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線！

  月色淡淡從被九象微微打開的窗戶上灑落進來，鹿鳴額頭上的銀線便明顯的顯現了出來，其中殷紅色比前些時候更多更濃厚了，銀色卻少了稀薄了。

  九象立刻湊近細看，神色凝重。他尤記得上一次鹿鳴發燒不退，就有這銀線的。雲素婆婆沒有說這到底是什麽東西，但九象記得雲素婆婆當時候那震驚的眼神。

  瘟疫、命祭，昏死，銀線......九象的腦海飛速轉這，試圖總這些線索裏麵找出關聯，他的視線也會無意識的落在了門外，正是這無意識的一眼，九象留意到門外的一隻蓮藕小人身上，有紅色一閃而過。

  什麽東西？九象立刻過去細瞧，可仔細看卻又看不出什麽了，反倒是另外的蓮藕小人身上又出現了紅色字。九象調整呼吸，凝起神思，當下一個紅字閃現的時候，他身形動，人一瞬間出現在了有字的蓮藕小人前，下一秒，又到了另外一個方位的蓮藕小人處。如此這般觀察越半個時辰後，九象氣喘微微的站定，然後取了一隻蓮藕小人細看。再後，則翻牆離開了此地。

  第二天大早，九象依舊早起出客房，去到鹿鳴的屋子，喂藥。他才攤開藥書準備要讀，就發現七婆過來了。

  “婆婆！”九象忙的起身，局促不安的垂下頭。

  七婆寬和的笑笑，說一句辛苦，就去看鹿鳴的情況。

  “要不是為了那寫民眾，她也不至於這樣！巫神有靈，希望她能早些醒來！”七婆的眉眼之間帶了哀傷，也帶了期待。

  “她一定會醒來的！”九象話語堅定的道。

  七婆沒說什麽，說是她去看看蓮藕小人。

  “婆婆，這蓮藕小人有何奇特麽？”九象神色露出好奇，“他們說是一位大巫給的，能聚魂凝神。”

  “是，能聚魂凝神。這蓮藕人每一個都由梅老夫人親自祝禱了，是巫家大技。”

  九象點點頭，拿了書開始讀，眼角餘光卻是悄悄的觀察著七婆。七婆似乎並沒有發現異常，翻看了全部的蓮藕小人之後則離開了去。

  七婆出了梅府，徑直去了一處，在一街角隱秘處挖開了一塊青磚，將一小卷紙放進去，然後將青磚填回去。

  七婆走後不久，就有一身子傴僂的婆婆出現，移開青磚，取出卷紙。那婆婆當下展開卷紙相看。身後捏這卷紙的手就那麽輕慢的一搖，那紙就起火，成灰。婆子填回青磚，退起板車，遠離了去。

  這一夜，九象再夜潛進到鹿鳴屋裏，月色下，銀線和血紅線都已然看不見了。九象舒出一口氣來。隱沒進黑暗裏。

  到了柳晴成為嫡傳弟子的禮儀日，全部的人都去了外頭看熱鬧，唯有九象在屋裏陪伴鹿鳴。給她擦拭頭臉，給她喂下湯水，給她喂下藥丸，然後，為她讀書。

  一邊是歡喜熱鬧。

  一邊是寂靜冷清。

  那邊有迎客入席的聲音高聲唱起，這邊清寂小屋裏，鹿鳴的手指動了動。

  那邊柳晴被梅老夫人攙扶起來，這邊鹿鳴的眼睛緩緩睜開。

  ................................

  鹿鳴醒了！

  梅老夫人是在第二天知道消息並過來的，她診了鹿鳴脈息後確認鹿鳴確實在好轉，隻是仍是需要靜養一段時間。

  柳晴等人也急急過來。

  “鹿鳴，你真是嚇死我們了！你昏死這幾天，我們誰都不好過！”說話的是柳晴，已是梅老夫人嫡傳大弟子的她，如今周身打扮和之前略有不同，還是素雅的裙衣，但裙衣壓了玉佩，以前是小小的銀耳環，如今則是一多了寶石墜子，就是氣色也瞧著比從前更明豔了。

  華鯉、劉沉香、尤商也在，都應和柳晴說話，他們自然都要參加柳晴的典禮，早幾天過來了，也來看過鹿鳴。卻是不見牡丹和陳恕。

  鹿鳴想問牡丹可好，但人才恢複，昏死的時候進食隻以維持生機，所以此刻虛弱的根本說不出來什麽話。

  “讓她休息吧！”九象笨笨的站出來道。

  “對對對，我們先回吧，鹿鳴現在哪裏有力氣跟我們說話，鹿鳴，等你好些了我們再來看你！”柳晴忙道，大家都拍了拍鹿鳴的手背作鼓勵，然後拍拍九象的肩膀，道一句辛苦。然後依次離開。

  眾人都走了，屋子便安靜了下來。九象站到床前，視線和鹿鳴撞了個正著，他忙的移開視線去，並速度的轉了身，“你剛醒，隻能是吃清淡的，廚房那有粥，應該好了，我去拿來。”

  說罷，便快步走開去。

  鹿鳴眼角帶了笑意，微微閉上眼。她真的什麽氣力也沒有，腦子也是一片空白。

  九象取了薄粥回來，自然的取了調羹攪拌，然後擁鹿鳴起來。他的手左右空環鹿鳴二臂，身體微微下俯，道，“莫惱莫介意！”然後手收緊，攏住鹿鳴的身子，將她扶起。他讓鹿鳴微微依靠他，然後快速的放好靠枕，這後才將鹿鳴好生靠好。

  九象又取了粥米，攪拌片刻，舀一小勺子喂給鹿鳴。

  鹿鳴眼睛帶著笑意，張口，吞咽。

  一碗粥隻吃小半半碗，鹿鳴便吃不下了。

  “略坐會再躺下，剛吃完就躺下不是太好！”

  鹿鳴微微點頭。

  稍坐，九象才又扶了鹿鳴躺下。

  “想睡，或是想聽書？”九象就問，“想睡就閉眼，想聽書就閉眼再睜開。”

  鹿鳴閉了眼睛，複又睜開。

  九象便很歡喜的笑起來，取了書讀。

  .............

  “老姐姐，殿下醒來了！”七婆婆給孟婆喂好藥物後，另外加了一藥丸給孟婆服用。孟婆在九象發現蓮藕小人有異後的第二天就不再抽搐了，這也是七婆去查看蓮藕小人是否妥當的原因。

  如今的孟婆，仍是無法蘇醒。

  “您到是猜猜，如今醒來的是不是我們想要的那位殿下？應該給是的吧！”七婆俯下身，在孟婆的耳朵邊上說著下麵的話。

  “您還不知道吧，其實是我殺了那北疆女子，以其心肝入了藥。這藥啊，一半給了您服用，一般給了殿下服用。那北疆女子是公主，又是巫家後裔，破開咱們主子的封印，最好不過了，嘻嘻嘻嘻嘻-----。姐姐一定不知道我怎麽會想到這個法子的吧？我老了，自然是想不到的，這法子啊，是殿下親口告訴我的。姐姐肯定又想問，殿下不是被封印著，如何得出，如何告訴我這個法子？”

  七婆說到這裏頓住，隻是在孟婆耳旁得意的竊笑，好一會才解釋，“在梅山，那個誰.....”想了一會七婆才想起人名，“那個叫馬亦儒的，他假死一事發生的時候，殿下就出來了。至於殿下怎麽出來的，我也不知道，但姐姐你也想不到不是，殿下厲害，所以才是殿下，才是主子想要封印的人啊！”