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這是我妹妹，以前多受你照顧了。”雪嵐按著妹妹的腦袋，對著屠夫深深的鞠了一躬。

  “使不得使不得。”屠夫連連搖頭，一雙大手都不知道往哪安放，然後他看見那個乖巧的女孩抬起頭來，在胸口的小板子上寫了一個謝謝。

  “你的妹妹……”屠夫目光在那兩個字上停留了許久。

  “她是聾啞人。”摸著雪蘭的小腦袋，雪嵐眼中滿是愛憐，“但她也是我拚上性命都要保護的珍寶。”

  “難怪你之前那麽小的時候就去參加狩獵了。”屠夫長長的歎了口氣，眉宇間滿是唏噓，“以後你讓她來我這換補給吧，我給她個優惠價。”

  “謝謝。”雪嵐誠懇的又道了一次謝，他的金卡使用有效期僅僅是假期期間，在那之後還是得仰仗對方的幫助。

  “今天把這些帶上吧，你金卡應該還能用。”屠夫拍了拍旁邊的一堆肉，麵帶笑意。

  “上次的肉還沒吃完……”雪嵐想起至今還掛在陽台上的那一排打算風幹儲存起來的肉。

  “沒事呀，吃不完可以掛起來做臘肉的。”屠夫有些躍躍欲試，“我可以教你。”

  “咳……”雪嵐尷尬的咳嗽一聲，“之前那些已經掛起來了。”

  拉著妹妹，雪嵐再度逃難一般的衝出了這個屠宰場，望著少年離去的背影，屠夫搖了搖頭，很是遺憾自己這次沒能成功塞肉。

  兄妹兩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跑著，路邊的魔力紋路隨著奔跑在視野裏漸漸模糊，扯成一道道流動的光線，仿佛隻要這樣就能瞞過時間，永遠的在這條路上兩個人一起跑下去。

  雪嵐最終還是停下了腳步，雙手撐著膝蓋喘息著，沒有什麽能瞞過時間，他隻不過是用奔跑來麻痹自己，不願意接受即將再次和妹妹分離的事實。

  一周時間過的很快，今天將是他待在這裏的最後一天，明天一早他就要去城主府拿取相關手續，通過傳送陣離開這裏。

  忽然，雪嵐感覺衣角被一隻小手扯了扯，回過頭，雪蘭一隻手拉著他的衣服，一隻手指了指寫在板子上的那行娟秀小字：

  “哥，陪我走走。”

  雪嵐沉默的點了點頭，他剛剛的反常表現應該讓妹妹猜到了些什麽，從一起長大的他們是這個世界上最熟悉彼此的人，很難在對方那裏隱瞞什麽。

  兩人之間再無多餘的話語，隻是手牽著手並肩在街上慢慢走著，陽光穿過道路兩側的行道樹，在他們身上灑下斑斑光點。

  走著走著，雪嵐忽然感覺到左手傳來沉滯的感覺，他回頭一看，發現妹妹不知道何時停下了腳步，低著頭站在原地，手緊緊勾著自己的手，仿佛鬆開便會失去一般。

  “蘭蘭……”

  雪嵐發出了沉澀的聲音，很快他

  便意識到，從小就是聾啞人的妹妹，根本聽不到他在說什麽，她卻仿佛聽懂了話語中蘊含的感情一般，小手攥的更緊了。

  “哥哥，沒事的。”

  過了很久，女孩鬆開他的手，抬起頭，露出了溫柔的笑容，用筆在胸前的板子上寫下了幾個字，“我隻是想感受一下哥哥手掌的溫度而已。”

  “哥哥你什麽時候能再回來？”

  雪嵐搖了搖頭，他不知道自己這一去後再回來要多久，淩宛珊說的沒錯，在這個時代，像他這樣的小人物隻能隨波逐流，就如風中浮萍，無法主宰自己的命運。

  雖然沒有得到答案，但女孩臉上也沒有露出明顯的失望神情，她向前一步，挽住雪嵐的胳膊，將小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慢慢朝家的方向走去。

  “又要不辭而別？”

