是。”

  莫老頭將手中的刀扔在他腳下道：“你那碗片可殺不了他，來，拿這刀殺他，你不殺他，我便殺了你！老夫可是許久不曾吃小孩子了，你想給我當晚飯嗎？”

  小魔王低頭看看腳下的刀，便丟了碗片，撿起那把刀來，我起了身看向莫老頭再看看柱子，柱子板著臉瞪著小魔王不動聲色，我握了拳，他若是出手真要傷了柱子，我也好出手阻擋。

  小魔王雙手握刀轉身看向柱子，慢慢將刀尖對著他，一步步向他走去，緊緊抿著嘴唇，當刀尖抵在柱子的胸口時卻停了下來，莫老頭在身後說道：“殺呀，你今日若是殺了他，你便是好漢一條！”

  那把刀握在他的手中，開始微微顫抖，卻並不上前，刀尖始終抵在柱子的胸口上，他咬著牙，眼眶裏升起了一團霧氣來，一雙眼睛盯著柱子，柱子也盯著他，兩人便如此對恃著，此時又有

  腳步聲來，一進門就哎呀了一聲卻是解虎，解虎見狀道：“嘿，你這孩子幹什麽呢？快把刀放下！”莫老頭抬手示意他不要出聲又對小魔王道：“你怎地不殺他了？刺下去呀，一刀刺進他的胸口裏，他的熱血便噴你一臉，他便死了，你就成了好漢，可別讓我瞧人不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