  第二天清晨，當天還蒙蒙亮的時候，背著行囊的雪嵐剛推開房門，就看到不知何時已經在樓道等著他的李佩言，聽到他那蘊含著質問意味的話語，雪嵐低下頭，苦笑著回答，

  “是啊。”

  “是返回軍隊麽？”

  “不是，我有點事要去別的城池一趟。”

  “那你帶上這個。”李佩言從口袋摸出金卡，重新交回了雪嵐手中。

  “在我假期結束前它一直有效，留著給蘭蘭買些好吃的東西吧。”

  雪嵐打算將卡重新放回李佩言手中，被他閃身躲開了。

  “我已經提前買好大量的食物放在我那邊了，甚至還將其中一部分廉價出售，換了不少的各類票據，蘭蘭這邊你不用擔心。”李佩言望著雪嵐，自那天被打醒了之後，他又恢複成了那個村裏孩子都熟悉的可靠模樣，“相比之下，獨自一人踏上旅途的你更讓我放心不下。”

  “如果你不接，我就進去把蘭蘭叫醒。”李佩言走上前握住雪嵐的手，把原本攤開的手掌慢慢握緊，然後把他抬起的手臂按了下來，“收下它，照顧好自己。”

  “那我走了。”雪嵐感覺鼻子有些發酸，他把金卡放進口袋，從行囊中摸出帽子戴上，用手壓低帽簷，遮住了已經有些發紅的眼眶。

  “路上小心。”

  李佩言笑著點點頭，招手告別，待到雪嵐的身影消失在樓梯轉角，他長長的歎了口氣，揉揉臉整理了一下麵部表情，推開門打算代替離去的雪嵐，安撫一下雪蘭的情緒。

  當光芒透過落地窗映入眼簾的時候，李佩言愣住了，女孩早已醒來，又坐在了那個熟悉的位置迎接晨曦，隻不過，這一次她的目光不再是沒有焦距的遊離在窗外的風景上，而是一動不動的望著門口。

  “林大哥，我這次表現得很乖吧，應該沒給哥哥添麻煩吧。”

  女孩的眼淚一滴滴的從臉上滑落，打濕了放在膝

  蓋上的書寫板，把上麵的字暈染成一堆堆墨團。

  “讓他們再交一份報告上來。”

  雪嵐如約在早上七點來到了城主府，推開辦公室的房門，他看見淩宛珊正一邊享用著由吐司煎蛋組成的簡單早餐，一邊閱覽著法老遞給她的公文，含糊不清的給出指令和批示。

  “你來了？很準時嘛。”淩宛珊掃了一眼旁邊的鍾表，將嘴裏的東西咽下，從辦公桌上堆積如山的公文中抽出一張紙遞給雪嵐，“這是你的出入城手續。”

  “感謝。”雪嵐微微躬身，打算重新踏上旅途，卻被淩宛珊叫住了。

  “稍等一下，我有個餞別禮物要給你。”

  “我可沒東西來交換。”

  雪嵐警惕的說，聽到他這個回答，淩宛珊腦袋“咚”的撞在桌子上，發出一聲哭笑不得的呻吟。

  “這是禮物，不是交易。”將腦袋埋在桌子裏，女孩抬起一隻手擺了擺，有氣無力的說，“讓她過來吧。”

  法老點點頭，用魔力在牆上勾勒出一個複雜的紋路，在上麵開了一個門，一名綠色及腰長發，身材纖細，全身洋溢著鮮活生命氣息的少女從門中走了出來。

  “她是法老的徒弟，夢潔，是修煉生命魔道的二階魔力進化者。”

  被稱為夢潔的女孩邁著輕盈的步伐走向雪嵐，將腦袋湊近他的身體，抽動鼻子嗅了嗅他的氣味，精致秀美的臉龐上露出了嫌棄的神情。

  “老師，你要我追隨的就是區區一個一階的廢……進化者麽？”夢潔轉頭看向站在辦公桌旁的法老，不滿之情溢於言表，她剛剛好不容易才把“廢物”兩個字從嘴邊按捺下去。

  “怎麽樣，你喜歡我這個禮物麽？”沒有理會發牢騷的夢潔，淩宛珊抬起頭望著少年，等待他的回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